44.
響凱的攻擊變化多端, 配合著房間的轉移,更顯得速度極快。他的風刃像利爪一樣劃破榻榻米,也卷飛了那些曾經被人踐踏在地上的稿紙。
炭治郎不知道他的遭遇, 但卻能分辨出那上面寫滿了字。寫滿了字,就是別人的心血,他下意識地避開。那些飛舞的稿紙卻給了他躲開攻擊的靈感,短而快的呼吸,加強肌肉的韌性, 調動渾身的感官去感覺!去聞!去想像響凱的攻擊沿風而來!
炭治郎睜開眼睛。
他聞到了。腐爛的,宛如湖邊石頭上青苔的味道。
他找到了破局的辦法。
*
炭治郎從樓里出來時,其他鬼已經被全部打敗了。大概是善逸出刀了, 他想, 心裡有些很淺的悠閒。雖然與他痛苦而沉重的擔子相比只是一點點,但這一點點也足夠讓炭治郎感到放鬆。
經過一番亂七八糟的相認,他和善逸結識了另一個鬼殺隊戰士嘴平伊之助。埋葬了所有在樓里失去性命的人類後,炭治郎三人順著指引踏上了前往隱屋的道路。
「嗚哇,這裡的飯菜準備得好快啊!」善逸尖叫, 「是妖怪吧,那個婆婆真的是妖怪吧!」
炭治郎敲他額頭:「不要這麼沒禮貌。」
伊之助一邊胡吃海喝,搶走炭治郎的天婦羅, 一邊搖頭晃腦:「快是快, 但俺吃過更好吃的東西!哼哼!」
說著不忘記用挑釁的眼神打量炭治郎。後者卻沒有如他所想露出嫉妒或憤怒的神色, 而是沉思片刻。
「說來,我也吃過比這更好吃的東西。」他和善逸對視一眼,「背包里好像還剩一點.」
善逸蠢蠢欲動:「可是、可是啊炭治郎, 那是我們之後幾天在路上要吃的嘛.」
話是這麼說, 他的視線已經緊緊黏在了炭治郎的包上。
伊之助:「?打什麼啞謎。」
炭治郎震驚:「伊之助居然會說『啞謎』!」
善逸已經忍不住了, 他從背包里掏出七惠之前讓鎹鴉帶來的麵包。一邊拆封一邊給自己打氣:「嗯嗯,這種麵包放兩三天就會壞了,所以現在就吃掉吧!」
伊之助抽抽鼻子。熟悉的味道,倒不是說食材,而是他的敏銳讓他察覺到這三隻麵包上有一種熟悉的氣息。
像、像
他興奮地叫:「牛肉卷!」
善逸:「哈?」
沒等他問,伊之助已經粗暴地抓起一隻麵包,惡狠狠咬了一大口。七惠一共做了兩種,這次善逸拿出來的都是黃油紅豆泥麵包。兩側柔韌的麵團發酵得鬆軟但又內里綿實,奶香味十足,中間填了滿滿的紅豆泥夾心。
七惠的紅豆泥從來都是自己特製,因為最近吃住都在產屋敷宅邸,還壓榨了幾個個頭到她膝蓋的小孩一起動手。紅豆熬煮一整天,期間不停攪拌,多次過篩到吃不出一點點皮殼的口感。已經非常綿密的紅豆沙再混上相當比例的鮮奶和奶油,上鍋蒸足時間,這才算完。
至於黃油,這倒是直接選用的成品。加鹽的黃油入口即化,後勁的鹹味與紅豆泥略有些重的濃甜味達成完美的平衡,油滑的口感又中和了紅豆泥的厚重。配上兩側蓬鬆的麵包——
「太好吃啦!」伊之助兩口塞完自己的份,扭頭又要去搶炭治郎的麵包。
之前無論是床鋪還是天婦羅都讓給他的炭治郎第一次反抗了,他一邊努力往嘴裡塞,一邊又不捨得太快吃完,只能兩頰鼓鼓地叫他:「善逸!善逸還有!」
善逸是他們當中吃飯最斯文的一位,到現在麵包還剩一半。伊之助立刻轉移目標,而炭治郎則在善逸驚恐的『炭治郎你居然禍水東引!』中慢悠悠地享受完了最後的黃油紅豆泥麵包。
三人都吃完,平躺在床鋪上,炭治郎忽然問:「伊之助,這就是你說的,吃過的更好吃的東西?」
伊之助沒有帶上面具,那雙碧色的眼睛狠狠一瞪:「當然!本大爺可沒撒謊!」
「唔。」炭治郎想,大概是最終選拔的時候吃到的。
「餵。」伊之助跨越善逸的床鋪踢了他一腳,「那個女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伊之助想,很會做菜,又會在最終選拔的終點等他們,應該是個和今天那個老婆婆一樣的人吧!
