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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夫妻同心

2024-11-07 18:18:23 作者: 天子
  第287章 夫妻同心

  紫禁城。

  端敬殿內殿。

  夜幕降臨,殿內各個位置的燭台均已點亮,給幽暗的空間帶去光明。

  蔣琮立在覃吉身後,臉上滿是恭敬之色。

  二人面前坐著太子朱祐樘和太子妃張玗。

  朱祐樘手裡是蔣琮剛帶進宮來的一封信,這會兒他正認真看著。

  本來覃吉和蔣琮以為朱祐樘看過後會吩咐他們做事,誰知朱祐樘放下書信後只是擺了擺手,交待道:「你們先回去歇息吧,有事明日再說。」

  「是。」

  覃吉帶著蔣琮退出了端敬殿內殿。

  等人走遠,腳步聲不再可聞,張玗才問道:「什麼事啊?」

  朱祐樘隨手將信遞給了張玗,張玗接過後馬上端詳手上的信,才瞥了一眼她便驚喜地道:「嘿,這是家父的筆跡。」

  「嗯。」

  朱祐樘立即出言介紹他了解到的情況,「岳父跟我說,四月初八皇祖母要去萬和寺上香,因為前幾年去的時候,皇祖母認為那裡有些破敗不堪,對神佛有些不敬,所以父皇特地撥款讓人提前做了修繕。」

  張玗馬上從朱佑樘的隻言片語中找到了華點,問道:「莫非是有人打萬和寺重修的主意?」

  「是!」

  朱祐樘點頭道:「雖然令尊沒跟我提具體是誰這般膽大妄為,但他字裡行間隱約把矛頭指向了梁芳,認為是梁芳在背後搞鬼。借著重修萬和寺,那廝從中謀取私利,上下其手,甚至不顧皇祖母潛心修佛,以次充好,褻瀆神靈。」

  「哦。」

  張玗很聰明,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多添加自己的見解,正如手上這封信一樣,看樣子自己的老父親也只是在陳述客觀事實,並沒有摻雜多少個人觀點。

  朱祐樘顯得很氣憤:「信上說,當初皇祖母之所以要重修萬和寺,乃為功德圓滿,但偏偏有人利慾薰心,用一些舊城牆、廟宇、民宅等拆下來的舊磚石和木料進行修建,或還不如本身的質量好,這要是神佛真有靈,豈不是壞了皇祖母的一片虔誠之心?」

  張玗附和道:「這些人實在太放肆了,那該怎麼辦呢?」

  「我……我也不知道。」

  

  朱祐樘猶豫了。

  他的性格向來與世無爭,從來就沒有爭強好勝之心。

  不是他沒能力,而是他不去想,從未動過這方面的心思。

  張玗試探地問道:「可你仁孝之心眾所皆知啊,遇到這種事豈能不揭發出來?至少也要勸阻皇祖母,讓她老人家不要去那座褻瀆神靈的寺廟了吧?或者讓父皇派人徹查,看看到底是怎生回事?」

  「可……」

  朱祐樘一副怕事的模樣,怯弱地道:「這麼做的話,梁芳那幫人會不會……藉機打擊報復啊?」

  張玗一聽就火大,霍然站起,喝道:「你怕他們作甚?你可是太子啊!他們不過是一群家奴罷了!如今奴大欺主,乾的又不是人事,你作為少主人,難道不該給他們點兒顏色瞧瞧嗎?」

  張大姐可不是那種吃虧的主。

  我嫁到東宮來,跟弟弟提出的先決條件便是,丈夫不能有妾侍……如今連太子我都能輕鬆拿捏,還怕你們這些小卡拉米?

  「玗兒,息怒,息怒啊!咱坐下來好好說話。」朱祐樘看到妻子如此強勢的一面,不知為何,竟沒來由一陣崇拜。

  自己幾時才能跟妻子這般,有拍案而起的決心和魄力?

  張玗鄭重其事地道:「我爹都來信了,說明他也心有不忿,想那梁芳,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以一個家奴的身份,摻和進皇室事務,甚至一再慫恿陛下要把你的太子之位給替換了,這種人,不弄死他,實在不解氣。」

  朱祐樘低下頭道:「先前的事,父皇已懲罰過他了,聽老伴說,最近陛下都不允許他入宮。」

  「趁他病,要他命。」

  張玗決絕地道,「牆倒眾人推,他現在明明已經失勢,還敢這麼明目張胆竊占皇室財產,反了天了他!你這就去跟父皇把這件事提出來!」

  「我……」

  朱祐樘顯然有點怕事。

  張玗拉著丈夫的手臂,用小女兒家的神態鼓勵道:「太子,你看家父都不怕事,先前連續參劾了梁芳和李孜省,他為的是誰?他入朝沒幾天,都在盡心盡力為朝廷做事,更是在幫你做事,你為什麼不能體諒他呢?」


  朱祐樘道:「你父親的作為,我深感佩服,也問過幾位先生要是遇到這種事會怎麼辦,他們雖未明說,但我也能看出來,他們都怕惹禍上身,只會明哲保身,根本就不敢上疏。而令尊則是……勇往直前,無所畏懼。」

  「那不就是了?家父已經把情況跟你反映了,你明明知道梁芳他們的齷蹉事卻不提出來的話,對皇祖母而言是為不孝,對陛下而言是為不忠,為何不奮起一擊,成全忠孝之名呢?」張玗說話一點兒都不客氣,一針見血地道。

  「我怕見到父皇……」

  朱祐樘把自己心底最恐懼的事說了出來。

  每次見到老父親,他都緊張得要命。

  像他這樣生人勿近的社恐性格,乃他那皇帝父親一手造成,要讓他向打從心底畏懼的嚴父坦陳,到時估計他戰戰兢兢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啊你……」

  張玗多少有點怒其不爭,不過當她看完信的下半部分,微微蹙了蹙眉。

  因為信的後半段,似猜到太子會有如此反應,竟直接給出了「解決方案」,但由於遣詞造句比較隱晦,所以朱佑樘並沒有領悟到其中精髓。

  「嗯?」

  張玗喉頭髮出驚奇的一聲。

  「玗兒,怎麼了?」

  朱祐樘關切地問道。

  「我看了這信,不知為何,總覺得不像是家父所寫,這……」

  張玗沒說完,因為她發現,這信雖是老父親的筆跡,但行文風格,分明是自家二弟的手筆啊。自己那老實巴交的爹,突然有勇氣就算了,哪裡來這麼多智謀以及花花腸子?

