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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漸浮水面

2024-11-07 13:17:20 作者: 賊眉鼠眼
  第294章 漸浮水面

  華夏歷史上最神奇的榜單,莫過於大宋嘉佑二年的科考取士。

  那張榜單可以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上榜進士皆當今名士,大多都是青史留名的牛人。其中就包括蘇軾,章,

  張載等。

  趙孝騫與章懷和蘇軾都打過交道,但從本心來說,趙孝騫喜歡跟蘇軾來往,

  不大喜歡章懷。

  以前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對章有成見,直到今日趙孝騫想通了。

  不是成見,而是章懷和蘇軾確實不同。

  蘇軾經歷了黑暗,仍然相信光明,他是純粹的文人,不摻一絲雜質。

  而章,同樣也經歷了黑暗,但他選擇與黑暗融為一體,整個人也黑化了,

  

  做事越來越不擇手段。

  如此異的二人,誰更適合當朋友,誰更適合當敵人?

  蘇府家宴已畢,趙孝騫起身告辭。

  蘇軾打了個呵欠,隨意地揮了揮手,也不提相送,起身便回後院休憩去了。

  蘇轍對兄長的做派自是無奈,朝趙孝騫苦笑連連,兄長這性格太過蝟狂不羈,就連尋常的禮節也是潦草隨意,常常因此而得罪人。

  趙孝騫卻不以為意地笑笑。

  那是蘇軾耶,這蝟狂不羈的模樣才叫合理好嗎。

  他若是遵守世俗禮儀的人,怎麼會幹出「懷民亦未寢」的缺德事?

  想像一下當時的畫面,精神奕奕的夜貓子蘇軾,拉著一臉想死的張懷民,強行在庭院裡散步,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

  張懷民也是好脾氣,換了趙孝騫的話,一定把蘇軾的屎都打出來,文壇領袖的名頭都救不了他。

  蘇轍親自將趙孝騫送出府門,直到趙孝騫快上馬車時,蘇轍表情遲疑,幾番欲言又止。

  趙孝騫看出來了,不由大笑。

  「我就說這頓飯不白吃吧,子由先生,此時令兄不在,有什麼話快說,莫矯情了。」

  蘇轍苦笑兩聲,嘆道:「為兄長,終究有操不完的心呀。」

  「子瞻先生怎麼了?」

  蘇轍猶豫了一下,道:「老夫非徇私之人,實在是——--家兄這些年不斷被貶謫,如今被召回汴京,據說還要貶謫他,家兄年已六十許,實在受不得顛沛奔波了,老夫的意思是———

  話沒說完,蘇轍的老臉已有些泛紅,大約他很少求人辦私事,此刻實在有些張不開嘴。

  趙孝騫笑了:「想要我幫忙,最好將子瞻先生留在汴京任京官?」

  蘇轍急忙點頭:「縱是官卑無權也罷,這把年紀了,還求個甚,圖個平安壽終就好。」

  趙孝騫想了想,道:「不敢打包票,我盡力而為———.

  頓了頓,趙孝騫又道:「我比二位年幼數十載,有些話本不該我來說———"

  蘇轍道:「子安有話直說無妨,老夫承你救命之恩未報,你我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

  趙孝騫迅速朝府門內看了一眼,道:「子瞻先生受世人追崇敬仰,回京後應酬交際甚多,本是無可厚非,但-—--多少還是收斂一點吧,汴京城盯著他的人可不少,太過高調未必不是取禍之道。」

