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喜當爹, 炸得趙齊明腦子瞬間成了團漿糊，什麼冷靜理智淡定全拋在腦後，他結結巴巴：「我、我, 你.」
「你」了半天沒你出個結果。
最後還是李桂芳看不下去，開口說道：「聽她胡扯，是隔壁林家那女人扔下孩子跑了，喏，現在家裡就剩下這麼一個小娃娃。」
趙齊明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鬆口氣有，失落更多點。
「那這孩子.」
「是翠翠送辣椒的時候撞見的，也是背時, 看都看見了, 總不能就把她留在家裡等死，只好先帶回來好歹吃飽肚子，等你爹回來再商量吧。」
趙齊明輕輕點頭，目光落在花翠身上，她正專心致志地給小翠亂糟糟的頭髮扎小啾, 小翠仰著下巴，一大一小都笑得招人喜愛。
這孩子，她是想領回去嗎？
趙齊明心裡暗暗思忖, 他一向摸不准花翠想法, 但如果她真樂意, 有個孩子也是好的，興許能讓她多著家些。
晚上，趙富國回來, 李桂芳言簡意賅地說明情況, 一家子人對著小翠都犯了難。
陳麗麗現在肚子裡正懷著二胎, 她第一個心軟，紅著眼眶多愁善感道：「當娘的作孽，這么小一個孩子，真造孽哦。」
妞妞倒是很高興自己有了玩伴，兩個小傢伙湊在一起，頭挨著頭，親親熱熱不知道在玩什麼。
趙富國手搭在煙管上，沒抽，屋裡有孕婦也有小孩，他嘆氣：「林語椿估計是找不回來了，跑得徹底，沒希望。」
來得神秘，走得也神秘，沒人知道她底細和下落。
李桂芳：「主要是孩子，孩子怎麼辦？我看還得交給警察來辦，看他們怎麼處理。」
陳麗麗回：「他們還能怎麼處理？我記得省城好像有孤兒院，專門收留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
「這個不錯。」李桂芳不討厭小翠，小時候抱過呢，平時路過看見也要逗會兒。
但她絲毫沒提收養的話，心裡始終有隔閡，又不是自家孩子，怎麼她家就得負責了？平白無故多了個孩子，收養小孩可不是小事。
誰養？怎麼養？將來怎麼辦？養大成人，孩子親生父母來找怎麼辦？
「是個辦法。」花翠輕飄飄說，也不提收養的事，「但得看命，人家也不一定收，就算收，省城那麼遠，指不定半路就被拐了，我還聽說專門有販賣人體器官的罪犯，專挑小孩下手，或者折了手腳去當乞丐。」
李桂芳不說話，她心軟了剎，到底不放心小翠，又說：「還是看看附近村里誰家想要吧，都是近鄰，知根知底的也放心。」
陳麗麗想了想：「村口王家？他們天天念叨說想要個孩子。」
「不行不行。」李桂芳一聽直搖頭，「都是些懶漢，自己都快吃不起飯了，還養孩子。」
「那李家？三隊那個李家。」
「這個更不行，那屋人我一個都瞧不上，兒子是個寶，女兒是個草，看看那家小女兒被磋磨得多慘，讓小翠過去不是把她往火坑裡推！」
「旁邊陳家呢？」
李桂芳依舊搖頭：「我看也不行。」
陳麗麗「哎喲」一聲：「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附近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好人家。」
「糾結那麼多，大不了我來養。」花翠故作隨意道。
「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怎麼養孩子？我跟你說，養孩子沒那麼簡單，到時候有你煩的！」
「你都沒見我養過，怎麼知道我養不好？小翠最聽我話了。」
這點花翠還是驕傲的，她和小翠投緣，她有時候林語椿的話都不聽，就聽她的。
「是是是，聽你話，家裡兩隻鵝都最聽你話。」李桂芳還真沒懷疑這裡面真實性。
前段時間她抱回來兩隻小鵝，把花翠高興壞了，一隻取名「毛毛」，一隻取名「豆豆」，完全當寵物養。
兩隻鵝也沒辜負她，一放出來就要湊到花翠身邊，李桂芳看了都覺得稀奇，畜牲也通靈性。
不過對於花翠說要收養小翠，李桂芳還是沒當回事，因為知道她其實沒那麼喜歡小孩，同時一會兒變一個主意，當不得真。
