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府城毒瘤
剛入城便見一片荒瘠的景象,此刻又遇到危急狀況,趙孝騫的心情被破壞得很徹底。
這群壯漢氣勢洶洶地走過來,這種時候趙孝騫當然不會充什麼英雄好漢。
那種真把自己當主角,勇敢站出來義正嚴詞地呵斥,教訓,甚至親手動手,最後亮出身份,拿下賊人,青天大老爺微服私訪,懲惡揚善之類的狗血劇情-—----嗯,對不起,任何事都沒有保命重要。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危險的事情自然交給下面的人去解決,放著現成的身邊高手不用,自己跑上去跟人動手裝逼,真當主角有九條命呢。
這群壯漢越走越近,賈實和陳守觀察了一番後,二人滿不在乎地一笑。
看著壯實,其實都是一群小卡拉米,輕鬆可定矣。
賈實甚至都懶得出手,只是朝陳守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帶禁軍們上前搞定。
陳守正要招呼魔下禁軍兄弟迎敵,奇怪的事又發生了。
這群壯漢還沒走到趙孝騫一行人面前,領頭的壯漢腳步一拐,卻走進了對面街邊的一家商鋪內。
趙孝騫和李清臣相顧愣然,我特麼都準備裝逼了,結果竟是自作多情?人家根本就不是沖他來的,而是衝著那家商鋪。
好像有點尷尬—
陳守和賈實更尷尬,我特麼褲子都脫了,結果————
壯漢們衝進商鋪後,沒過多久,便聽到商鋪內傳來一陣喝罵聲,打砸聲,哀哀求饒聲。
趙孝騫眉頭皺了起來,淡淡地朝李清臣警了一眼。
李清臣感受到趙孝騫的目光,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老baby汗流瀆背了。
趙孝騫警向他的這淡淡的一眼,幾乎等於在無聲的問罪。
治下城池兩年,就治出來個這?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自以謝天下?
商鋪內的打砸聲仍在繼續,叫罵聲越來越大,求饒聲越來越弱。
很快,裡面安靜下來,然後一名壯漢揪著一名商賈模樣的頭髮,拖死豬似的拖出了門外,一直拖到街心。
趙孝騫迅速掃了一眼周圍商鋪的反應,見幾家商鋪眼疾手快飛快關門上板,另外幾家沒關門的,商人們也是站在門口,麻木地看著這一切。
趙孝騫頓時有了猜測,城內這些商人們,對此刻發生的事情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以至於他們都麻木了,或許同樣的事情,他們也都親身經歷過,
官府的治安呢?
直到現在,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趙孝騫卻沒等到巡城的差役趕到處置。
簡單的一樁突發事件,卻已投射出這個城池的太多問題,從官員到治安,再到城池蕭條,商旅不行的原因等等。
有個疑問一直蒙繞在趙孝騫的腦海里。
李清臣並非無能之輩,在史書上留名的臣子,如果連一座城池都治理不好,未免太水了。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李清臣這位知府也束手無策呢?
街心中央,本就稀少的車馬人流,此刻更少了,沒人敢從街上路過,行人皆驚惶遠避,望向這群壯漢的眼神充滿了懼怕。
壯漢們無視周圍各異的目光,只是狠狠地盯著那名被從商鋪里揪出來的商人,眾人圍住他,對他一陣拳打腳踢,商人雙手抱頭,蜷曲在地上,嘴裡發出哀哀慘叫。
陳守看不下去了,用眼神詢問趙孝騫要不要插手。
趙孝騫面帶微笑,對眼前的慘狀毫無波瀾,只是淡淡地道:「再看看。"
良久,商人連慘叫聲都虛弱無力了,壯漢們才停手。
為首一名壯漢指著他,惡狠狼地道:「每家都交的例錢,唯獨你敢不交,不要命了麼?」
商人遍體鱗傷,躺在地上虛弱地道:「好漢饒命,實在是生意太差,生計惟艱,家裡都快沒飯吃了,實在湊不出例銀孝敬,好漢且再容我三日,待我湊足銀兩.."