  蘇轍沉默半響,嘆道:「其實老夫也勸過,無奈兄長那性子-————-還有就是,

  很多故人登門邀宴,當年情分不減,兄長也無法拒絕。」

  趙孝騫笑道:「興許是我杞人憂天,剛才不過是善意提醒一下,子由先生莫怪。」

  說完趙孝騫行禮告辭,轉身上了馬車。

  南薰門外,玉津園。

  一身素色裙裝的畏畏進了園子,走進一片密林中。

  剛踏入密林,畏畏只覺後背有些涼意,回頭望去,卻什麼都沒發現。

  疑惑地轉身,一雙遠山般的秀氣黛眉微微一。

  最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仔細查探後又什麼都沒發現,這種感覺令她感到有些心慌。

  大白天裡,密林內卻一片昏暗,巴掌寬的樹葉層層疊疊,遮住了熾熱刺眼的陽光,只能勉強看清腳下曲折崎嶇的山徑。


  一道人影毫無預兆地閃現在裊裊的面前,裊裊嚇了一跳,花容失色地抬眸望去。

  面前突然出現的是一位年輕的素衣男子,儘管光線昏暗,但裊裊還是看清了他的臉龐。

  於是裊急忙盈盈屈身行禮。

  年輕男子容貌很平凡,五官幾乎沒有任何特色,哪怕是與人見了三五次面,

  能記住他容貌的人也不多。

  但裊裊卻在他面前顯得分外惶恐,俏麗的臉蛋上不再有一絲勾人的媚態,而是一臉敬畏甚至懼怕。

  年輕男子盯著裊裊,良久,嘴裡進出一句話:「要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裊裊垂頭道:「沒有,趙孝騫此人非常警覺,我試探過幾次,都被他避開了話題,或是答非所問,怕引他懷疑,我不敢多問。"

  年輕男子哼了一聲,道:「也就是說,你沒把事情辦好,是這意思麼?」

  裊裊眼中的惶恐之色更深,咬牙道:「是。」

  男子冷哼道:「來汴京大半年了,你卻一無所獲,上面已對你很不滿,我臨來之前,上面吩咐要給你一個教訓·—."

  裊裊臉色蒼白,赫然抬頭,還沒等她反應,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來,裊畏白皙俏麗的臉蛋上頓時挨了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密林內莫名驚起一群鳥雀。

  這記巴掌下手很重,裊裊的嘴角被扇出了血,可她仍一動也不敢動,老老實實站在原地。

  事情沒完,上面交代的教訓,不是一記巴掌就能糊弄過去的。

  於是男子又道:「你轉過身去。」

  裊裊渾身輕顫,還是乖乖地轉身背對著男子。

  男子不知從何處取來一根鞭子,突然狠狠朝裊的後背抽下。

  一下又一下,裊裊疼得眼淚直流,可她還是不敢動,甚至連呼痛聲都不敢發出。

  抽了十記鞭子後,畏裊的後背已是皮開肉綻,模樣甚為慘烈。

  男子這才收手,隨手從身後取出一件披風扔給她,道:「遮住後背的傷,畏裊,你莫怪我,都是上面的吩咐,我不敢不從。」

  裊裊痛得渾身發抖,但仍垂臉平靜地道:「是裊裊辦事不利,理該受罰。」

  年輕男子嗯了一聲,語氣依舊冰冷:「動作要抓緊了,上面已無耐心再等下去,必須儘快弄到宋人火器的機密。」

  「宋夏之戰後,我大遼朝堂君臣對戰果深感震驚,朝堂一致認為宋人的火器是此戰獲勝的關鍵,若不能儘快弄到火器機密,我大遼天子寢食難安———.」

  「世間唯一對火器知之甚深者,只有趙孝騫,裊裊,為了遼國長治,國祚綿長,你必須快想辦法從趙孝騫身上挖出機密。」

  裊垂臉道:「是,我定儘快辦妥。」

  男子亦知抽一鞭子再給顆甜棗的道理,於是又勉強笑了笑,道:「此事若成,大遼天子定賜你黃金美玉,草場部落和牛羊,而你,從此以後便是自由身,

  天下隨處可去。」

  裊的表情一直很平靜,黃金美玉牛羊等等許諾,都沒能令她的表情有絲毫的變化。

  唯獨男子提到「自由身」的時候,裊裊的眼中閃過一道希冀的光芒,隨即迅速黯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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