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會如此堅定地看著她, 說著鼓勵她的話。
黎岩看她，像是在看一個渾身散發金光的小天使，好似只是路過她身邊, 傳達的善意卻直直穿透她的心臟。
黎岩笑了，平靜地說，「好，我知道了。」
她轉頭，看向窗外, 教室外的天氣似乎變得霧蒙蒙，讓她一時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眨了眨眼，視線才緩緩清晰。
溫藝想要摸一摸她的腦袋, 但抬起的手到了半空還是放下。
沒想到黎岩轉頭, 伸手接住她落下的手腕，主動貼近臉頰。
溫藝心底一顫。
黎岩靜靜地看向她，眼睛裡似乎蘊含著帶電物質，每眨一下眼睛，都撩得她一片酥麻。
黎岩垂下眼睛, 小幅度蹭了蹭她的手心。
心跳猛地漏了幾拍，感受到手心下的皮膚逐漸升溫，燒得溫藝眼睛裡也出現了火熱。
黎岩將嘴唇埋在她的手心裡, 垂眼看不清神色。
心想, 我都撩到這個份上了她怎麼還不臉紅？
臉頰快要比溫藝的手還熱, 黎岩馬上堅持不住，想要鬆開，誰料溫藝先一步反手握住她。
溫藝將兩人的手重新擱置在桌面上, 安安靜靜的, 沒說話。
黎岩好不容易主動撩一次, 迎來的反應居然如此令人失望。
不過她也沒說話，暗自賭氣翻開書本，任由兩人之間曖昧的氛圍漸漸消散。
就在她以為這件事就要這樣過去了的時候，溫藝突然說話了。
嗓音微顫，不似表面那般平淡，「今天晚上來我家過夜吧。」
黎岩：「？」
猛地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隨即像嘴裡含著一塊炭火般說不出話。
「什、什麼？」她瞪大眼睛。
「今天晚上。」溫藝一如既往，撐著腦袋偏頭看她，重複道。
上揚的眼尾在此刻更顯魅惑，像一隻收斂了攻擊性的狼。
「來我家過夜。」
如果是之前，黎岩不會想那麼多，甚至有可能思索一下就會同意。
但是在那之後，溫藝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忍不住多想。
「啊，過、過夜……？」黎岩張著嘴巴，磕磕巴巴地問。
溫藝視線始終放在她身上，翹起的嘴角一直沒落下。
此時的黎岩呆愣著眼睛，帶著一絲不可置信，傻得可愛。
溫藝欣賞夠了，起身坐好，「逗你的。」
黎岩不敢多說，因為她看起來根本不像在開玩笑。
「真的。」溫藝翻開書，邊瞥了她一眼，唇角帶笑。
「……」黎岩扭過身去，用翻頁的聲音來掩飾內心的混亂。
許久，她突兀地「哦」了聲，當作剛才那句話的回應。
晚上放學回到家，黎岩掏出手機掙扎了很久，才打開陳鋒成的聊天框。
之前故意沒回的話還停留在上方，黎岩看著尷尬，索性直接長按，選擇刪除聊天記錄。
聊天頁面變得空蕩蕩，黎岩安下心來，編輯好要說的事情，發送過去。
對面回得很快。
陳鋒成：「就知道你會來。」
但飛速撤回。
黎岩愣住，盯著撤回之後的一小行字看了半天，才慢悠悠回了個問號。
對面卻沒有解釋，而是進入正題。
陳鋒成：「節目定的是《危險派對》，有唱也有跳，行的話就把舞蹈視頻發你。」
黎岩想了想，她知道這首歌，最近還挺火的。
她動了動手腕，之前沉迷音樂的時候也自學過一段時間的街舞，雖然很多高難度動作做不了，但這種校內表演應該不算困難。
黎岩：「行。」
很快就發來一個連結。
陳鋒成補充：「大概就先按視頻上的走，我找了個舞蹈老師來教我們，算上你正好一共十個人。」
兩個班竟然只出來這麼點人，黎岩只疑問了一小下。
她點開發來的連結，大致看了看。
微信消息彈窗一直不停，黎岩快進看完了才返回來回他消息。
陳鋒成：「但是唱歌部分需要我們自己練習，我之後會把歌詞再重新分配一下，保證我們兩個唱的詞量是一樣的。」
陳鋒成：「舞蹈兩兩組隊，我們班就我們兩個，很大概率組到一起。」
陳鋒成：「有需要儘管說，互相幫忙。」
黎岩：「……」
不是，等會兒？她應該沒看錯吧？
黎岩皺著眉打字。
黎岩：「什麼叫我們兩個的詞？」
黎岩：「組隊又是什麼？」
收到對面回復的消息，她甚至都能腦補出來陳鋒成臉上理所當然的表情。
陳鋒成：「只有我們兩個會唱歌。」
陳鋒成：「除特殊情況，男女對跳。」
黎岩回覆：「。」
她懷疑他在整人，但她沒有證據。
似乎知道黎岩內心的想法，他接著補充。
陳鋒成：「你放心，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陳鋒成：「為什麼不試著以朋友的身份相處呢？」
黎岩：「……」
手指停在鍵盤上空好久，她無語地閉了閉眼，抿唇把手機扔到一邊，關燈睡覺，不再回復。
第二天起床，神清氣爽了一陣後，還是沒忍住在溫藝面前露出吃屎一樣的表情。
溫藝：「……」
她話還沒說出口，溫藝先擔憂地問：「怎麼了？」
黎岩扭頭示意她先上車，等坐好啟動車子之後她才開口。
