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作為賠罪, 七惠為富岡義勇和不死川實彌都準備了藥膳。豬蹄燉得軟爛如雲,連裡面的肥油也全都隨著高溫分子逃逸出來,只剩下軟糯的口感和彈牙的豬皮。多餘的油脂早在燉煮階段就已經被撇開, 只剩下與中藥清香交相輝映的濃厚肉香。
一人一盅湯,分量不多,但算上裡面滿滿當當兩隻豬蹄卻已經足夠。膠原蛋白的自然流出讓湯汁變得濃稠,褐色的濃湯撒上幾粒蔥花,淡鹽的口味更加凸顯食材本身的風味。
義勇喝了一口湯, 對七惠說:「今年的柱合會議你要去麼?如果要去,我帶你一起。」
七惠還沒說話,實彌就冷哼一聲, 「她如果要去也有我帶她去, 還沒當過師傅的人少插嘴。」
「可是我馬上就要教導她了。」
「現在還沒有不是嗎?」
「可是……」
眼看實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七惠乾咳一聲,鄭重地謝過了他的好意:「謝謝不死川先生,但柱合會議在年末,到時候我和富岡先生一起去就好了。」
說著, 又鞠了一躬,「謝謝您這段時間的指教!」
說來她這會兒本就應該跟著富岡先生訓練,是因為下山途中遇了鬼才意外到了不死川先生的麾下。而且就七惠自己感覺, 她在這一階段能掌握的風之呼吸法已經到了頭, 再往下深練也不會有大進展。
實彌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因此即便和富岡義勇不睦,也沒有多加阻攔。
「你先睡吧,這裡的東西我們自己收拾。」實彌對七惠擺擺手, 「明早就跟他訓練去, 我的小廟留不下你。」
「走之前我會記得給您寫一些貓咪食譜的。」七惠微笑。
「不死川, 你這裡有貓?」義勇躍躍欲試地摸了摸發尾。
實彌頭也不回:「閉嘴。」
*
「說起來,主公大人的消息你知道了嗎?」
「你是說天海配的新藥?我聽蝴蝶說了。」
「咦?蝴蝶為什麼沒有給我寫信?」
「……那你是從哪裡聽說的?」
「煉獄告訴我了。」
實彌挑眉:「他倒是關心得很。」
「說起來,煉獄總是告訴我天海的事情。」義勇喃喃,最後總結道,「他真是個熱心腸的人。」
實彌翻了個白眼。雖然他多多少少也能體會到富岡義勇這煩人的脫線,但這絕不能成為他與水柱和諧相處的理由。畢竟他明明有那樣好的天賦,卻總是在劍道上慢半拍,少見他盡心竭力地去做事。
義勇完全察覺不到他的嫌棄,就像他無法理解蝴蝶忍為什麼沒有給他寫信一樣。他又摸了摸發尾,問:「不死川,你的弟弟是不是要參加最終選拔了?」
他說到最終選拔四個字時,手指痙攣一般地縮緊了一下。
「對。」實彌喝了一口茶,「你想說什麼?」
「希望他能小心。」義勇沒有再說什麼,「祝他順利。」
兩人又沉默片刻,義勇忽然道:「不死川,我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他們見面的機會不多,每個柱都有自己鎮守的區域,除了柱合會議幾乎見不到人。但偏偏工作性質危險,有時候只是過了一年,來開會的就已經換了批人。
義勇想起產屋敷病情好轉的消息,又很細微地笑了笑:「多虧有蝶屋和天海,現在連主公大人也……」
實彌難得和他所見略同,心裡居然有些尷尬,於是不耐煩地驅逐他:「快走,天色太晚了。再不睡明早怎麼出發?」
義勇這才想起自己忘了說正事,問:「那位最近在找一個人,你知道嗎?」
「嗯。但只是說找人,卻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是什麼樣子。」
「主公大人傳信,如果有機會可以探聽一下他在找誰,有什麼特徵。」義勇沒什麼表情地摸著刀鞘,「最好能搶在那位之前找到。」
實彌點點頭,目送富岡義勇走遠。他並不喜歡富岡這個人,從性格到劍術,都不是他欣賞得來的類型。但即便如此,他也希望下一次柱合會議能繼續與富岡義勇相見。一次兩次,周而復始,鬼殺隊的人就在無數次離別與相聚中送走帶自己入隊的前輩、同期的好友、看不順眼的同僚,以及……
他想起自家那個一意孤行的弟弟,深深嘆了口氣。
*
水柱小院的人其實比風柱、炎柱處的人都要多,但因為水柱本人的原因,這裡瞧上去反而比其他地方還要安靜。七惠適應了片刻,放下包裹和大家一起訓練起來。