炭治郎瞥他一眼:「不是那個女人,她叫天海七惠,你應該叫她天海小姐,或者七惠?」
「切,不就是天野七瀨?」伊之助擺擺手,「無聊,老子要睡了!」
他說完扭頭就睡,炭治郎就跟善逸說了一點七惠的事,轉頭看過去發現他已經睡得四腳朝天了。
「受不了他。」善逸嘟噥,又問,「你是說真的嗎?七惠小姐做的料理連禰豆子都能吃下?那她如果能跟在七惠小姐身邊,是不是不用一直沉睡來維持體力了?」
炭治郎搖頭:「不行。即便那對七惠小姐來說不算什麼,我也不能堂而皇之地提出這樣的要求。」
然而善逸卻很敏銳地指出:「不對吧?既然你想讓禰豆子變回人類,這對鬼殺隊全體成員來說一定也是一件非常有價值的事。」
「既然這樣,把禰豆子交給鬼殺隊、交給七惠小姐.」
但炭治郎只是搖頭。
他不是信不過。七惠是一個強大、溫柔的人,又是女孩子,的確比他更方便照顧禰豆子,但且不說他不願意將禰豆子的性命交給別人——無論這個別人是誰——他也並不願意因為這一些小小的原因,就讓人和他一起承擔本該是他自己的責任。
這不是他應該做出來的選擇。
想到這裡,炭治郎對善逸露出一個微笑:「禰豆子的事不能麻煩別人,我自己來就好了。」
「畢竟,我可是長男啊。」
*
與此同時,產屋敷宅邸。
飛到產屋敷手上的鎹鴉連啾啾的叫聲都發布出來了,只有一絲淺淺的嗚咽。但男人卻像聽懂了一般,神色沉靜地點著頭:「是嗎,是嗎,這麼看來,那裡有實力堪比十二鬼月的鬼在啊。」
他輕輕偏頭,屋裡的兩個人因此將背挺得更直:「必須要把柱派出去才行了。」
很有主公風度的一席話。屋裡的忍和義勇也一併應聲,接下這個對他們來說絕不算棘手的任務。正在這時,天音端著藥走了過來,產屋敷一聞見那味道,就立刻皺起眉頭。
「皺眉也沒用的。」天音微笑著說,「小七準備了綠豆糕,胡蝶和富岡都吃一點吧。至於你」
她話音未落,產屋敷就自覺地端碗喝下去。他將手攤開伸過來:「我也要一塊。」
忍這段時間也常來產屋敷宅邸,倒是義勇鮮少見到主公這樣孩子氣的一面,難免多看了幾眼。只是片刻,他的綠豆糕就被忍順走好幾塊。
綠豆的清香在唇齒間綻放,甜味很淡,但始終充斥在口中。糕餅的口感很綿密,因為是配茶吃的,所以刻意做得很結實。但每一口,每一口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滯澀感,而是像綠豆味的蜜糖一樣在舌尖化開。
忍眯起眼睛,讚揚道:「小七的手藝又進步了呢。」
七惠從一邊進門,她手裡還端著幾樣其他的點心:「既然這樣,那就在出發前多吃幾口。」
產屋敷家的小孩子很多,各色點心都頗受歡迎。做得多了,難免有些技巧上的領悟和熟練度上的突破。七惠還想分享一二,就聽見義勇問她:「料理的手藝沒有落下,劍技呢?」
七惠:.
「這種時候保持沉默就可以了,富岡先生。」她說。
「是嗎?」義勇恍然,立刻往嘴裡塞了一隻小巧的奶油蛋糕,閉口不言了。
產屋敷聽了一會兒他們的口角,含笑道:「不只是他們二人,你也多吃幾口,七惠。」
「嗯?」
七惠心裡略微冒出一些不詳的感覺。手指在一盤子顏色各異的點心之間點來點去,最終落在一隻展翅欲飛的淺紫蝴蝶上。這是用作裝飾的豌豆花,顏色清淡,可以食用。
花語是.
「出發吧。」產屋敷微笑著說,「那天蜘蛛山出現了實力強勁的鬼物,只有癸等級的隊士在那裡,我實在不放心。」
七惠縮了縮手指:「您派小忍和富岡先生去就足夠了吧?兩位實力強勁的柱保駕護航,應該能大致護住隊士們周全」
義勇平視著前方,心裡卻有些不樂意。
為什麼叫他富岡先生?
叫胡蝶就是小忍。胡蝶也是,叫他是富岡先生,叫天海就是小七。
為什麼?
「不是哦,七惠。」產屋敷搖頭,「他們二人是去處理善後,保護隊士,並在必要情況下解決掉還存活著的鬼物。但你的任務不是這個。」
「在那裡,有幾名與你很有緣分的隊士,以及一隻特殊的鬼。」
特殊的鬼?七惠不解,她認識的鬼本來也不多,目前還活著的就只有
禰豆子?
產屋敷沖她點點頭,但沒有在所有人面前把話說透:「所以需要你去那裡,判斷目前的她是否能夠被帶回到這裡來。」
「這裡?」
「她很特殊,關於如何安置她,我認為有必要在柱合會議上進行討論。」產屋敷吃完手裡的綠豆糕,溫和地問她:「可以嗎?她的情況、狀態、是否吃過人、是否應該被帶回來,都交給你判斷了。」
「其實富岡先生跟他們也很熟的」七惠下意識地推脫,「或者讓小忍來判斷好了,小忍最公正,她沒有接觸過.」
產屋敷搖頭:「不可以。義勇和他們關聯太深,而忍又不夠了解他們的本質,只有你最合適。」
「還有,我需要你評判新人隊士們在任務中的表現,以此作為他們晉升的依據。」
七惠已經沒話可講了,她有些沮喪地低下頭。這一趟好像非去不可了。
她只好應道:「我明白了,主公大人。」
(本章完)
作者說:啊啊啊今天來晚了!就是說想要求一個作收可以咩(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