壯漢呸了一聲,道:「今日你拖三日,明日他拖三日,兄弟們不討生活了嗎?」
「例銀孝敬,你以為是平白送我們的?若沒有兄弟們上下打點,為爾等商賈求情說話,你們南來北往的貨物就不怕莫名其妙被盜匪劫了?水路陸路,官路匪路,誰家不要打點?」
「任何一條路走不通,爾等還能在此安心做買賣?兄弟們一片好心幫你們平事,只收取些許吃酒錢,爾等難不成以為是天經地義的?」
「今日既然你拿不出例錢,你這家商鋪也就別做了,索性幫你砸了,掌柜的你另謀生計去吧。」
商人頓時大急,抱住壯漢的大腿求情哭訴,
壯漢卻理都不理,只是一揮手,令手下的兄弟們將商鋪砸個稀爛。
趙孝騫和李清臣等人從頭到尾看完了這場熱鬧,此時趙孝騫終於對真定城的蕭條原因有了些許頭緒。
壯漢們忙著砸店打人,趙孝騫為了看熱鬧,刻意拉著李清臣避到街邊的陰暗處,還讓賈實等人擋在自己前面,遮住了他和李清臣穿著的官服,壯漢們根本沒看到他,這場熱鬧才算看完整。
此刻見壯漢們打算把商鋪砸個粉碎,趙孝騫也大致了解了前因後果,於是拍了拍陳守的肩膀,
示意他帶人上前控場。
陳守和禁軍兄弟對這群跋扈欺人的壯漢們早就看不順眼,一個個摩拳擦掌就等趙孝騫的命令,
現在趙孝騫已有了表示,陳守當即領著數十名禁軍上前,堵在商鋪的門口。
壯漢們本來要衝進商鋪打砸,卻見一群披戴鎧甲的禁軍攔在門口,壯漢們一愣,見陳守等人甲冑齊全,神情冷冽,情知這是遇到了禁軍,壯漢們當即停步。
為首的壯漢上前,客氣地拱手:「尊駕可是張指揮使魔下好漢?」
陳守不答,只是冷冷地盯著壯漢,緩緩道:「跪下,受縛。」
壯漢一驚,急忙道:「好漢莫誤會,禁軍的各位將軍們兄弟我都打點過,提舉司和轉運司兄弟我也沒忘,不知尊駕究竟是哪位將軍下."
陳守語氣已有些不耐煩,重複道:「跪下,受縛。"
壯漢也冷下臉來,道:「都是討生活的苦命人,尊駕何必咄咄逼人,兄弟我敢做這事,難道上面沒人?尊駕最好問清楚,省得將來吃你上官的掛落。」
陳守眼晴眯了起來,冷冷道:「拒捕,拿下!"
話音落,身後的數十名禁軍一擁而上,拳腳無情地朝壯漢們臉上身上招呼過去。
為首的壯漢又驚又怒,指著陳守道:「你,你敢———"
話沒說完,陳守一個跨步上前,狠狠朝壯漢的肚子揍了一拳,壯漢痛得彎下腰,像一隻痛苦掙扎的大蝦米。
接著陳守一個掃堂腿,將壯漢放倒,膝蓋頂著壯漢的腦袋,將他死死地摁在地上,另外將壯漢的雙手反剪,從腰間解下繩索,動作麻利地將他捆綁起來。
雙手雙腿被同一根繩索捆綁,反向的四腳朝天,姿勢很羞恥,趙孝騫依稀在前世某些不健康的網站上欣賞過。
趙孝騫不由露出讚許的眼神,陳守這貨是有點東西的,也不知跟自家婆娘同房時玩得有多花,
看這熟練的動作,絕不是第一次干。
回頭私下跟他請教一下,好人一生平安。
再看其餘的禁軍,也非常利落地將所有的壯漢放倒,每個人都被揍得鼻青臉腫,跟剛才那名商人一樣,躺在地上殺豬般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