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以後, 有了李清越的陪同,她出門倒是比在閨中時還容易。
他雖是貴胄,卻在軍中多年, 與尋常將士同吃同住,不拘小節慣了。平日在府中,對著下人便不愛端架子。在外頭喬裝打扮成普通公子哥兒,更是駕輕就熟。
他帶她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茶館聽書喝茶、湖上泛舟聽曲、街頭看雜技手藝, 讓從不拋頭露臉的她,很是長了一番見識。
也順道做了善事。
以往她行善,不過像尋常勛貴人家那般, 施粥贈物給遭難的流民、乞兒。李清越知道她有心於此, 便帶她結識了幾個他袍澤的妻室。她們救助的,是前線傷亡將士們的家人。
出乎文思雅意料的,是那家她去過多回的慈幼院,竟也是他們幾個人搗鼓出來的,借用的還是婆婆姚氏的名頭。
李清越笑著說:「你每回親自或差人去送的東西, 我們都是知道的。」
一不小心,她好像又在他面前無心插柳了一番。
文思雅暗笑在心,此後更是認真地, 將此事當作責任來完成。
即是為了完成每日系統任務, 也是為了叫他安心。
這三個月下來, 總共掙了五千分。
其中五百分,她用來買了瓶保胎丸,據說能保護腹中胎兒, 讓其長得更好, 避免前期妊娠反應過大, 到了後期,甚至分娩時,也能幫助孕婦減輕痛苦。
一月一顆,她如今已經用了兩顆,這些日子來,除了嗜睡些,當真沒覺得哪裡不舒服。
商城買的東西她親身試過了,知道比起真正的仙丹也不差什麼,如今男人出征在即,她既然想他平安回來,而非重蹈前世覆轍,最穩妥的法子,自然是多買些傷藥,讓他帶去。
系統很快給出了答案,意識中的積分商城刷出一頁物資,全是藥品。
文思雅仔細看過所有物品描述,最終選了三樣:據說能解世上所有毒素的解毒丹十粒、只要有一口氣就能救性命的回春丹三粒、和有止血奇效的藥膏兩瓶。
花了四千兩百五十積分。
看著僅剩的兩百五十分,文思雅倒沒覺得心疼,儘管這幾個月所賺積分,幾乎花費一空。但與李清越的性命相比,這些都不算什麼。
將桌上憑空出現的三樣東西仔細地檢查一遍,又問了系統一些問題,等李清越回到房中,她便將其統統交給了他。
「這是我機緣巧合下得到的幾樣奇物,此次出征,你一定要隨身帶好它們,能用則用。」她一臉凝重地說著這些藥物的功效。
李清越靜靜地聽著,一開始還不怎麼上心,他打開那罐據說裝著止血奇藥的小木盒,此物十分小巧,不過兩個拇指大,若真的受傷,只怕連條傷口都不夠敷的。
孰料剛開了蓋,一股異香便傳了出來,使人精神一振。他眼睛一亮,轉身拔出掛在牆上的佩劍,在自己手上劃了條口子。
文思雅心疼極了:「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如去後廚找只雞鴨來試試呢!」
李清越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抹上藥膏,幾乎是眨眼間,他的傷口便不再流血。
他驚訝極了,再看向妻子所說的其他兩種藥,忍不住肅容道:「那回春丹,果真也如此神奇?」
文思雅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系統長樂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蹟。商城所出,也都不是凡品。
「那你自己留下一粒,不,兩粒。」出乎她意料的,男人不但飛快相信了她的話,甚至提出了另一個要求。「每逢寒冬,蠻族缺衣少食,就會來騷擾邊境,我與他們交過手,對他們的手段也很了解,不會有太大危險。但我此去,沒有一年半載,只怕是回不來。也未必能趕上孩子出生。我聽人說,女人生孩子,便是半隻腳踏進鬼門關。你留一粒防身,我才能放心。另外一粒,送去給母親可好?」
話音剛落,他便被妻子緊緊抱住。
文思雅將臉埋進他懷中,貪婪地呼吸著男人身上的味道,雙眸緊閉,壓抑著洶湧的心緒。
倘若,上一世嫁的便是他,該有多好。
「不,你都帶上。我吃過了另一種藥,一定會平安生下孩子。你若想留給母親一粒,我也沒有異議。但另一粒你一定要一起帶上。」她斬釘截鐵地說完,忽地又軟了腔調:「為了我和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地回來。」她滿是眷戀地道。
李清越用力回擁:「一定!」
——
寶元二十三年十月十二,平北王世子李清越率軍前往北境鎮守。
