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昭要拿下楚王世子,還是給周少羽打了招呼。
周少羽完全同意。
玉龍國因為謝昭昭的遠洋船隊,帶來的高產種子以及物資流通,國庫糧食不缺,銀錢也充足,對老百姓的賦稅一降再降,日子比大乾那會兒不知道富庶多少倍。
但是朝廷是降了賦稅,下面的官員卻一直各種剋扣百姓。
比如朝廷今年只收兩成,地方官就會收三成四成,老百姓還是很高興,因為能留下六成。
地方官拿了兩成,也沒人上告。
官員偷摸貪點,周少羽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水至清則無魚,治國不可能靠清流,或者說,靠清流是不可能成事的。
但是,巨貪,或者撞到槍口上,就一殺到底。
楚王世子便是這種情況。
他作為惠帝父親那一代留下的二王之一(靖親王、楚王),不僅保留了原先的一切尊榮,朝廷還很大方地把江南糧倉的督糧道職務給了他。
他做了督糧道後,從一開始就沒收斂。
冷洛幾次給周少羽稟報,周少羽都只是提醒楚王一聲,沒處理。
現在謝昭昭提出來,近半年來,將士的細糧和馬兒的糧草不僅蟲蛀嚴重,還發霉。更重要的細糧中規定不得超過一成的粗糧,現在竟然七成都是粗糧。
不僅是粗糧,還是發霉變質的糧食。
謝昭昭叫繡衣衛的人把帳本想辦法都拿到手,皇城司的人與繡衣衛在刺探消息方面有些職能疊加,兩個部門為了自己的部門榮譽,都拿出真本事,拿到的實據驚人。
兩個部門都只用了不到一個月,便各自拿到帳本、書信、契約。
周少羽看到證據,氣得半晌無語。
叫大理寺卿過來,把證據給他,查,一查到底!
大理寺不敢怠慢,動作極其迅速,那些貪墨證據還只是一部分。
楚王世子的貪墨案準備刊登在《玉龍報》,謝瑜派了人一直蹲守大理寺。
初稿一整理出來,謝瑜立即去找張嫣嫣。
「寧王妃,劉家保不住了,你若與劉明軒和離,這是個好時機。」
張嫣嫣看了稿子,感激地說:「謝謝齊王,我馬上回去與劉家做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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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激動地問張嫣嫣:「王妃,要不要去告訴張府一聲?」
自從張尚書退下來,張家便沒有起來。
謝昭昭照顧張嫣嫣,封她個王妃,沒有道理去拉整個張家。
所以這也是劉家一直很橫的原因。
張嫣嫣搖頭:「不去麻煩父親母親和兄長,我們自己解決。」
主僕回到劉家,卻發現劉家張燈結彩。
看見張嫣嫣和沉香回來,下人都躲躲閃閃的。
張嫣嫣皺眉問道:「府里有什麼喜事?」
下人支支吾吾,沉香一個耳光打過去:「沒聽見王妃問嗎?聾了?」
那丫頭被打一巴掌,氣壞了,不管不顧地說:「你除了會欺負我們這些下人,有本事去找袁夫人呀!」
「什麼袁夫人?」張嫣嫣對駕車的侍衛說,「張虎,這不尊主子的賤婢,給本王妃狠狠地打。」
沉香跟著張嫣嫣來劉府四年了,看著他們拿捏自己家大小姐,真的是忍夠了。
狠狠罵道:「不管主子們之間怎麼樣,你一個下人,竟然忤逆王妃,就算打死你也沒人敢說個不字!」
侍衛張虎是張府一起跟來的,原本就功夫很高,打一個丫頭都不用手的,一腳便把那丫頭踢得慘叫一聲。
劉夫人聽到鬧聲,有人給她說是「寧王妃回來了」,劉夫人呸了一聲:「王妃?她算哪門子的王妃?傷風敗俗的女人,如今張家敗落,還當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派自己身邊的那個老嬤嬤過來。
