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話的小廝剛帶著賀雲策的叮囑出了花廳,很快便有下人來稟報,說林丞相和林妙心此刻已經下了馬車,到了侯府。
林丞相是十分珍重自己唯一的女兒,甚至今日都是專門告假,為的就是陪林妙心一起上門。
賀雲策為了他們,也只能朝著中書省告假了一日。
他急急在門口迎接,又是將兩人請進了花廳,吩咐下人上了溫水。
賀雲策十分體貼的道:「下官知曉林千金身體病弱,不能飲茶,便專門叫人上了溫水,林大人可想喝點別的什麼?」
林丞相聽見這話,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用麻煩,本官今日就是為了來陪妙心治病的。」
林妙心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後又飛快低下頭,一口一口的喝著溫水。
她的姿態里還藏著幾分高傲:「今日我是看在你和……安定侯府的面子上,才親自來了侯府,若是平常,定是要宋熹之自己上門了。」
她今日穿的很隆重,穿得是那條她最喜歡蘇錦織金的襖裙,甚至臉上的脂粉也是精心打扮,掩蓋住了自己臉上的憔悴。
賀雲策隨意的恭維了幾句:「林千金的到來讓侯府蓬蓽生輝,不過日後便不必麻煩您折騰病體跑來跑去了,讓宋熹之上門醫治就好。」
林妙心聽見這話很高興,她眼珠子一轉,微微抬了抬下巴:「那宋熹之是不是要和宋若安一樣,親自為我煎藥?」
賀雲策一愣,他可不敢想這麼多,「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和若安一樣細心溫柔,更別說宋熹之簡直是沒規矩慣了。」
林丞相也拍了拍她的手,給了她一個眼神:「讓下人去煎藥也是一樣的。」
林妙心有些不滿意。
自從上次喝了宋若安的藥,體會到了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感覺,如今身體回到原點,讓她感受到落差,她心裡是極度渴望康復的。
一想到今日自己的身體就能真正變好,她甚至緊張的連昨夜都沒有睡好覺。
可治療她的人是宋熹之,林妙心心裡便有幾分看不上,更是存了幾分為難她的心思。
治療的時日還長,趁著安定侯府有求於自己,之後她想要對宋熹之怎麼樣,那還不是她說了算?
她正想著,便也忍了下來沒有說話。
一聽見外頭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就像是有人十萬火急的趕來為她治病,她才高傲的半眯著眼眸,伸出了手腕:
「來了啊?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廢話不要多說,現在就開始為我治病吧!若是你治好了我,我爹就會原諒侯府從前的所作所為了。」
她話音剛落,沒有聽見宋熹之回答的聲音,空氣似乎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林妙心感到有些古怪的睜開眼眸,卻看見一個滿頭大汗的小廝,噗通一下在她面洽跪了下去:
「貴人對不住!貴人對不住!」
賀雲策原本喜悅的心情,在一瞬間沉重了起來:「你說什麼?人呢?」
只見小廝愁眉苦臉的望向了賀雲策的方向,「二公子,奴才去請了,可大少夫人不來。」
「宋熹之不來?這是什麼意思?」林丞相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就連林妙心都收起了臉上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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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雲策咬緊牙關,頃刻間便明白了宋熹之的用意。
沒想到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這樣婦人之見,臨了了搞這一出。
想必是記恨他從前屢次的刁難,如今便故意拿喬,想要他三請四請、道歉服軟?
她可知此刻不是他一個人的前途,是侯府的前途都維繫在了他賀雲策的身上!
賀雲策一邊安撫林丞相,又是一邊對著雙喜連忙吩咐:
「雙喜,你親自去一趟觀墨軒,把她求過來,就說是我的意思,事後她想要我怎麼樣都可以。」
林丞相聽著賀雲策的話,深吸了一口氣,又抿了一口溫水,壓下了心中的火氣。
可他三等四等,手裡的茶水涼了又涼,還是沒有等來宋熹之的身影。
雙喜臉上也滿是為難,「主子,大少夫人說了,她沒辦法治療,就算是你親自去請,跪在她面前求她,她也不能治療。」
「那副樣子,看著就十分的強硬。」
林妙心聽見她不願意給自己治病,原本高傲的小臉在一瞬間白了起來。
宋熹之的態度遠遠出乎賀雲策的意料,他只覺得耳畔嗡的一聲響,還未等他開口,餘光卻見林丞相猛地從座椅前站了起來。
他將手上的杯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話語中含著無數的怒氣:「是你安定侯府對不起我!此刻卻這樣拿喬,在我面前做戲!」
「我有心和好,你卻把我的臉面放在地上踩,賀雲策,你是故意的嗎?」
賀雲策雙手捏成了拳頭,他知道林丞相誤會了什麼,於是急急道:「學生是真心的,昨夜回來過就特意知會過宋熹之,她當時也同意了。」
「只是如今她懷恨在心,故意拿喬,只是想讓我去求她!為了妙心的身體,就算是叫下官在她面前卑躬屈膝,下官都願意。」
他說的十分委屈,那樣子就像是宋熹之在無理取鬧:「不過丞相大人,您不需要擔心,下官現在就派人去衙署,把父親請來。」
「有父親的出面,若是她還想繼續在安定侯府生活,不想被休,就必須治療妙心的身體。」
等安定侯聽到消息,火急火燎的從衙署趕來,看見的就是林丞相盛怒的臉。
他擦了擦滿頭的大汗,只覺得自己的老命都沒了半條。
等他聽著賀雲策講清楚了事情始末,也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原本一張年輕的臉,便更加飽經風霜了起來。
不過如今被架在了火上烤,他也只能朝著林丞相保證:「家醜不可外揚,讓林大人見笑了。」
「從前本侯的大兒媳就與二兒子有些誤會,今日或許是因為此事所以有了糾紛,不過這都是家務事,既然您已經上門,本侯一定會讓兒媳來看看妙心的身體。」
林妙心聽見安定侯的保證,才挺直了身板,語氣也從心虛變成了幾分不滿:
「他們內部的矛盾跟我有什麼關係?來者是客,宋熹之卻為了撒氣,這樣對待我們!簡直是太沒有禮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