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血脈相連
一聲轟鳴。
正在地下迷宮中往異形聖地前進的阿維達聽到巨響聲，接著感受到大地的震顫，立刻將靈能投射出去，查看外界情況。
神君泰坦正保持著將長槍刺入地下的姿勢。
阿維達看到了這一幕，也看到神君泰坦緩緩將長槍從地下拔出。
那灼熱的長槍看起來是赤紅色的，那是能量充蓄到極致的跡象。
而被長槍刺入的地方已經燒熔，那些可以扛得住炮彈的生物材料仍然沒有被完全摧毀，變成如滾燙鐵水般流淌的物質。
「秦夏！」阿維達臉上逐漸出現絕望的表情。
他看到的不是神君泰坦用那把長槍干碎了異形的聖地，以及聖地之中他預言到的存放著扭轉血肉變異技術資料的生物電腦。
他看到的，是自己的摯友阿薩爾被治癒的可能徹底被掐滅了，以及自己那些軍團中的兄弟們，也包括自己，將會在血肉變異隨時可能出現的折磨中戰戰兢兢。
秦夏影響著其他人的心智，讓他們以為他沒有離開過。
但是看到神君泰坦毀壞了前方的一切後，阿維達也就能反應過來並且意識到剛才發生的一切。
「我摧毀了它。」秦夏誠實的說，「剛才我看過你口中那所謂可以治療血肉變異的技術，就是獻祭，尋求亞空間生物的幫助，你可以直接找你的亞空間小精靈幫忙，反正形式也沒差。」
阿維達怒不可遏。
「抓九十九個人，把他們的血液擠出來，煉成一滴靈魂結晶，然後把結晶給精靈，讓精靈附魔。」
「這所謂的技術就是這麼邪門和簡單。」
秦夏則是在進行最後的解釋，他不再認為語言能夠在十五軍團的人身上起到效果，所以只是冰冷的闡述。
阿維達回憶起兄弟的現狀：「我可沒試過這種技術，我可以抓異形獻祭……而伱，你把我的希望給毀了，你這個靈能者中的怪胎，你毀了我兄弟唯一的希望……」
「……」秦夏沉默。
「你……你根本就不在乎阿薩爾的命運，我們本來就是萍水相逢。」阿維達繼續說，「在你找到那些瘋子給我的兄弟辟邪之後，我的兄弟這次得了真正的血肉變異，而你，你甚至在我找到你之後才知道這件事情，你根本就不關心這一切。」
「你為什麼要表現的在乎十五軍團的事情？在乎阿薩爾的事？」
「是我想多了，我們本來沒有什麼交情，你能幫我一次就夠了……至少那兩個跳大神的瘋子的事情，我得感謝你。」
阿維達痛苦的在原地踱步，聲音哆哆嗦嗦，但他還是儘可能讓自己說話的聲音平緩和連續，好維持一個知識人的體面。
秦夏就默默的聽著。他知道阿維達現在是什麼心態，被斷絕了希望的心態，所以阿維達會憤怒，會鬧……但有些話他無法認同。
「……」阿維達逐漸沉默下來。
「說完了？」秦夏平靜的問。
阿維達沒有回應，只是音樂覺得
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我要是不在乎你們的性命我能第一時間拉你們去治療中邪？我能費盡口舌給你們解釋亞空間有多危險？」
「血肉變異的源頭是什麼我說過，你不信，你現在還想要使用異形的獻祭科技去治療你的兄弟。」
「當年我聽說過你的事情，知道你是個牛人，一個質疑者，沒有什麼不質疑的，但是那些人他媽竟然沒告訴我你還是個癲佬，你連同為人類同為靈能者的人都不相信，去相信你那該死的亞空間小精靈帶給你的奇妙預言，去相信這些把人當畜生圈養和吞噬的該死異形。」
「你們軍團綁定的東西不是什麼精靈，是亞空間邪惡生物，我跟你說過。」
說到這，秦夏仍然面無表情，拍了拍腦殼。
「你是不是這有問題？嗯？」
「告訴我你是不是得等大遠徵結束了才會去看腦科醫生，然後你才會變成我知道的那個所謂的正常人？」