文思雅倚在窗前,呆呆地看著外頭那棵枝葉泛黃凋零的老樹,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隨著男人一同離去了似的,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阮媽媽推了一把安榮,後者硬著頭皮出聲:「世子妃,前些日子百里外的幾處村莊遭了暴雨,有些災民失了住所,流浪到了京郊,您看咱們是不是搭個粥棚,接濟一下?」
文思雅回過頭來看了她們一眼,不由得在心中唾棄自己的矯情。前世那麼多沒有男人的日子都熬過來了,這會兒雖然初嘗兩情相悅的滋味,也不能真和不經事的少女一般,天天惦記著人,一事無成吶。
「搭吧。」她道,善舉是斷斷不能不做的,商城所出之丹藥如此神奇,她恨不得多做幾件大功德,一口氣賺他個成千上萬的積分,好多換幾顆回春丹來,給李清越和自己傍身。
系統似乎發現她的惰性了,她若只開口吩咐人每天去固定地點布施,不論一天接濟多少人,都只算她十分,一個月下來就只有三百分,還不夠買一顆回春丹的呢。
只是行善哪能一蹴而就,何況男人已經出發,她便是換到手,一時半會兒也送不出去。
思來想去,她決定找些事情來做,省得又忍不住胡思亂想,便吩咐道:「左右閒著無事,你去把咱們家在京中的帳本拿來,我再看看。」
安榮忙不迭地應是,阮媽媽看著迅速振作起來的世子妃,很是欣慰地暗自點頭。
等安榮取回帳本,文思雅便很快沉浸其中。
她過門那天便接過了管家鑰匙,只是那會兒正值新婚,她與李清越蜜裡調油了好幾日,無暇顧及。
等到三朝回門完了,才正式見過府中諸位管事,將這個家,管了起來。
在安東伯府時,因父母的無能和虛榮,家裡已然入不敷出。她管家時,不但要管束花錢如流水的父母,有時也要應付後院裡那些,絞盡腦汁想從公中扒拉好處到自個兒荷包里的姨娘庶妹,更要警惕、懲戒那些欺她年輕臉皮薄,妄圖渾水摸魚的刁奴。
外人贊她賢惠能幹,庶妹眼紅她在家說一不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會兒她有多累。尤其是竭盡全力也留不住家財,還要被父親懷疑她是否私自挪用了公中的錢財,替自己置辦嫁妝時,那吃力不討好的心灰意冷,有多傷人。
後來到了永宣侯府,處境雖然好了許多,可她心裡清楚,那是因為任氏留下的嫁妝足夠多!與她能力無關,與侯府家底更無關!
明明看不上商門賤戶出來的人,卻得用她帶進門的錢,來維持所謂勛貴之家的排場。
她不知道侯府其他人是如何想法,反正,她憋屈極了。
……也就逢年過節,她要對任氏排位行禮,感到不甘時,會恨不得將她的銀錢揮霍一空,一分不留!
平北王府便截然不同。
李家是真正的天潢貴胄,傳聞平北王當年極受先太后寵愛,後者去時,還將嫁妝全都留給了他。後來,他自己四處征戰,無往不勝,得來的戰利品堆積如山,先皇也都大手一揮,讓他全留了下來。兩者相加,這份家底自然是極厚實的。
王妃姚氏雖不管庶務,可府中管事,大多是平北王昔日軍中舊部,不但忠誠可靠,還有不少能人異士。在他們的經營下,王府產業大都盈利豐厚。各處田莊鋪子,光是去歲,就有足足二十萬貫的利潤。
再加上,身為皇族嫡系,平北王府在京中權貴里,地位超然又獨特。別人家裡,光是逢年過節的人情往來,便是一項極大的支出。地位越低,要打點的越多,費用也就越大。
文思雅對此便深有體會。
永宣侯府雖貴,卻無實權,不論是為了臉面還是打點,每年送出去的禮,都是府中一年的進項。
王府卻不同,除了宮裡那位,沒有誰值得他們多費心思。
便是故交都得是普通年禮。
倒不是因為高高在上所以目中無人,而是因為官家無子,更因為平北王手握兵權;
儘管兄弟情深、儘管官家也有意將其立為皇太弟,但明旨一日不下,平北王就得做一日的孤臣。
否則,誰也不能放心。
如此這般,經年累積下來的府庫,當真可怕。
不過文思雅管起這麼一大攤子事來,卻輕而易舉,得心應手。
自身的能力是一大原因,公婆和丈夫對她這位世子妃的信重也居功至偉。府中諸人看在眼裡,待她自然恭敬有加,有問必答。她挑出幾處無傷大雅的地方,讓他們依著自己一貫的作風改進,眾人也無不遵從。
先前查出身孕,李清越又出發在即,她有一陣子沒仔細過問家中事了,如今男人已經出發,她便也想找些事做。
思來想去,既然有機緣回到眼下,她何不善用這份先知,好好打理家業呢?
王府是足夠富貴沒錯,可誰會嫌錢多呢?
旁的她也不精,可未來幾十年,京中什麼款式的衣裳首飾,什麼顏色的胭脂盛行,受人追捧,她卻是知道的呀。
而她記得,自個兒嫁妝里,剛好有兩家鋪子,一家是布莊,一家是賣胭脂水粉的,就開在城西,生意也就平平淡淡。
文思雅想到便做,讓阮媽媽給她找個可靠能幹的管事,命其做該鋪子的掌柜。自己則和安榮在房裡畫著印象中,在未來風靡京都的花樣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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