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進階失敗
普林斯頓戴著單邊眼鏡，用鑷子夾著一個半透明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放進培養皿中。
培養皿中的溶解液緩緩震盪，逐漸顯出了顏色。一片紫色的薄薄光斑浮現在了培養皿中。
這個光斑呈現出眼睛的形狀，在培養皿中緩緩震盪，忽隱忽現。
「出現了，就是這個，真視之眼。」普林斯頓心中激動，卻壓制著，小聲說道：「只要這個光斑閃耀起來，就代表真視之眼被激活。真視之眼激活以後，周圍的一切都會傳到釋放者的眼中。
這種遠程窺視的手法，具有非常典型的虛空特徵。那些虛空生物無法自由進入我們世界，所以他們很喜歡用類似的方式窺探我們世界。
李查德先生，你那個小弟，是被一隻高級虛空種盯上了。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啊。」
李查德默然。
得到了奧德賽的記憶碎片後，他現在已經確定，高級虛空種其實就是外神，虛空中就是外神眷屬。
普林斯頓貼近了李查德，隱晦地說道：「李查德先生，我之前去王都的時候，又一位請我去醫治靈魂的法師，他的家族也接觸到了高級虛空種。
那個法師貪慾十足，想要自己將高級虛空種俘獲。他們的自大讓他們整個家族都遇到了可怕的慘死事件，整個家族所有成員，甚至包括僕人全都遇害了，任何一個倖存下來。
我記得那個家族的所有成員死法都是一樣的，都是被一條掛在虛空中的紅色蛇皮吊起來，硬生生勒死。每個人的背後都出現了虛空化的特徵。如果不是九環魔法師參議院的成員及時發現，阻止了災難的發生，恐怕那高級虛空種都降臨到彩虹城去了。
李查德先生，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但這些高級虛空種危險無比，遠遠不是你能解決的。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我出於您主治醫生的角度，鄭重向你提議，將這個事情上報上去，不要再繼續插手了。」
李查德默然片刻，然後說道：「普林斯頓醫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們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就算明知是錯誤的，也總要去做，不是嗎？
像老默這種實力弱小，無依無靠，又與高級虛空種有過接觸的人，只有一種後果，那就是被擁有強大實力的法師俘虜起來，生死難料。
我跟老默不光是上下級，也是朋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
「確實……這點你說得倒是沒錯。」普林斯頓點了點頭，說道：「身為你主治醫生的普林斯頓肯定要阻止你，但身為你朋友的普林斯頓，肯定要幫你。
你放心，這真視之眼是對方的手段，卻也是對方的破綻。根據我的研究，獵手烙印和真視之眼是可以互相轉化的，就好像一個硬幣的兩面。
要消除獵手烙印，非常困難，因為獵手烙印，深植於靈魂之中。對其進行消除的時候會不可避免損傷到靈魂。
可要消除真視之眼，那就容易多了。真視之眼本身就漂浮在靈魂之上，輕易就能掃除。
我已經完成了所有關鍵步驟，剩下的水磨工夫我的研究員們正在處理。
你稍等一會我就能搞出來治療獵手烙印的藥劑。你帶回去給老默喝下試試。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老默出現了什麼不良反應，你就及時過來告訴我。
當然，這絕對不是我對我的藥劑沒有信心啊，我已經打通了所有的環節，理論成功率高達90%。我只是說，萬一，你懂我的意思吧。」
「明白。」李查德朝著普林斯頓豎起了一根大拇指。他真的沒有想到普林斯頓竟然會在得知了高級虛空種後，依然選擇幫助自己，這讓李查德頗為感動。
他之前還一直以為普林斯頓是個壞人，現在看來，挺好的嘛。
李查德仔細回想了一下，幫助他成為星環法師的藥劑，也是普林斯頓提供的，成功擺脫星月會監視，也是在他這邊。貴人啊！