秦夏自始至終面無表情的說完了這些話。
阿維達料想中的如狂風暴雨一般的辱罵沒有降臨到頭上，秦夏只是十分平靜淡然的說完最後的衷告。
就像一個在對牛彈琴的人平靜又不失優雅的彈完了最後一個音符，然後拍拍屁股，起身走人。
「我的精靈無數次保護過我，無數次把我的靈魂從危險中拯救！」阿維達喊道。
秦夏沉默著轉身離開。
他經過實踐已經意識到，對於看不到太遙遠未來的靈能者而言，遙遠未來的真相大概率會導致他們的不解而非支持。
反正阿維達將來必然是灰騎士初創大導師，這人的命運不會是墮入深淵，那還不如把精力放在別的人和事上。
比如救一些能夠扭轉軍團命運的關鍵人物，解決一些關鍵事件，找帝皇拉近關係談一談……
再比如，殺死某個愛在滷蛋腦袋上刻符文的王八蛋。
「你這個知識和科技的壟斷者！」阿維達咆哮。
秦夏背對著阿維達高舉中指：「滾回普羅斯佩羅玩你的亞空間小精靈去吧。」
眼見秦夏緩緩消失在視野內，阿維達緩緩平復心情。
一種後悔的感覺縈繞在這位千子的心頭。
「如果你在這，你會說我剛才說的太過分了。」阿維達喃喃自語，「不……你都沒辦法說話了。」
阿維達沉寂下來，靠著牆角坐著，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而隨後，他臉上的憤怒和不甘盡皆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期待。
「吾主。」
蒼老渾厚之聲傳進阿維達的耳朵，一隻烏鴉穿透牆壁飛來，落在阿維達的手臂上。
那正是阿維達的守護小精靈。
「我如取火的普羅米修斯一般取得了您想要的技術。」烏鴉說，「在異形的可憎聖地被泰坦摧毀的那一瞬間，我取得了您想要的。」
阿維達立刻伸出手：「快點給我。」
烏鴉沒有立刻服從主人的意志，而是勸誡道：「但是吾主，如白騎士之主所說的那般，異形用於治療血肉變異的技術是不符合帝國真理的，需要獻祭，需要主持儀式，需要靈魂……而並非是在實驗室里合成化學藥物。」
「我知道。」阿維達點頭。
「我覺得您還是慎重。」烏鴉又說，「這是巫術，而不是原理清晰的亞空間科技。」「我知道，我知道。」阿維達重複確認，「把它給我。」
烏鴉的頭部這才上下晃動：「我僅遵從您的意志。」
……
一小時後。
阿維達幫十二軍團拿下了兩處異形堡壘，殺死了一些成功組織異形進行有序反抗的異形首領。
然後作為一名客將，阿維達回到堅毅決心號，準備帶上自己要帶走的一切然後上路，離開十二軍團的艦隊。
作為文化人，阿維達也沒什麼可以帶走的，來時他就一身輕，在十二軍團艦隊裡時也是在圖書館免費看秦夏擺出來讓外人看的藏書。
他唯一想要帶走的，只有自己的上級兼摯友。
「裡面是什麼聲音？」
「好像是什麼東西在撞擊鋼鐵。」
「……」
當阿維達順著廊道走到自己在白騎士號被分配出的房間時，他看到有不少水手們圍聚在房間的艙門前。
同時還能聽到從房間裡傳出的撞擊聲。
阿維達的臉立刻陰沉下來，輕輕撥開擋在身前的凡人水手們，擠了過去，然後拿出鑰匙卡開門。
艙門迅速向側方自動拉開。
不小的房間裡一片黑暗，地上是散發著腐爛氣息的五彩膿液，還有一些看起來類似於肉塊或者觸手的……血肉結構。
當凡人們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的時候，阿維達迅速拉上艙門。
「兄弟。」
阿維達在房間中行走，呼喚著，同時用靈能照亮整個房間。
那個隱藏在房間中的「東西」感受到光亮，迅速回頭。
阿維達看到了一個高度約三米左右的怪物。
