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卿面色凝重,沒有理會李末。
這個便宜姑姑來勢洶洶,可沒有將他當侄子看待,沒必要舔著臉認親。
他不停在諸人面上捕捉細微的變化。
當即猜出了七八分。
「崔浩,看來你的背景不淺,竟能請來這麼一尊大神!」
李長卿的目光落在崔浩身上,充滿戲謔。
崔浩陰沉著臉,李長平是他聖尊請來的,可她不該這個時候來。
若晚來一刻,他相信,絕對能殺了李長卿。
「公主認為我殺了人?」
李長卿冰冷的問道,皇家親情,於他而言狗屁不是,還不如街邊受他恩惠的乞丐。
李長平猛然轉頭,聖人的氣勢陡卷,將李長卿震退了好幾步。
「皇家的事是私密,不宜鬧的滿城風雨,都帶回宗正府吧!」
長平公主居高臨下的態度,不允洗任何人反駁,說完扭身便走。
郁蒼領命,攤手道,「六殿下,宗正府怎麼走,需要我帶路麼?」
李長卿低眉,不屑回應,鎮魔司統領不過狗仗人勢而已,吩咐一聲,「長樂,客照請,席照吃,把客人招呼好了!」
「是,是殿下!」
劉長樂早被眼前的陣勢嚇傻了,連長平公主都出動了,六皇子不會有事吧。
他眼底掠過一絲苦楚,害怕剛剛翻身,便如一場春夢,被人擊碎,應承一聲,便去招呼在座的賓客。
李長卿則隨郁蒼等人,往宗正府而去。
……
梁府。
梁子義冷淡地送走梁靜,便閉門不出,他忍受不了同僚看他的眼光。
應天書院另外一位副院首,曹淳隨後不久便來到府上做客,或者說,遊說更為合適。
「曹兄,這麼說,小女被皇上賜婚,是宜妃的主意?」
梁子義的臉色冷了下來。
從李長卿進神都的一刻,這些人就著手算計梁家了?
後宮的手,伸得未免太長了!
「梁兄稍安勿躁,李長卿以皇子的身份進入神都,誰都能看出是攪局的,宜妃這麼做,也是先下手為強!」
曹淳解釋道。
梁子義激憤難當,」所以,便將我梁府捲入權利的漩渦,這未免太狠了!「
「梁兄,應天書院副院首各自有所依附,不是什麼秘密,院首大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唯有梁兄獨善其身!」
「在風波詭譎的神都,沒有任何人能躲避權利的漩渦,梁兄不明白?」
梁子義聽他說的理所應當,臉色更是鐵青了起來,「就算想拉我梁子義下水,何必賜婚給六皇子,這很陰險!」
曹淳輕咳一聲。
「皇上讓李長卿進神都,把他當棋子,若將這枚棋子握在自己手上,便多一分勝算!」
「六皇子無權無勢,進入太子陣營能有個庇護,六皇子有庇護了,還能少梁家的好處?」
「結果呢?皇上震怒,下旨讓小女當妾,宜妃的算盤沒打成,還將我梁家給害了!」
梁子義用力拍向桌子,茶水撒了一地。
曹淳仍舊面色自若。
「令千金不知輕重,跟鎮魔司小官廝混,損及皇家顏面,皇上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令千金把梁家毀了!」
梁子義低頭不語。
曹淳說得不錯,李長卿進神京一刻,神都的局勢便會發生變化。
還是他魯鈍,竟想著獨善其身!
加上這個不孝女,梁府被拖入泥潭,也是咎由自取。
曹淳觀察他神色變化,「皇上下旨,令千金嫁給六皇子當妾,態度很明確,梁大人可能因此失勢了,我說得可對?」
梁子義這時,臉上才出現焦慮之色。
這道聖旨下達之後,曾經的門生故舊,估計都會對他避而遠之,將來的仕途堪憂!
