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自是不知她的宏圖大業, 只當她在找樂子打發時間。
王妃姚氏便是其中之一。
「王妃娘娘放心,依老奴看,世子妃是個知道輕重的好孩子, 雖想念世子,卻也會以腹中孩子為重,知道愛惜自個兒的身子。」阮媽媽笑著稟告。
玉媽媽聽了,也道:「可不是。您吶,也該學學世子妃, 少些思慮,多保重身子。若實在掛念世子,便找世子妃來說說話。」
姚氏欣慰地點點頭:「你們說得很是, 想不到雅兒看著柔弱, 卻是強過我許多。也好,咱們這樣的人家,就該找這樣有韌性又聰慧的孩子做主母。若都像我一樣,便是禍端了。」她忍不住苦笑。
阮媽媽卻不依了,輕嗔道:「又渾說了。女兒家性子堅韌, 多半是在閨中時候沒有父母盡心呵護,諸事都要靠自個兒謀劃、爭取。世子妃的性子,難得便難得在這裡。她有手段, 有城府, 卻心善, 確實適合做咱們這樣人家的媳婦。可若說她比您強,我是不肯依的。您若不聰慧,怎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閨中時, 哪個姑娘及得上您?」
「您若不出眾, 想當年, 王爺也不會一見傾心,特意求了先皇,不讓您在他班師回朝前許人。您這身子骨,又不是娘胎裡帶出來的,若非您生產時被那白眼狼暗算,何止於此?說起來,這還是老奴的錯。沒有及時發現那白眼狼的手段,害得您吃了這麼多年的苦,受了這麼多年的罪。」
阮媽媽說著說著,便淚如雨下。
姚氏忙道:「好好地,又說起這些舊事做什麼。好了好了,我不難過了,我不想了,你也不許想。」
阮媽媽用袖子擦了淚,很快便神色如常。「好,老奴不想。老奴如今只想著一件事,便是世子妃腹中的孩子是男還是女,咱們該準備什麼樣式的小衣服才好。」
這話一出,姚氏臉上的愁容徹底不見了,眼睛都在發光,極其果斷道:「這有什麼好想的,不論男女都準備一件,他們又不只生這一個。」
玉媽媽趁勢道:「老奴記起今年中秋,宮裡賜了幾匹朗寧進貢的柏緞,聽說極輕極薄,又柔軟舒適,想來最是適合給小娃娃做裡衣的,老奴這就去拿過來。」
「快去快去。」姚氏道。
阮、玉二位媽媽相視一眼,偷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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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是叫王妃歡喜起來了。
——
時光總是在人認真過日子的時候走得飛快。
等沉浸在事業中的文思雅回過神來,驚覺,竟已到了年關!
李清越早在月前抵達北境,報平安的家書也在日前抵家,其中有三封小信,給她的最厚,滿滿五頁紙,寫得密密麻麻。其次是給王妃的,也有三張;最薄的便是給平北王的,只有一頁,寥寥數語,氣得王爺直呼養了個不孝子,惹得眾人偷笑不已。
她紅著臉,將家書拿回房中,在丫鬟們打趣的目光下,將她們全都趕了出去,獨自一人看了起來。
五頁書信中,足足一頁問她過得如何,在府中可有不長眼的刁奴氣她?若有,萬不能心慈手軟,得好好教訓一番;兩頁紙是叮囑她若是受了委屈,不論是來自府中,還是外頭,都要說給婆婆知道,讓公婆給她做主,不可獨自硬扛著。又或是找阮媽媽為她出謀劃策,又或是寫信叫他知道,他儘管遠在千里之外,也必然會想方設法為她出頭。
還有一頁半,全是相思之語。
僅有半頁,說他自己一切都好。
文思雅看得又是好笑,又是羞怯,最後,便剩滿滿的感動。
她將信雙手捧在心口,漾開一抹幸福的微笑。
今朝何幸,遇此良人。
她細想許久,親手研墨,提筆寫下同樣長達三頁紙的回信。
一頁在嫌棄他跟老媽子一樣囉里八嗦的俏皮話,一頁告訴他府中諸人如何善待她,請他在前線儘管安心忙活自己的事,最後一頁,她猶豫良久,才雙頰通紅地寫下: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墨干之後,她親手封存,才拿出屋來,叫安榮送到沁和院去,和公婆的家書一起托人送去。
只是期間安榮這死丫頭的眼神看得她著實不自在,她惱羞成怒道:「快去快去,再敢笑話我,開春了就將你嫁出去!」
孰料,這丫頭竟膽大包天地道:「那敢情好,奴婢不求別的,但求將來的那人待我有世子待您一半好,奴婢此生也就無憾了。」
說完便跑了出去,徒留院子裡其他丫頭笑得前俯後仰,而她自個兒愈發羞赧。
——
大年三十那天,宮中設了宴,他們一家本該按照慣例前往,可惜懷孕滿五個月後,文思雅的肚子便迅速地漲了起來,比尋常這月份的肚子要大上不少。婆婆姚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便喚了孫太醫來。
仔細把過脈後,孫太醫果然道:「世子妃懷的極有可能是雙胎,肚子自然要比尋常懷孕的婦人更大,也更容易動胎氣。」
平北王夫婦頓時又驚又喜,喜得是他們一下子就要有兩個孫兒或孫女,驚得是這些時日,家裡所有的人情往來,家宴瑣事,甚至送給遠在北境的兒子的衣食,都是兒媳一手包辦的,可不得累壞了?
