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死亡流星
漆黑的夜幕下，一道流星划過。
這道流星並不起眼，它不緊不慢地在濱海市上空穿行著。
流星通體呈完美的流線型，它圓錐型尖尖的頭部與地面成一個較大的角度，說明它已經經歷過上升，飛行，現在已經來到了降落階段。
它的身體有數十米長，周身反射著極為危險的金屬光澤，細看之下，上面有一連串的字母和數字隱約可見。
它帶著長長的的尾焰，尖端朝下，向著濱海市的某一處墜去。
「媽媽快看，是流星誒！」
一處居民樓的陽台上，有小男孩指著這道光芒，一臉興奮地呼喚著媽媽。
「別磨蹭了，趕快回來睡覺，聽到沒？」
「馬上來。」
小男孩閉上眼，雙手合十，一臉虔誠。
「我希望災獸不要再出現，世界永遠和平，這樣魔法少女就不會面對危險了。」
他睜開了眼睛。
「媽媽，流星好像落到了地上。」
……
……
唐楓盯著這顆正在墜落的流星。
他隱約猜到了這是什麼。
難道怪人已經滲透到了那裡嗎？
那些人是被控制？還是利益交換？
這些都不重要，眼下這顆即將墜落的死亡流星才是最關鍵的。
災獸對這種武器具有很高的抗性，因為它們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生理結構不同。
但怪人和魔法少女不行。
他們本質上，依舊是血肉之軀，即便他們能操縱各種強大和奇異的法術。
如果是全盛時期，唐楓有一萬種應對這種攻擊的方法。
無論是硬撼，還是遠距離攔截，亦或是瞬間轉移到攻擊範圍外，都能輕鬆實現。
即便是在眼下，被困在這片工業園區，魔力十不存一，他依舊有把握抗下這枚死亡流星。
但僅僅是他自己抗住不行。
流星如果就這樣引爆，整座濱海市，將會徹底成為人間煉獄。
唐楓不在乎這點。
但他在乎下面的幾個魔法少女。
以她們目前的狀態，在這樣的爆炸中，絕無存活的可能。
他不允許有任何一個魔法少女在他面前死去。
不知多少萬里外的某處，一個莫約三十多歲的男子拈起一枚棋子，緩緩置於棋盤中間。
他抬起頭，望向對面的人。
「將軍。」
地上的魔法少女們，也注意到了這顆愈加閃耀的流星。
她們在法陣中勉強支撐起身體，仰望著天空。
零星的交談聲響起。
「那是什麼？流星嗎？」
「不太像。」
「看它的方向，是要落到這裡來嗎？」
「感覺是的。」
魔法少女之中，唯有赤焰一句話沒說，她死死地盯著這道流光，神色也愈加可怖。
作為資深的軍迷，她和唐楓一樣，也猜到了這顆流星是什麼。
「赤焰，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水藍以為對方是因為這個吞噬魔力的法陣影響，於是開口道，「教你一個方法，不要試圖去抵抗這道力量，放鬆，保持深呼吸，會舒服很多的。」
赤焰搖了搖頭，仰望著天空，瞳孔里反射著天邊那抹愈加接近的亮光。
「你們知道那是什麼嗎？」她高舉著手指著那裡，聲音有些顫抖。
魔法少女們目光都向她聚集了過來。
赤焰環視一圈，絕望地閉上眼，手臂無力地垂下。
她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每個魔法少女的耳中。
「那是裝載了核彈頭的中程彈道飛彈。」
赤焰的話，有如一道驚雷，響徹在所有人的耳邊，她們都感到極度的難以置信。
「是，是誰？」錦橘說話都變得不利索了，「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所有人的心都如同被沉入了海底，她們每個人都清楚核彈頭在這裡引爆的後果。
這座城市，將生靈塗炭。
而她們，處於爆炸的正中心，也將命喪黃泉。
在短暫的死寂後，縫葉率先躺了下來，「老娘還沒有找到天命男主呢，就這樣不明不白死掉了，太可惜了。」她口中嘟囔著，「後悔呀，早知道就降低一點要求了，唐楓那樣的也不是不行。」
水藍也輕輕嘆了口氣，「本以為哪怕是死，也是死在災獸或怪人手上，沒想到最終居然會死於人類的武器。」
槿橙則緊咬著牙關，她還沒有從妹妹被凌辱的憤怒中恢復過來，「那個怪人一起死了，真好。」
她又嘆了口氣，「可惜這座城市要一起陪葬了。」
聖雪輕輕拉了拉錦橘的衣服，「錦橘，我們真的會死在這裡嗎？」
錦橘握住聖雪的手，「不一定。」
那個人那麼強，她希望能有奇蹟發生。
雖然錦橘覺得希望很渺茫。
這是人類最高級的暴力傑作，凝聚著幾千年智慧的結晶，象徵著無盡的毀滅與破壞，那個人即便再強，還能與神威對抗不成？
更何況對方這時候也處於陣法的限制之中。
但不知為什麼，她心中對他總是有一絲莫名的信心，哪怕再不可思議的事情，她都覺得對方有可能做得到。