縱然知道了是宜妃做局,可現在已經被拉下水了,只能認清現實。
「曹兄,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哈哈,梁兄,你我共事多年,我怎能看你落魄袖手旁觀呢!」
梁子義壓著滿腔怒火,在現實面前低頭,對著設局的人拱手,「曹兄賜教!」
曹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宜妃給了六皇子潑天的富貴,他不接,可見野心不小,自然當敵人看待!」
「長平公主已經出面了,李長卿這個妾是娶不成了,令千金還是自由身,皇后娘娘和宜妃會給另擇一門親事,兵部侍郎家公子可好?」
「此話當真?」
梁子義顧不了那麼多,已經在水下了,能上岸才是關鍵。
「可長平公主會聽皇后娘娘安排?」
曹淳大笑,「梁兄啊,你是真魯鈍,還是跟我扮豬吃虎呢!」
「皇后娘娘和長平公主雖敵對,對李長卿的忌憚卻是一致的。」
「當年對付宣妃,她倆出力最多的,如今宣妃兒子回歸,達成合作,也在意料之中!」
不同的是,皇后先把皇上這顆棋拿來,長平公主想把這顆棋毀掉。
「李長卿的那塊封地,就是長平公主暗示戶部給的,無非想趁勇武侯不在神都,讓他那個傻缺孫子當殺人的刀!」
「結果,皇后娘娘和長平公主都失算了,嘗到了六皇子的厲害,還敢讓他活著?」
「那今日六皇子必死?」
梁子義試探道。
曹淳只是淺笑一句,「我與梁兄便在這等消息,可好?」
……
宗正府。
對於李長卿的審判,由李長平主持。
放眼望去,此時的情形,與當初在神王宗何其相似,李長卿總結出四個字。
虎狼環伺。
在神王宗,受到相處二十年的同門排擠,在宗正府,受很多不認識的權貴排擠。
只是心境大不相同。
在神王宗他只想逃離那骯髒的地方,在這泱泱神都,他卻要殺開一條血路,站在峰頂。
「這就是傳言中的六皇子?」
李長平這時才認真的看清了李長卿,從他眉宇間,仿佛看到了宣妃。
伊人逝去已逾二十載,可李長平心中的怨恨卻陡然被翻起,眼中的仇視,還如當年。
「已經到了宗正府,公主姑姑可是念及骨肉親情,要為我做主?」
李長卿迎著李長平犀利的目光,沒有半分退縮,戲謔一句。
「為你做主?進神都沒多少時日,攪得天翻地覆,還需要我為你做主?」
李長平忍不住出言嘲諷。
「皇上賜婚,未婚妻背著我與別人私會,更在大婚之日搶親,這等辱及皇室尊嚴的事,宗正府不該過問麼?」
李長卿質問一句。
他倒要看看,在自己侄子和毫無關係的崔浩之間,這個姑姑是如何偏袒的。
梁靜此時知曉,長平公主出面,必定是崔浩暗中運作的,對脫離李長卿的魔掌,信心百倍。
她當即跳出來呵斥。
「在你入神都之前,我便與崔郎情投意合結了白首之約,何來私會一說!」
「哦?可有婚約?可有父母之命?可有媒妁之言?你敢說這不是私會?」
李長卿連珠發問,懟的梁靜滿臉羞紅。
宗正府之內,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與崔浩的地下戀情,其實與偷情無異。
現在也顧不了臉面,只要能跟李長卿解除婚約,就算聲名狼藉在所不惜。
反正有崔浩在,旁人愛怎麼看就怎麼看!
李長卿眼中掠過陰鷙,反手一個巴掌甩了過去,「賤人就是賤人,恬不知恥!」
梁靜驚呼一聲,倒在地上,嘴角淌出兩行血跡,怨毒地看著李長卿,「事到如今,你還敢這麼囂張!」
「李長卿,你別欺人太甚!」
崔浩忍無可忍,將渾身的氣勢散發,指著李長卿大聲呵斥,「今日我不殺了你,難解我心頭之恨!」
「放肆,公主在上,豈容你放肆!」
郁蒼呵斥一聲,「給我退下,一切全聽公主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