融入一個新環境對她來說算不上非常難,隊士有許多都在蝶屋和她打過交道,多少吃過些她做的飯菜,總是笑臉相迎的。唯獨富岡先生,無論吃得好或壞,早或晚,永遠是同一副表情。
富岡義勇對七惠的水平存在一些預估。早在蝶屋兩人過招,他意識到七惠能使出一些精妙的連招,或者步伐。但等他問起來或像現在這樣上手操練,又發現她可能並沒有完全融會貫通。
就像七惠目前對呼吸法的掌握一樣,每個人那裡兜兜轉轉一圈,會了很多方法,卻沒能最大限度地用起來。
義勇和她練了兩次,大約評估了一下七惠的水平,指導道:「你有考慮過為什麼這裡要換手用刀,擋住我的攻擊嗎?」
七惠愣了片刻:「……下意識。」
攻守交替太快,一場對局中很多地方用不到理性的思考,實彌稱讚過的她的優點派不上用場。七惠實話實說,和富岡先生對打時往往只能靠下意識。
每個柱的戰鬥特點不同。不死川先生有些像回合制,猛烈進攻過後,大概率有一個心照不宣的防守階段,她大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思考戰略;但富岡先生的攻勢連貫綿密,雖然沒有不死川先生那樣富有爆發力的殺招,但滴水穿石,且沒有讓人停歇喘息的機會。
說實在的,七惠對於富岡先生這類劍招最苦手。
義勇卻並不對她手下留情。他和實彌探討過,一致認為天海此人有天賦,也有潛力,只是從未真正被逼到過絕境。而如果她從未在平時訓練里鍛鍊出對抗絕境的能力,那麼真正到了生死攸關的危機時刻,她會非常被動。
基於這樣的共識,義勇幾乎每天要和七惠對練兩次。水之呼吸的劍招潤物細無聲,像一張網將人籠住。七惠只能盡全力在這樣的劍網中找尋一絲破綻,譬如現在,她握緊刀柄,腳下輕巧地踩了一個交叉步,半秒不到的時間內轉到義勇左側,在他相對不算靈敏的方向從下往上挑了一刀。
義勇雖然是右利手,但反應同樣很快。他向後擰身擋住七惠的刀,手掌都被震得有些發麻。
「炎天升騰?」他挑眉,「在這種時候用炎之呼吸……」
他收回刀勢,甩甩手:「今天就到這裡。」
七惠有些慚愧:「富岡先生,手沒事嗎?」
「嗯?沒事,雖然炎之呼吸的力道確實霸道,但你實力不足,所以還好。」
「是嗎,那麻煩富岡先生今天跟我一起去鎮上採購吧。」
「……?」
七惠微笑著,義勇卻覺得背後發麻:「昨天的炸豬排一共五十人份,隊士四十個人,富岡先生一個人就吃了十份吧?剩下的份我是打算留到今天做點心的,現在沒有了。」
「義勇先生應該要一起去吧?」
*
水柱的院子往南,有一座中型的小鎮,這裡一貫是水柱小院採購物資的地點。但當七惠和義勇兩人到鎮口時,卻發現這小鎮混亂得有些怪異。
倒不像是上次和伊黑先生去的小村那麼詭異,七惠思忖,這裡離水柱的院子這麼近,應該不是鬧鬼……
正好有一支車隊出城採購,七惠二人搭上順風車,順嘴問了問城裡的情況。
「哎,你們是外地人,我看啊,能不進去就不要進去了。」趕車人神秘地掩著嘴,「裡面在鬧瘟疫!」
「疫病?」七惠問,「染病的人都是什麼特徵?」
「聽說是先吃不出味兒,接著又聞不著味兒。有的甚至聽不到聲音了,據說啊……很快就要瞎了……」
趕車人苦笑了一下,「我家裡還有兩個女兒,無論如何也要賺些家用。否則這種時刻,誰不想陪在她們旁邊啊。」
七惠點點頭,在義勇詢問的眼神里挪開視線。沒見過病人的情況,她是不會輕易許諾的。否則治不好事小,讓人有了希望又失望,難免心生怨懟。
趕車人在臨鎮將他們二人放下,自己往更南邊去送貨。七惠和義勇進入城中時已是傍晚,便看見一片張燈結彩,街上遊人如織,有人站在掛滿紅綢的三層小樓上高喝:「文會倒數第二天咯~最後的期限到咯~」
聲音幽怨綿長,飄蕩在主街上空。
義勇抓住一個鎮民,問:「這裡是在舉行什麼活動?」
那人半張著嘴,手裡捏了一張畫滿墨跡的紙。那張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恐懼,面目扭曲地指了指街尾那棟華麗的高樓。
「單雙城的文會,要開始了……」
(本章完)
作者說:啊啊啊啊我本來以為可以一筆帶過直接進入戰鬥的!!要開始寫小七的身世了所以又回去完善了一下設定,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