「打從今日起,你安心養胎,旁的什麼都不用操心!」平北王立即吩咐:「府里的事,交給阮媽媽和玉媽媽,今日起,咱們家關門謝客,直到你平安誕下孩子。至於那臭小子的東西,更不必你收拾,下人們會看著辦的。」
王妃也道:「今晚你也不必隨我入宮了,那樣的場合,人多不說,規矩也極多,你又是第一次入宮,屆時更少不得要多禮,席上吃的東西也大多冰涼,不好入口。你便在家歇息,明兒,咱們關起門來自己吃頓年夜飯。」
「對對對,是這個理!」平北王也忙道。
文思雅乖乖點頭,她的肚子實在是太大了,如王妃所言,確實不方便入宮。
見兒媳如此聽話,平北王夫婦很是滿意,重賞了孫太醫後,兩人笑容滿面地相攜著進宮赴宴去了。
二人一臉的喜氣過於明顯,官家都忍不住問道:「何事如此高興?說出來,叫我也聽聽。」
李泰然也沒有隱瞞自家兄長的意思,得意洋洋道:「清越家的不是有了嗎,方才孫太醫看了,說極有可能是雙胎!哈哈!老子要一口氣有倆孫子了!」
姚氏連忙扯他衣袖,這人一高興就得意忘形的毛病怎麼就是改不掉呢。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面前的又是什麼人,『老子老子』的,他是誰老子?
李昊然沒好氣地白了眼這個天生腦子就缺根筋的弟弟,都懶得與他計較。「那是值得高興。」他酸氣十足地說。
他大爺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無子是他最大的軟肋,一般人在他面前,極少會提及添丁之喜一類的事,生怕戳到他痛楚。就這個傻子,本來就沒腦子,高興起來就更沒腦子了!
他大爺的,雙胎了不起啊!
他大爺的,怎麼就不能一個是他的呢!
嗯?
李昊然頓了頓。
好像也是個辦法!
看著仍舊在得意的弟弟,他的眼裡掠過一絲笑意。
——
文思雅雖然被診出雙胎後,不再被允許做許多事,可王府卻未因此寧靜下來,相反的,包括王妃在內,所有人都更忙了。
既然是雙胎,那東西也得備上兩份才行!再加上不知是男是女,乾脆每個顏色,都做了四件!
「若是龍鳳胎,就更好了!一下子兒女雙全呀!」玉媽媽滿臉期待地說。
她本是無心之言,姚氏卻聽進了心裡,一想到那樣的畫面,喜得都不知如何是好,準備起給孩子的東西時,更加用心。
雙胎本就容易早產,在萬眾期待下,李朔陽、李舒陽兄弟倆在三月初十這個春暖花開的日子,平安地降生了。
阮媽媽笑說:「這是小郎君們在心疼娘親呢,這樣的氣候坐起雙月子來,才不至於大遭罪。」
文思雅深表贊同。
這次生產很是順利,她也服用過系統商城兌換來的補氣丸,但還是感到精疲力竭。雙月子是必然要坐的,若是生在五月,天氣炎熱,少不得受大罪,如今卻是正好。
兩個幾乎是一摸一樣的小傢伙精力極其旺盛,一出娘胎便哭得極為響亮,姚氏連說,兩個小孫子真是像極了李清越剛出生的時候。
文思雅坐月子期間,兩個孩子又非常乖巧,吃吃睡睡的,很少哭鬧,沒幾天便長開了,粉粉嫩嫩的小糰子,生得粉雕玉琢的,把平北王夫婦迷得神魂顛倒,每日不長途跋涉來看上三回,吃飯都沒精神。
孩子滿月這天,王府宴請了諸多賓客,舉辦了一場極其盛大的滿月禮,京中有頭有臉的,幾乎都來了,甚至官家都親自到場,親自抱著雙生子,稀罕得不行。
「行了皇兄,你還要看多久,快還給我!」李泰然不滿地說道。
李昊然充耳不聞,權當他在放屁。扭頭問平北王妃:
「朔哥兒是哪個?」
姚氏笑著指著其中一個孩子說道:「官家,這個是呢。哥哥要比弟弟會鬧騰,眼睛像他娘,又大又圓,弟弟的眼睛像我家越哥兒。」
眯著眼端詳了許久,懷裡兩個小子都閉著眼睛呼呼大睡呢,哪看得出來誰是誰呀。
李昊然放棄了,不情不願地將孩子還給傻子弟弟,心中暗道,還小,看不出來哪個是好苗子,等大了再看。
(本章完)
作者說:突然崩潰,打擾大家了,很抱歉。這幾天情緒不穩定
但放心,本書一定不會斷更,也一定會好好完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