盔甲和肆意生長的血肉結構融合在一起。
無法用任何語言去形容其外表，因為這個怪物的外表是在不斷變化著的，甚至眼睛都時有時無或者隨著變異的血肉在身體上到處流動。
而那個怪物正用唯一看起來相對而言正常的手握著一把刀，使勁切割自己的身體組織。
阿維達被駭到了，但很快他就顧不得自己有多麼驚駭。
怪物發出慘叫聲。
阿維達意識到對方已經變得畏光，所以快速驅散靈能光輝。
「阿薩爾。」
阿維達呼喚著，摸黑尋找著。
他的眼睛在房間中看不到任何東西，因為這房間中有一些飄散在空中的分泌物，就像是把噴墨汁改成噴黑色氣體的章魚的分泌物一樣，如同煙霧彈一般遮蔽視野。
然後阿維達得到了回應。
「兄弟。」
虛弱的聲音從怪物的軀體裡傳出。
得知兄弟還理性尚存，阿維達長長的鬆了口氣，開口問道：「你能行動嗎？我帶你離開這……我找到了治療你的辦法……這種辦法有點邪門，但是……但是都這個程度了我們得嘗試一下。」
「什麼辦法？」
怪物逼近阿維達，流動的雙眼俯視著他。
「用熱熔給我來上一槍？」阿薩爾問。
阿維達不知如何回答，他以為阿薩爾是想要尋死，所以開始思考如何勸說對方接受治療。
而阿薩爾在說出這句話後發出笑聲，顯然是開了個玩笑。
「真是服你，到了這個程度你還能扯皮。」阿維達說，「我都能想像到你現在要不是這個德行會有什麼表情，像個傻子一樣樂，以為你捉弄到我了。」
「哈哈。」阿薩爾發出兩聲乾澀笑聲，借著笑聲的掩護，將之前用來切割血肉的匕首扔在地上。
阿維達聽到了匕首落地的聲音，他不用預言也能知道從阿薩爾突發血肉變異開始到現在，在這個房間裡，阿薩爾做了什麼。
不停地自殘。
就像大部分得了血肉變異的千子們一樣，仇恨自己突發變異，恐懼，想要不惜一切代價求生。
阿薩爾雖然樂觀，但他不是樂到啥也不怕。
「其實，我發自內心覺得我沒救了。」阿薩爾說，「我這只是變異的早期症狀，在半個太陽日前我還是個正常人，然後……然後就變成現在你看到的這個鬼樣子，一個太陽時前白騎士之主的朋友們來給我檢查時我還不是這樣。」
「有救。」阿維達十分堅定。
「怎麼救？巫術？」阿薩爾逐漸浮現出來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突然變得激動，揮舞巨大手臂不停拍打地面，「用那些可悲的巫術治療我嗎！就像馬格努斯那樣！白騎士之主的警告沒有錯，這是我們向亞空間尋求力量而遭受的詛咒！在我的靈魂和你一塊進入亞空間並差點失控時我感受到了……但是你為什麼感受不到！」
阿薩爾也不是第一次說這些莫名其妙的瘋話。
阿維達也是那天亞空間奇妙旅行的經歷者，他只覺得那是一段寶貴的經歷，因為就連千子的基因原體想要讓靈魂進入亞空間也得脫層皮。
「不管是巫術還是什麼，我得救你。」阿維達固執的說，「當初我血肉變異時是你想盡辦法並冒著極大風險聯繫上我們的原體，讓他救了我。還有我剛加入軍團的時候，也是你培養我，教導我知識，教導我如何運用亞空間力量。」
「那時的血肉變異和現在不同！」阿薩爾吼叫道。
馬格努斯曾經的確治癒過一次變異，但後來那套方法越來越不好用。
阿維達清楚這一點：「我們是兄弟，我們都是普羅斯佩羅之主的子嗣，我們或許曾經根本沒有任何關係，但現在我們使用原體的基因種子，從此血脈相連。所以別說那些話，我現在不是凡人，我不可能在面對危機時再一次拋棄我的血親兄弟！」
阿薩爾欲言又止，沉默下來，駭人軀體上下晃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