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產屋敷宅邸的平靜日常並沒有持續太久。忍在一次任務結束後, 也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趕了過來。對她們來說,產屋敷的身體狀態比什麼都要重要。七惠也從曬藥熬藥的日常里解脫出來,每天除了訓練就是做飯, 快樂又簡單。
某天,她的鎹鴉停在了產屋敷院子裡的桂花樹上。
「這些帶上,唔,可能還得多帶一些。」七惠正在往它的腳爪上掛包裹,裡頭是各色飯糰和麵包點心, 一個比一個實在,「灶門長了幾歲以後,飯量也變大了」
她裝足了五個人的量, 小鷹飛得搖搖晃晃。剛離開七惠的視線, 院子外面便有產屋敷家的小孩在叫她:「天海、天海,有人來了。」
事實上她們已經互通姓名很久,忽然叫她天海,怎麼想怎麼怪異。
七惠跟著她們一路走到正屋外,幾個小孩又扭捏地不肯讓她進門。七惠便站在原地, 側耳傾聽。
看不見,聽得見。木質結構的房屋,隔音效果一貫很差。別說七惠, 幾個小孩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一個聲音, 有些老了, 但中氣很足,這人的身體想必健康。他在說什麼.?他在說——
「.我們家的女孩兒麻煩了您這麼長時間,實在是不好意思。天海家必然會送上相應價值的回禮, 還請您讓我們把她帶回」
另一個聲音她是熟悉的, 主公大人的聲音。主公大人的身體又有所好轉了, 叫人欣慰。但他似乎很憤怒,聲音雖然平淡,但怒氣依然有些掩藏不住。
畢竟他都直接打斷對方說話了。
「不必回禮。」產屋敷看不見眼前的人,但他在這一刻沒有任何恢復光明的欲望,「七惠是鬼殺隊的人,是我的孩子。」
「她不會回去天海家。」
對面的老人深深地吸了口氣,垂下頭。他身後的僕從皆是心驚膽戰,這位連當今天皇也要敬著捧著,指望他能親手算上一卦。這畢竟是天海家的不傳秘術,而又以家主能力最強,卜算最准.
果然,僕從從餘光里看見老人的手指微微一動,摩挲了片刻手腕上的珠子,又聽見他開口:「不知能否取來閣下貼身物件,老朽可無條件幫閣下算上一卦。算什麼都可以,事業、姻緣,或者.」
他的視線落在產屋敷血脈盡顯的上半張臉上,勾唇一笑:「壽命?」
產屋敷沒有因為他冒犯的話語產生半分情緒上的波動,只是平靜地重複:「她不會回去天海家。」
老人不再說話,他盯著產屋敷面上的紅痕,沉默地轉著手裡的珠串,轉速越來越快。僕從斜眼看著,心跳也越來越快,一直到呼吸不暢,面色青白,幾乎要窒息昏厥時才聽見家主的聲音。
「三十歲。」老人篤定道,「三十歲後,你必死無疑。」
他料定對面這個自大的年青人總要大驚失色了,畢竟沒有任何人能對自己生命的界限無動於衷。卻沒想到產屋敷竟然還有些驚喜。
「三十歲。」他微笑起來,「比我父親活得還要長。」
老人:.
他又深深吸了口氣,平靜下來,重新說起七惠的話題。他要把人帶走,這次也不再是為了什麼別的用途,而是要她做整個天海家唯一的繼承人。
「獨一無二的地位!」他說著,有些自顧自地興奮起來,「天海家上上下下,都要服從她的指令,即便是我,等到她的占卜術遠勝過我之後,也只能聽命於她。這是什麼樣的權力!」
「天海家的財富、權勢、人脈,盡為她所用。」老人有些厭倦地看了看正屋的布置,「而不是被困在這裡,做一個粗魯的、只懂得揮刀的護衛。」
產屋敷抿了一口茶,裡頭也摻了藥草,喝上去滿口生香:「鬼殺隊是為了保護人類的生命而存在的。」
「沒錯,人類的護衛。」老人認同了他的話,神情卻更不屑,「人類,有什麼好保護的?」
「貪婪、刻薄、惡毒、自私。人的本性。這種生物,有什麼被保護的必要嗎?」
產屋敷聽了他的話,眉頭微微一動。他沒來得及說話,主屋的門從側面被人拉開了。
七惠的手指按在她的日輪刀上,神情平淡,每一步都走得緩慢而端莊。從這一點看,要說她是天海家精心培育的大家小姐,實在不為過。
但產屋敷知道她現在心裡多半想殺了這老頭泄憤,他沒有出聲,只因為相信七惠自己的判斷。
如果她真的要殺,產屋敷也不會多嘴。
七惠走到老人面前。她站著,老人跪著,兩人的視線碰在一起,七惠立刻皺起眉毛。
「別看我。」她說,「很噁心。」
老人看著她的臉,同樣神色不佳:「.孩子,天海家需要你。我向你承諾,你的弟弟——那個殘次品,在你回家前就會處理掉,絕不會留下來礙你的眼」
「殘次品?」七惠歪頭,嘴角輕輕抿著,「我以為我才是呢。」
她的話音很平靜,老人卻露出一副懊悔的表情:「那是我們太守舊,傳統這種東西,有用才該遵守。」
他抬頭看著七惠,又變了一副神色,當真像個老人殷殷期盼著子女一般,含笑叫她:「七惠,外公還從沒親手教導過你.」
但無論他是什麼樣的神態,什麼樣的表情,七惠始終平靜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株植物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她吵也好鬧也好,生氣也好委屈也好,有些反應,老人才知道下一步棋往哪裡走。但她一動不動,這.