過了一陣，普林斯頓拿著一盒新鮮出爐的藥劑，找上了李查德。
「一盒是三台，每台6根，一共18根。這個藥劑還沒有正式名字，暫定為烙印消解藥劑。你讓老默喝下去以後，老默身上的烙印會很快轉變成真視之眼，然後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有一點你一定要注意。讓老默喝這個藥劑的時候，一定要確保老默處於一個非常非常安全的地方。當烙印轉化成真視之眼後，施加烙印的那個高級虛空種是可以得到你的信息的。
在沒有結束之前，誰都無法想像那個高級虛空種會有怎樣的實力，如果祂有能力通過真實之眼降臨在你們身邊，那你們兩個就凶多吉少了。
老默身上有那麼多烙印，他在高級虛空種眼中的級別和我那些研究員完全不一樣。
我那些研究員身上的真視之眼消除了也沒有什麼關係，可老默身上的……不好說哦。」
「我明白了。」李查德心領神會。
看著李查德帶著藥劑急匆匆地離開，普林斯頓站在原地悠然嘆了口氣，然後緩緩取出了一個海螺。
「喂！星歌城主，是我啊，普林斯頓。是這樣的，我有個事情想跟你匯報一下……什麼，您有點忙？可是這個事情很重要……啊對，就是關於李查德的事情……您有空了是吧，啊哈哦，那我開始匯報了……」
……
……
咕嚕……咕嚕……
默罕默德在李查德的幫助下，仰頭灌下一瓶烙印消解藥劑，轉眼間，他皮膚上的一枚獵手烙印就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蠕動，一個個細小的紫色肉瘤浮現了出來。
「嘶啊！」默罕默德痛苦地呻吟了一聲，用手護著烙印的部分對李查德說道：「典獄長，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裂開了。」
「忍一下。」李查德拍了拍默罕默德的魚肚子表示安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烙印的部分。
過了片刻，只聽「啵」的一聲，默罕默德身上的獵手烙印猛地顫抖了一下，從他的背後跳了出來。
一粒一粒紫色的肉球開始快速發育，它們擠占了烙印本來的位置，將其轉化成類似於眼球一樣的膠體結構。
緊接著這些眼球開始紛紛破裂，流出如同葡萄汁一樣的膿水。
這些濃水在空氣中快速消散，化為霧氣蒸餾那些破裂的眼球。眼球在霧氣之中改變形態，由實向虛，轉化成了一顆顆紫色的發光眼睛。
唰啦唰啦！
那些紫色眼球在出現的一瞬間便同時轉向了李查德，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每個眼球都好像在訴說什麼神秘而可怕的咒文，要將李查德的腦袋攪渾。
噔！
忽然間，聖羅蘭監獄的鐘樓響了起來，一道無形的波紋從天空傳來，橫掃李查德的周身，將李查德面前的紫色眼球一掃而空。
「啊！」
李查德的耳邊仿佛聽到了一聲跨越無數距離的悽厲哀嚎。這聲音透骨蝕心，震得他耳膜劇痛。
李查德猛地抬起頭，看向了魚人湖泊的方向。
那一瞬間，他的目光仿佛連接上了一個神秘通道，這目光跨越了無盡的距離，直達湖泊上空。
他親眼看到，一隻有著巨大紫色眼珠子，全身布滿膿包怪異生物正在沉入湖底，在它周圍，六隻全身鮮紅的巨大魚人正驚恐地發出慘叫，隨著她一同沉入水中。
視線一收，李查德驚恐地喘了一口氣。
同樣是外神，奧德賽有著黑山羊和美人魚的外貌，在機械之月的映照下顯得神秘而美麗，魅力值拉滿。
可那池塘之下的外神，看起來卻好像是一攤怪異的爛泥，全身上下都充滿了令人恐懼的氣息。
如果說奧德賽的外表是美的極致，那池塘下的外神就是丑的化身。
最讓李查德難以接受，還是對方身上一種十分古怪的壓制感。光注視著對方李查德便覺得自己成為弱小無助的獵物，而對方隨時可能從池塘中一躍而出，將自己完全吞噬。
「規則的力量。狩獵的規則。」李查德深吸一口氣。心中放鬆了一些。
他抬頭看向聖羅蘭監獄的鐘樓。這座鐘樓就坐落在犬舍旁邊，被聖羅蘭監獄中最強大的戰鬥力狗哥守護著。
聖羅蘭監獄的典獄長辦公室就在鐘樓之中。剛剛很明顯鐘樓的鐘聲，隔著極遠的距離震傷了企圖對他圖謀不軌的獵手之母。