「我昨天跟陳鋒成說了，你猜怎麼著？」
她不用溫藝接話，直接說。
「他們選的那個曲目是首……情歌？」她有些不確定，但不妨礙她覺得膈應，「應該算情歌，關鍵是我跟陳鋒成倆人對唱、對跳！」
溫藝：「……」
一瞬間湧上來的感覺太複雜，有遺憾、後悔、無語，還有……她抿嘴，品出了一股酸味。
攥緊黎岩腰側的衣服，沒說話。
許久得不到回應，黎岩偏頭往後看了一眼。
溫藝的手露在外面，被風吹得有些刺痛乾燥。黎岩戴著手套，一隻手伸進兜里摸了摸，摸出來另一副毛絨絨的手套遞給她。
溫藝沉默接過，沉默戴上。指尖依舊冰涼。
一時間分不清兩人之間到底誰更心酸。
良久，溫藝輕聲問，「你們參與節目的幾個人有過商量嗎？」
黎岩懵了，沒反應過來她問這個的目的，「沒有啊。」
溫藝懂了，緩慢勾唇，「也就是說陳鋒成一個人就把你們兩個的表演內容定下來了是嗎？」
黎岩疑惑，「他應該早就跟別人商量好了吧。」
「可是你昨天才說要參加啊。」
溫藝微笑，仗著黎岩沒有辦法看到身後人的表情，肆無忌憚地在眼裡埋刀子。
「……」黎岩眨了眨眼，「對哦！」
恍然大悟，「那他到底是怎麼安排的？」
溫藝淡淡回答：「誰知道呢。
自從黎岩報名了這個節目，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最開始還只是偶爾一兩節自習課去舞蹈室練習，最近連中午午休時間都要在那裡面待著。
溫藝不想自己一個人回去，中午就陪她一起留下來。兩人放學之後去學校外面，買完飯再進來。
溫藝不想看見她和陳鋒成兩個人親近舉動，在她吃完飯去練習的時候，選擇自欺欺人地待在教室學習。
每次黎岩和陳鋒成跳完都會順便一起回來。
溫藝眼睜睜看著兩人從一開始的陌生、前後腳進教室，到現在有說有笑地一起出去一起進門。
終於忍不住了。
在黎岩再一次跟陳鋒成出去的時候，她定了許久，遠遠跟了上去。
舞蹈教室在另一座教學樓，期間要穿過操場，冷風毫無保留地吹過來。
溫藝遠遠看著，陳鋒成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黎岩臉上的笑容全程都沒有落下來過。
她手上還戴著黎岩給她的毛絨手套，雙手揣在兜里，卻感受不到暖意。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溫藝不相信陳鋒成會這麼簡單就放棄黎岩，果然，原來是打算換一種方式來獲取好感。
先從朋友做起的這種戲碼她已經做過了，一眼就能看出來陳鋒成在想什麼。
她頓了頓，轉身回教室，班上正在上自習，很安靜，就算有人疑惑為什麼走來走去的也不會多問。
溫藝從書包里掏出一個保溫杯，然後再次走出教室。
如果被問到為什麼去找黎岩，監督她喝水倒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舞蹈教室在三層，這棟樓的走廊是密閉的，不像她們上課的那棟有通風。
溫藝一進來就感受到一陣暖風。
她的眼神很平靜，連一絲波瀾都不曾有。
她走到教室門邊的時候，黎岩正背對著她。
和陳鋒成兩人面對面，黎岩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老師是個男老師，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留了一撮小鬍子。
黎岩對著鏡子調整自己的姿勢，手下的肩膀一動不動，似乎就只是一個合格的機器搭檔。
老師捋了捋下巴上的小鬍子，皺著眉有些為難地對她說：「你可以再湊近一點。」
雖然手搭在肩膀上，但總覺得相隔的距離還是太遠。
他想了想，直接上手將黎岩的背部往中間推了推。
黎岩此刻一隻腳踮起腳尖，屁股微微翹起，上半身傾斜貼近陳鋒成的胸腔。
有點不自在，儘管對面的人沒做出任何反應。
「……一定要貼得這麼近嗎？」她沒忍住。
老師說：「近一點更有互動感。」
陳鋒成始終偏著頭，他不敢看黎岩，也不敢鏡子裡兩人的姿勢。
只是僵硬著身體，生怕眼裡的情緒藏不住。
一抬眼，看見門邊靜靜站著的、沒什麼表情的溫藝。
他頓了頓，輕聲說：「有點冷，我去關個門。」
抬腳走過去，對上溫藝陰沉沉的眼神，驀地，勾起了唇角。
黎岩下意識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恰好被陳鋒成的背影擋住，只是隱約感受到門口有個人，不過她沒在意。
陳鋒成在溫藝面前站定，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這位同學，這邊是不允許觀看的。」眼裡的得意肆無忌憚，摸上門把手。
在黎岩再一次扭頭前，關上了門。
(本章完)
作者說:感謝觀看～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