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鳴兄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梁亮目光直視著梁鳴,疑惑地問道。
梁鳴並沒有直接回答梁亮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梁亮大哥,我剛才經過鋼鐵廠門口的時候,發現在鋼鐵廠西面好像用鐵皮圍了起來,好像要建新廠房?」
「對,我們鋼鐵廠的生產規模正在擴大,縣裡要求擴建廠房,提高產能。」
梁亮回答道:
「那廠房的選址,還是我那位競爭對手主導決定的。
那塊地,好像還是他一個遠房親戚家的。」
末了,他也意識到,梁鳴提起這個,絕對不是隨口閒聊。
「梁鳴兄弟,你是這新廠房有什麼問題?」
梁亮問道。
梁鳴點了點頭,找了個藉口道:「梁亮大哥,不瞞你說,我家中有長輩是搞地質勘察方面工作的。
我從小耳濡目染,也了解一些地質方面的知識。
我看了一下西面的那塊廠地,地質鬆軟,不太適合建鋼鐵廠新廠房。
畢竟,廠房裡是有熔爐的,一旦坍塌……」
說到這裡,梁鳴就十分聰明地閉上嘴了。
而梁亮一聽這話,神色頓時一變。
作為鋼鐵廠的廠主任,他很清楚因為地質原因,造成熔爐坍塌,會造成怎樣的可怕後果。
「梁鳴兄弟,多謝你的提醒,如果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情,我這廠主任就完了!」
梁亮一把抓住梁鳴的手,感激道。
梁鳴裝傻道:「梁亮大哥,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發現新廠房的地質有問題,不適合建廠房的人,不是你嗎?
要檢舉揭發你的競爭對手,存在違規選廠地問題的人,不也是你嗎?」
梁亮一愣,沒反應過來:「梁鳴兄弟,你這是……」
「我就是一個賣滷鴨的,哪懂什麼地質問題。」
沒等梁亮說完,梁鳴又補充了一句。
這下子,一旁的劉明率先反應過來,對梁亮道:
「姐夫,梁鳴兄弟說得對,這事是你親自到現場發現的,和別人沒關係。」
聞言,梁亮總算反應過來了,有些哭笑不得地對梁鳴道:
「梁鳴兄弟,我這又欠了你一個大人情啊!」
「梁亮大哥,你不是說了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就該相互幫助。」
梁鳴說道。
見到梁鳴沒有攬功勞,梁亮心裡對這個年輕人越發的讚賞起來。
「有了這個把柄,那個人是沒辦法再和我競爭副廠長了!」梁亮感嘆道。
「梁亮大哥,這事要做,就要做得又快又絕。」
梁鳴提醒道:
「你得馬上找個地質勘探隊,去新廠房那邊,做個鑑定報告。」
「你說得對,事不宜遲。」梁亮也是點頭道:
「梁鳴兄弟,事成之後,我請你喝酒,到時候我們不醉不歸。」
「好說,好說。」梁鳴說道。
說罷,梁亮就起身離開,忙著找地質勘探隊去了。
「梁鳴兄弟,本來想著介紹你給我姐夫認識,大家交個朋友。
沒想到又欠了你小子一個人情。」
待姐夫離開後,劉明也是深呼吸了一口氣,沖梁鳴感嘆道。
「劉明主任,大家都是朋友,什麼人情不人情的,就別提了。」
梁鳴謙虛的說道。
「而且,我也只是闡述一個事實而已。」
「梁鳴兄弟,話雖然這樣說,但我也不是一個沒良心的人。
你幫了我們家這麼多,我不能讓你吃虧。」
劉明對梁鳴笑了笑,當即說道;
「你這滷鴨,在外面擺攤不是1塊8毛錢一斤嗎?
從今天起,我們食堂也按照這個價收購!」
梁鳴一聽,臉上也露出一抹異色。
現在鋼鐵廠每天收100隻滷鴨,也就是300斤滷鴨肉。
按1塊5毛錢一斤,就是450塊錢。
現在按1塊8毛錢一斤,那就是540塊錢。
別看只是漲了3毛錢一斤,算下來,那可是多了90塊錢!
這錢,都夠梁鳴再買輛永久牌自行車了。
「劉明主任,你這……我怎麼好意思?」
梁鳴又驚又喜,對劉明訕笑道。
誰知劉明臉色一沉,道:「梁鳴兄弟,有人的時候,你叫我劉主任,我不挑你理。
現在辦公室里沒人,你得叫我什麼?」
「額……劉明大哥?」梁鳴聞言,猶豫一下,試探性的說道。
「哎,好兄弟!」劉明頓時眉開眼笑,應了一聲。
從鋼鐵廠食堂出來時,梁鳴的身上已經揣著將近1400塊的巨款。
不僅如此,他還讓這鋼鐵廠未來的副廠長,欠了他一個大人情。
……
縣國營飯店。
白石眼見快到飯點了,飯店裡的食客還沒有平時的三成,臉色不由沉了下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快到中午了,才這麼點客人。」
「是不是後廚師傅這幾天,沒認真掌勺?」
這國營飯店的後廚師傅,個頂個的脾氣大,稍微心情不好,就敷衍著做菜。
以前也不是沒有客人投訴菜,但後廚師傅一聽有人投訴他做的菜不好吃,直接提著菜刀就衝出來叫罵。
國營飯店裡的服務員,更是不嫌事大的拱火。
在這個年代,很多國營飯店的牆上,可都貼滿了「不許打食客」的標語的。
但這兩年,隨著改革開放的推進發展,越來越多的私營飯店,大排檔出現,國營飯店的生意越來越難做了。
白石不止一次和飯店的員工說,要收斂一下脾氣,但效果顯微。
「白主任,真不怪我們後廚師傅,實在是最近那香滿樓飯店太火了。」
「是啊,聽說他們家不僅有新鮮的山貨河鮮,還推出了一道獨特的菜,吸引了好多人過去。」
「我知道,叫什麼沸騰蝦,又好吃,又有噱頭,實話說,我都想趁著休假時,過去嘗嘗。」
聽到飯店員工們的議論聲,白石的臉越來越黑。
「夠了,誰再說香滿樓好話,就辭職,上那去。」
最終,白石徹底忍不住爆發了。
見到主任發火,眾人都紛紛閉上嘴,只不過每個人都漫不經心的。
在他們眼裡,自己端的是國營飯店的鐵飯碗。
有沒有客人,自己都照常拿工資,食客少些,他們還能少干點活。
就算白石是國營飯店的主任,也不能隨便開除他們。
見到員工們散漫的模樣,白石臉色有些難看,沉聲道:
「別以為,飯店的生意不好,跟你們影響不大。」
「不怕告訴你們,現在上面對我們飯店的經營情況,已經很不滿意。」
「我是砸不了你們手裡的鐵飯碗,但我讓誰去洗廁所的權力,還是有的!」
聽到白石這話,所有國營飯店員工都正襟危坐起來。
真讓他們去洗廁所,那以後親戚朋友來飯店吃飯,他們連頭都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