「說完了嗎?」她淡淡地問。
沒等老人回話,她動了動脖子,快速地抽出刀鞘,手臂下狠勁一甩。
——天海家家主連帶著僕從一起飛進了院子裡。
產屋敷視若無睹地喝了一口茶:「沒事吧?」
「他們有祖傳的辦法錘鍊□□,到了家主的位置,不說刀槍不入,至少這點打擊不在話下。」
七惠沒當回事。她根本不在乎天海家的人一切所作所為,當她的力量在增強,足夠為自己的生命負責後,她也不再擔心悲鳴嶼先生或其他人會為了她的安全,讓她接受天海家的庇護。她可以冷漠地拒絕天海家,卻無法拒絕發自內心為她著想的悲鳴嶼先生。
事實證明,強大是一切難題的答案。
*
另一邊,正在帶著小女孩照子東躲西藏的炭治郎,也發出了同樣的感慨。
他剛在路上遇到一同通過最終選拔的我妻善逸,和他分享了七惠送來的飯糰、麵包,被他抱著哭了一條路。
「嗚哇——可是我馬上就要死了啊!!」善逸臉頰兩側的金髮因為他的眼淚而變得濕漉漉,「為什麼要在死之前讓我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以後我就再也吃不到了啊!嗚嗚嗚——」
炭治郎黑線:「不會的,這一次任務順利完成,我會請求七惠再做一次。她人非常好,當然,你也不能因此認為可以隨意提要求。要知道她願意做料理給我們吃完全是出於好心,我們不能因為這樣」
善逸:
善逸被他念得險些快要不害怕了。
兩人到了任務地點,進入小樓,各自負擔起保護一個小孩的責任。炭治郎即便嘴上不說,但他心裡是認為自己可以做到的,即使這棟樓里聞上去並不只有一隻鬼。
他想,他要抓緊解決這隻鬼,保護好照子。如果可以,更應該要趕在最糟糕的事態發生之前救下照子他們的大哥。
在炭治郎來說,很多人都在他保護的範圍內。他並不因此覺得疲憊,純善的天性令他把一切責任化作動力。
從進入鱗瀧先生手下開始,他的天賦雖然自認不高,但足夠努力。他見識過七惠和鱗瀧先生的對招,所以從不自大。他耐心,仔細,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殺鬼的機會。在此之前也從未失敗過。他可以做到的,他可以的
炭治郎從未想過要從鬼手底下保護一個人是如此的困難。在此之前,他身邊只有禰豆子,後來的珠世小姐和愈史郎也都是鬼物之軀,他們是殺不死的——至少短時間內。受些傷更不在話下,只要不是被斬首,都能恢復癒合。
但現在不一樣。
照子是人類小女孩,她別說不死,連一點傷也不能受。斷手、斷腳、或者頭上被砸開一個大窟窿,她都會死。即便不死,這些傷也會給她造成永久的痛苦。
炭治郎在響凱的鼓聲中,恍惚般想起七惠的刀。她的刀很普通,沒有任何改造,但就是那樣一把刀,能和鱗瀧先生輕鬆地打上幾百回合。
他身上的舊傷在隱隱作痛。好吧,也許並不只是隱隱,骨折的傷處那些支出來的碎骨已經狠狠地刺痛了他不知道哪一塊的內臟,身體裡已經亂七八糟了吧
如果是七惠在,她一定不會這麼狼狽。炭治郎苦笑著想,他還是太弱了。保護一個小孩就變成這樣,又要怎麼完成和珠世小姐的約定?殺不了強大的鬼,又要怎麼把禰豆子變回人類?
禰豆子?對.禰豆子.
他的小腹忽然收緊,鼻腔里灌滿了濃烈的、血腥味十足的空氣。鼓聲重重一響,似乎連灰塵都被驚動,但在炭治郎來說卻是正好的刺激。
他默念著水之呼吸的招式,頭腦逐漸恢復清明。
唯有強大,是這個世界通行的鑰匙。
所以他一定要變得更強、更強才行。
(本章完)
作者說:好像有兩章沒做飯了!下章做點吃的給大家!(?)
瘋狂趕稿中——本來想多存一點的但是還是想趕緊給大家看!!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