  朱祐樘趕緊把信又拿了回去,仔細把後半段看完,細細品味後也不由皺起了眉頭:「令尊說,皇祖母馬上要上徽號,必定期待神佛庇佑……若是被皇祖母知曉,那些奴婢的所作所為已影響到其修行,皇祖母必不能容忍……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玗笑著道:「太子啊,這不是說得很明顯了嗎?你不用去找父皇,直接找皇祖母說明情況就可。」

  「咳!是這層意思嗎?」

  朱祐樘突然發現,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張玗臉上掛著得意之色,巧笑嫣然,「大概家父也想到了,你不想去父皇跟前捅破這事兒,就給你想好了退路,只要你以忠孝之名,把這件事告訴皇祖母,皇祖母自會替你收拾梁芳。」

  「哦,原來是這樣啊。」

  朱祐樘眼前一亮,整個世界似也因此豁然開朗。

  張玗笑著問道:「這樣你就不怕了吧?」

  「不怕。」

  朱祐樘拍著胸脯道,「皇祖母對我很好,在她面前,我是敢說話且敢說真話的。再說這件事,他們分明是想破壞皇祖母的佛法修為,皇祖母對佛事那麼虔誠,要是我知道而不提出來,心裡怎麼都過意不去。」

  張玗微笑道:「這才是我的好相公。」

  一番言辭就把朱祐樘的困局給解了,還讓他感受到身為人夫的自豪感,一時不由飄飄然。

  張玗問道:「那你幾時去跟皇祖母說呢?」

  「明天一早。」

  朱祐樘毫不猶豫,「這種事宜早不宜遲。」

  「不對。」

  張玗立即糾正,「你看家父寫了,這修建工作大概會在浴佛節前全部完成,但因為油漆晾乾需要些時日,梁芳等人應該會提前到初三前就上報朝廷,畢竟那天皇祖母上徽號,在這之後再竣工會顯得辦事不力。」

  「那又怎樣?」

  朱祐樘儼然已把妻子當成了自己的智囊。

  現在的朱祐樘很清楚,這種事要是去問覃吉或是蔣琮,無論他們有再好的謀劃,也不會跟妻子一樣處處為他著想。

  因為那群人都很膽小怕事。

  要不然這些年東宮也不會在皇城中毫無存在感了。

  張玗道:「那就等他們上報完工後再報。這幾天你不用特地跑去跟皇祖母請安,等時機一到,你就去跟皇祖母說明情況。皇祖母若知道有人想壞她道行,以她老人家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肯定會收拾他們。」

  「嗯嗯嗯。」

  朱祐樘連續點頭。

  夫妻二人在這件事上,已然達成一致。


  「玗兒,有你真好。」

  朱祐樘放下信後,緊緊地握著妻子的縴手,由衷說道。

  張玗笑道:「我也覺得有太子在身邊,很好呢。以前在家裡,都是守著父母和弟弟、妹妹,哪裡有這種機會跟人斗呢?現在我需要費盡心思,把咱的敵人都給打退,我要跟太子一道去跟惡人做鬥爭。」

  以前生活多單調?

  入宮之後,以張玗的性格,馬上進入到宮斗模式。

  能把她的野心給激發出來,她自然感覺生活無比充實……連人生都有了方向。

  ……

  ……

  就在朱祐樘小夫妻倆籌劃妥當,準備按照張巒提醒,擇期去找周太后告狀時,宮外張家人也在做一番動作,這次出馬的仍舊是張家父子。

  「爹,前面就是了。」

  張延齡小聲徵詢父親的意見,「御用監太監陳貴的宅邸,是你上,還是我上?」

  張巒瞥了兒子一眼,面帶不解之色:「吾兒,你沒事都在瞎琢磨啥?先前是覃吉的宅子,現在又輪到陳貴……是不是你已把京師有私宅的太監門楣都給摸清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是打算投奔他們當乾兒子,甚至打算直接進宮當內官呢。」

  張延齡皺眉不已:「爹,咱能不能正經點兒?有這麼跟兒子說話的嗎?您老人家想絕後啊?」

  張巒一撇嘴:「家裡不是還有你大哥麼?難道他不會生兒子?唉,算了,不與你瞎扯,還是你去吧,為父貿然登門不合適,不過為父會帶人在門口盯著,若半個時辰你還現身,為父就帶人衝進去,把你救出來。」

  「哈哈,爹,您可真逗!您沒發覺,這次咱來拜訪他人,已是鳥槍換炮嗎?」

  張延齡笑著問道。

  「啥比喻?」

  張巒道了一句,然後回頭看著帶過來的黑壓壓一群人。

  瞬間覺得,自己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了,畢竟上次去見覃吉時,就父子二人,也沒帶什麼禮物,更別說是有什麼排場。

  但這次出來,已經是前呼後擁,儼然是當朝權貴的做派。

  前後不過才一個多月時間。

  「那我去了。」

  張延齡道,「爹您就等好消息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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