仿佛那個人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錦橘這時候也想明白了，這枚飛彈的目標，並不是她們。
她們怎麼配得上這樣的打擊，濱海這座小城市也沒理由會遭受這樣的打擊。
這一切都是個陷阱，幕後之人真正的目標，是唐楓。
錦橘都能想明白，唐楓自然知道這一點。
看著愈加接近的流光，唐楓知道，該做出決定了。
他整個人緩緩升空，迎向了那顆流星。
在流星距離數公里的時候，他的雙手已經合攏到了一起。
以這玩意的速度，數百米的距離只需一瞬。
下方的工業園區內，魔法少女們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個迎向死亡流星的身影。
是剛剛那個強大的怪人。
他要幹什麼？
直面裝載了核彈頭的飛彈？
他以為自己是神明嗎？
不甘心就這樣面對死亡，想要拼死一搏？
魔法少女們懷揣著各自的想法，緊緊盯著空中的那道身影。
唯有錦橘，緊張得攥緊了拳頭。
加油啊，主人！
數十米長的死亡之神帶著長長的尾焰，以數倍的音速，降臨在這片工業園區的上空。
唐楓注意到，飛彈在接近的同時，正在飛速解體，蘊含著無盡死亡的能量從中溢出。
下一秒，它就要被徹底引爆。
唐楓神色微凝，一股無形的氣勢自內向外擴散開來，將他的頭髮高高揚起。
他十指交錯，嘴唇輕輕嗡動。
「領域展開……」
渺小的人影和數十米長的死亡流星碰撞到了一起。
魔法少女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空中的這一幕。
那個怪人和核彈一起消失在了虛空。
很顯然，怪人是把核彈拖入了自己的領域。
但領域不是萬能的，不可能承受得住這麼龐大的能量衝擊。
也許下一秒，無盡的能量就要從虛空中爆炸開來，席捲整個城市。
一秒，兩秒，三秒……十秒過去了。
就在魔法少女們面面相覷時，突然，一股劇烈的聲波從虛空中爆出，高頻率尖銳刺耳的音波讓她們死死捂住了耳朵。
緊接著，一股混雜著濃郁魔力的灼熱氣流在空中炸開，劇烈的能量在一瞬間摧毀了整片工業園區所有的廠房和倉庫，直到撞上一堵無形的屏障。
轟隆隆！！！
劇烈的爆鳴聲持續不斷地傳來，洶湧的能量風暴席捲整個大地，園區的結界和滅生絕魔法陣在這一刻全部炸碎開來。
所有的魔法少女都被掀翻在地，又被爆炸帶起的碎片和泥土掩埋。
這場爆炸持續了數分鐘才逐漸止息。
魔法少女們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們在心中慶幸那個一直限制住她們的陣法在中途失效了，魔力保護重新回到了身上，否則她們沒把握在剛剛持續的爆炸中存活下來。
她們抬頭向四周望去，方圓數里全部被夷為了平地，寸草不生。
還好是片荒無人煙的郊區，如果是在城市中心，爆炸的後果不堪設想。
這還只是虛空中溢出的一點點能量，絕大部分都被怪人的領域吸收掉了。
光是溢出的這點能量就如此恐怖，那個怪人該承受了何等天威，難以想像那個場面。
不過，那個怪人呢？
死掉了嗎？
這時，虛空似乎傳來了一道破碎聲，隨後，一連串的破碎聲響起。
空氣無形地抖動了一下，一道身影從中掉了出來，向地上墜去。
撲通一聲，這個身影墜落到了地面上，撞擊產生的塵土高高揚起。
魔法少女們互相對視一眼，走上前去。
怪人的樣子極為悽慘，渾身是血，身上沒有一絲布料，也沒有一處皮膚是完好的，全是坑坑窪窪正在往外滲血的窟窿，很多地方血肉都缺失了一大塊，露出森森白骨。
尤其是那張妖異的臉，已經被燒得看不到五官，慘白的顱骨上露出幾個黑漆漆的窟窿，模樣極為瘮人。
縫葉蹲下身子，在仔細探查了一番後，語氣有些驚疑不定。
「他還活著。」
所有魔法少女在這一刻進入了變身狀態，即便對方此刻奄奄一息，她們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們已經見識過這個怪人有多麼強大了，不會因此有一絲鬆懈。
「宰了他。」
赤焰向前一步，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我也同意把他徹底了結。」槿橙緊緊握住魔杖，對方在她面前凌辱錦橘的場景依舊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自然贊同。」縫葉開口。
她之前也被對方狠狠羞辱了，從未有人觸碰過的地方被如此揉捏，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聖雪有些遲疑地開口，「可他剛剛拯救了整個城市的人，還救下了我們，這樣恩將仇報是不是不太好……」