花翠還在想怎麼說服李桂芳，趙齊明卻突然開口：「娘，我也想收養這個孩子。」
「喂，你準備跟我搶？！」花翠瞪眼。
陳麗麗在一旁笑：「什麼搶，養過去不是你們女兒？還分是誰的。」
分，當然分，花翠就覺得趙齊明是在和她搶，她走之前，小翠必須是她的。
「簡直胡鬧！」李桂芳沒想到趙齊明竟然也想收養這孩子，她皺眉沉思，心裡到底不願意，何苦養別人孩子……
還是那句話，收養孩子不是小事，養孩子也不像養雞鴨鵝，餵飽飯餓不死就行。
花翠不滿地反駁：「哪裡胡鬧了，既然把她給誰你都不放心，還不如養在自己家，那不然我不養，你養著唄，她以後就叫我姐。」
看看，說得這叫什麼話！李桂芳沒好氣地瞪她眼。
又問一遍趙齊明：「你真打算養下這個孩子？沒開玩笑。」
趙齊明自然點頭，既然花翠喜歡這孩子，他得爭取。
李桂芳依舊沒鬆口，她神色憂愁，多張嘴吃飯不是問題，不是養不起，可問題是以後啊，養不養的哪能這麼輕易就決定。
僵持不下中，最後還是趙富國一錘定音：「行了，別爭，都再想想，再想想，孩子先留下住著吧，也是個可憐的。」
李桂芳立刻同意。
住幾天看看情況再說，說不定夫妻倆就嫌煩不想養了呢，要是真能養，且養得好，那她沒意見。
怕就怕嘴上說著要養，結果養不好反而生間隙。
「我也同意！」花翠就知道李桂芳刀子嘴豆腐心，說是先住幾天看看，但不出差錯的話，收養小翠是板上釘釘的事。
「小翠乖，吃完飯我們洗澡澡去～」
第一次養崽，花翠新奇勁兒很足，加上小翠在她面前一直很乖，不哭不鬧任她各種盤弄。
另一邊，趙齊明被李桂芳拉走交心談話，還是讓他再好好考慮小翠的事情，養孩子不是小事，別讓將來的自己後悔。
交談結束後他推開門回房，花翠正坐在床頭輕聲給小翠講故事，燈光柔和，而她神色更溫柔平和。
小翠趴在她胳膊邊，睜著雙烏溜溜大眼睛，不知道聽懂沒，反正看著很精神很安靜。
這樣美好的一幕讓趙齊明不敢打攪，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放輕再放輕，心裡暖洋洋的。
他越發覺得收養小翠的決定是對的。
「最後，美人魚公主順利拿到王子的心臟，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她重新回到海底和姐姐們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花翠故事也講完了。
她問：「喜不喜歡這個故事呀？」
小翠的年紀還不足以讓她聽懂故事，不過她還是點點頭，很依賴花翠的樣子。
花翠笑起來，不過轉頭看見趙齊明立刻嘴角一收，該嫌棄還是嫌棄：「你鬼鬼祟祟幹什麼呢？」
在孩子面前她還是收斂了，換以前高低得多嗆幾句。
趙齊明不吭聲，不管說什麼他都乖乖受著就對了。
花翠注意力繼續回到小翠身上：「困不困呀？要不要睡覺了？」
「睡……覺。」小翠點頭，她說話說得還不連貫，只會說一些簡單的詞語。
花翠貼心地給她蓋上被子，沒一會兒就哄睡著了，很省心。
「哄小孩也不難嘛。」
趙齊明壓低聲音：「小翠本來就懂事。」
「也不看看是誰的女兒。」花翠下巴一抬，「關燈，我也要睡覺了。」
趙齊明關上燈，時間不早了，不過他精神抖擻一點都不困，到底是陌生環境心有不安，花翠大方地把胳膊給小翠抱著睡。
趙齊明看著看著，無聲地彎起唇角。
他閉上眼睛，想著花翠，難得做了一個好夢。
但可惜，好夢做到一半，趙齊明突然被花翠一腳踢中，他瞬間從美夢中驚醒，手臂一伸打開燈，問道：「怎麼了，想喝水還是想去上廁所？」
「……小翠尿床了。」
趙齊明一愣。
小翠抬起頭，她紅著眼眶忍著眼淚，手足無措的可憐樣兒，大概還有些羞，臉蛋紅紅的。
花翠把她抱下床，拍拍她腦袋：「沒事，別哭啊，讓你趙叔去收拾。」
小翠小時候就很少尿床，長大後更是沒尿過床，這些是林語椿之前告訴她的，這次可能是因為睡前水喝多了，加上陌生環境心裡不安。
花翠脾氣好沒生氣，她要是再一生氣黑臉，小翠真該嚇哭了。
「不是趙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