這說明聖羅蘭監獄還是能在很大程度上壓制住獵手之母的。
「壞消息。本來我以為是我們這邊知道獵手之母，而獵手之母不知道我們可現在看來獵手之母很可能也已經觀察我們很長時間了。
這意味著我想把獵手之母勾引過來對付她難度大幅提升。
好消息。聖羅蘭監獄十分給力，搞掉獵手之母不成問題。
短時間內，只要躲在聖羅蘭監獄中，我就是絕對安全的。」
想到這裡，李查德立刻拿出了剩下的藥劑，對氣喘吁吁的默罕默德說道：「很好，你身上的一個獵手烙印已經被去除了。來，接著喝。」
「還喝啊。」
「喝！」
默罕默德再次喝下一個烙印，這次烙印非常順利地轉化成了真視之眼並被成功消除，默罕默德甚至都沒有感覺到痛苦。
看到這一幕，李查德頓時確定了下來。
「該死的，果然有問題。原來獵手之母的目光從來就沒有從默罕默德身上離開過。
剛剛默罕默德感受到的痛苦，並不是消除獵手烙印本身產生的，而是獵手之母的力量與聖羅蘭監獄對抗時產生的。現在獵手之母才是真正地成了瞎子。」
李查德知道獵手之母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再次給聖羅蘭監獄重創祂的機會。所以他沒有留著默罕默德身上的獵手烙印釣魚，而是讓默罕默德的一口氣將藥劑全灌下去。將他身上的獵手烙印全部消除。
當所有烙印都消除的一瞬間，默罕默德身上的肌肉突然肉眼可見地跳動了一下。一聲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在默罕默德的身上響起。
撲通。
「啊！！」默罕默德高聲咆哮起來，他的背後長出了一大排帶著尖刺的背鰭。這些背鰭迎風生長，快速張開，並呈現出一股耀眼的深藍色。
李查德瞪大了雙眼，這是進階！上一次格林·漢姆進階的時候，也是這種動靜。看來是獵手烙印的徹底祛除，釋放了默罕默德身體裡的潛力，讓他更上一層樓。
「我不！我不要！這不是我追求的道路！我不要！」可就在這時，默罕默德忽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嘶吼，他雙手猛地用力，一把抓住自己的背鰭，猛地一扯！
呲啦一聲！藍色的鮮血從他背後噴涌而出，轉眼間就將他和他周圍的地面全部染了個顏色。
他本人砰地跪在了地上，全身無力地躺平，眼神發白，就這樣昏死過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老默！」李查德大驚，連忙跑到默罕默德身邊。
他用手搭在默罕默德的身上，將星環中的法術環都切成了強效治癒術魔法。然後接連不斷地將強效治癒術灑出。
一陣搶救之後，默罕默德幽幽甦醒。
他愧疚地對李查德說道：「老大，對不起，我進階失敗了。在進階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如果我成功進階，我的體型將變得更大，力量將變得更強，同時也將擁有水陸兩棲、遠程攻擊、無限彈藥、雙發射擊、潛入泥漿等十個能力。
這是名為【魚人狩獵大師】的神話進階，可以從獵手之母那裡掠奪到規則和力量，變得無比強大，擁有遠趨同階級兵種的戰鬥能力。
但這並不是我想要的道路。
我想跟你學魔法，用智慧戰鬥，而不是一個使用蠻力的獵殺者」
李查德：……
魔法癌啊，這是！
神話進階！就算是穿越而來的李查德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能成為神話兵種，就有很高的概率能成為半神。
這樣的機會，默罕默德竟然放棄了！
等一下。李查德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從獵手之母那裡掠奪到規則和力量，變得無比強大……
該不會，默罕默德能成為亞沙世界的狩獵之神吧？！
他放棄了一個成神的機會，選擇魔法？！
這一刻李查德不由得想給自己一拳。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裝逼太狠，把法師在默罕默德心中的地位搞得太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