「哈？」赤焰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你有沒有搞錯？你的好姐妹剛剛被那樣對待，你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
水藍這時候開口道，「不可能放過他的，他是怪人，有多麼強大你們都看到了，如果等他恢復過來，將會是一個極為可怕的災難。」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最後的錦橘，錦橘看了眼唐楓慘不忍睹的殘軀，長出了一口氣。
「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是的，她終於要脫離苦海了，再也不需要扮演聽話的小女奴，再也不需要曲意逢迎，再也不需要用自己的身體取悅對方，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她早就渴望著這一天了，只不過到來的比想像中的要快。
「你怎麼就這樣死了呢？」
錦橘輕輕開口，本來是件開心的事情，可為什麼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怪怪的，仿佛有顆石頭堵在了心口。
她腦海中下意識閃過和他認識以來的記憶碎片。
第一次見面時被迫吃下血肉的那一幕，被扇屁股凌辱的那一幕，脅迫她和姐姐讓她覺醒的那一幕，還有後來她成為小女奴後刻意討好他的很多片段，就像一條乞憐搖尾的小狗。
這麼一想……嗯，死得好。
錦橘忽然發現心裡不堵了。
他本就不該存在於她的生命，按照正常軌跡，她會在魔法少女學院度過快樂的幾年，也許會成為魔法少女，也許不會。
他干涉了她的生命軌跡，所以才出現了眼下這個局面。
現在，是時候回到正軌了。
錦橘緊盯著唐楓的眼眶，那裡已經失去了眼球，只剩下兩個漆黑的空洞。
她默不作聲地將手中的魔杖轉變成了尖槍。
這時候，其她幾個魔法少女已經向唐楓的殘軀出手了。
場面有些不忍直視，水藍看到這一幕微微皺眉，她孤零零地站在一邊，沒有插手。
分解一個不會反抗的殘軀用不了這麼多人。
對方此刻說不定已經死透了。
只可惜怪人的屍體無法像災獸那樣被心之寶石吸收，否則要省事多了。
錦橘看著唐楓愈加扭曲的殘破身體，忽然笑了起來。
「很痛苦吧？我來幫你解脫吧。」
她提起魔法尖槍，筆直地刺入了唐楓的心臟。
隨後槍尖用力旋轉，一股蘊含著魔力的勁氣透出，將唐楓胸膛包括心臟周邊的一大塊血肉炸成了碎末。
看到眼前的身體徹底失去生機，錦橘忽然感到胸口有一口氣堵了上來，她收回長槍，轉過身，動作很自然地揉了下眼睛，沒有讓同伴們發現她的異常。
在確認這具屍體徹底失去生命跡象後，魔法少女們終於放下心來。
「終於結束了……」
「沒結束，肯定還有幕後黑手，這種殺傷性武器，不是能夠隨便發射的。」水藍說道。
「這已經不是我們的能力範疇了，我會將情況上報到總部，讓她們定奪。」縫葉嘆了口氣，「所以，回家休息吧，大家辛苦了。」
聖雪四下看了看，提議道，「要不把他的屍體埋起來吧，就這樣扔在外面不太好。」
很快，一個小土包堆了起來，唐楓破碎的血肉全部被埋在了裡面。
水藍走到一處空地，將被埋在沙土裡的青檸和紫菀挖了出來。
在之前的爆炸中，縫葉幫她們抗下了迎面而來的衝擊波。
水藍一手拎起一個，轉頭對眾人說道，「大家各自回去吧，今晚辛苦了。」
這時，她手上的青檸動彈了兩下。
青檸如夢初醒般睜開了雙眼，她看到四周齊聚一堂的魔法少女和被夷為平地的廣袤荒野，忍不住開口問道。
「發生了什麼？」
水藍好氣又好笑地在她額頭上敲了敲，「已經結束了，回去睡你的覺吧。」
就這樣，魔法少女們各自散開，離開這片曾經廠房密集的工業園區。
現在，只剩下一望無垠的沙土，還有上面零零星星的建築材料碎片，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聖雪留在了最後，她看著這個微微凸起的小土包，蹲下身子，在上面澆了一抔黃土。
「一路走好，唐楓老師。」
她站起身，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小土包。
隨後，她離開的腳步不再遲疑。
隨著最後一名魔法少女離去，這裡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清冷的月光撒在孤零零的土包上，為這份場景增添了一絲幽靜和孤寂。
這份孤寂很快打破了。
一隻手臂從土包中伸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