就是經常去報館鬧事的焦婆子,是劉夫人娘家跟來的奶嬤嬤。
她過來,看到被踢得爬不起來的丫頭,沉著臉說:「少夫人這是在外面受了氣?拿一個小丫頭子撒什麼氣?府里辦喜事,你這是鬧哪一出?」
張嫣嫣也不問什麼喜事,對張虎說:「給本妃狠狠地打這個老刁奴!」
張虎一點都沒客氣,那奶嬤嬤被一拳打得顴骨都折了,鼻子眼睛都流出血來。
接著又大力開腳,奶嬤嬤撞在牆上,一聲哭號沒出來,昏過去了。
原先被打的小丫頭,拼命地爬。
張嫣嫣帶著張虎一步步走到大廳。
大廳也掛著紅綢,一對新人正在給劉夫人敬茶。
原來是劉明軒納了貴妾袁氏。
張嫣嫣走過來,袁氏膽怯了,福了一福:「見過王妃姐姐。」
張嫣嫣不理她,問劉明軒:「你納妾為何不給我說一聲?」
劉明軒厭惡地說:「找你說,到哪裡找你?你仗著安帝撐腰,哪裡把劉家人放在眼裡?」
劉夫人臉色不善地說:「寧王妃既然不把劉家人放眼裡,那便也不必管劉家事。」
「劉明軒,這個女人害得我們芙兒差點沒命,你竟然還要納她為貴妾?」張嫣嫣氣得手抖。
當初謝昭昭被惠帝強制休棄,她懷著二胎去看望謝昭昭,回來,這個袁氏挑撥離間,說張嫣嫣幫助謝家,要連累劉府,害張嫣嫣被劉明軒關在後宅,餓了好幾天,差點孩子流產。
如今劉明軒卻要納袁氏為貴妾。
若非忌憚謝昭昭,劉明軒怕不是會把這個袁氏扶正,叫張嫣嫣做妾?
「劉明軒,你要是納她為貴妾,我便求陛下做主,帶兩個孩子與你和離。」張嫣嫣說,「你不是說我仗著安帝陛下的勢嗎?我就仗了,你怎麼著?」
袁氏一聽,立即跪地上哭泣:「求求姐姐可憐可憐我吧,如今我的肚子裡也有大少爺的孩子,您總不能叫劉家的血脈流落在外吧?」
劉明軒把袁氏扶起來:「不必跪她,男人納妾很正常,她去安帝那邊進讒言,我也不懼。」
張嫣嫣看著劉明軒道:「劉明軒,既然我們相看兩厭,那就和離吧!」
劉明軒說:「你想搞什麼?我與你和離,你再去安帝跟前胡說八道?」
「我不會去說,和離,我不想和你過了。」
「你可知道和離後,張家破落,你就是一個破鞋,再也無處安身?」
張嫣嫣真的一口血要吐出來,母親當初怎麼就沒看清楚這樣的一個豺狼?
「我怎麼樣不勞煩你,和離吧!」
劉夫人道:「和離不行,休棄!」
張嫣嫣說:「反正都要分開了,你們也不會貪我的嫁妝吧?那就好說好散!」
劉夫人堅持不肯和離,必須休棄,她早就不想要這個兒媳婦了。
張嫣嫣和謝昭昭交好,她封王妃,兒子請封郡王,偏偏劉明軒連轉運使都給罷免了。
劉家都活成了笑話。
張嫣嫣諷刺地笑了一下。
「不和離是吧?那就休棄,不過不是你劉明軒休本妃,是本王妃休棄你!」
張嫣嫣回到自己房間,對院裡的雜役說,「你們回張府,派人把本王妃的嫁妝都拉回去。記住多帶些人來!」
她快速寫了一份休書,甩在劉明軒臉上。
劉明軒也寫了一份休書給張嫣嫣。
兩人互不收對方休書。
張府很快派人來,張大人親自來接女兒,與劉侍郎也不客氣,態度堅決,半客氣半威脅。
「孩子們不合適就和離吧,不然我去請太上皇主持公道!」
太上皇謝安奉,與張父關係非同一般。
劉侍郎不得已,叫劉明軒與張嫣嫣簽了和離書。
只是兩個孩子,劉家堅決不放。
和離可以,劉家的孩子不給帶走。
張嫣嫣還想爭,張大人說:「先把嫁妝帶走,孩子的事不急。」
張大人就算不在朝堂,吏部尚書的心機,十個張嫣嫣也是比不過的。
庫房裡,張嫣嫣的所有嫁妝,全部帶走。
拉了一天才清空庫房,沉香心裡氣,把張家帶來的一根草也不留在劉家,全部帶走。
劉家其實並沒有想貪占張嫣嫣的嫁妝,雖然她的嫁妝很豐厚,可袁氏出身京西州商賈袁家,家裡不差錢,袁氏做貴妾,也是想要迫切地改善身份。
張嫣嫣走了最好,她貴妾都可以不做了,直接做繼室。
劉明軒與張嫣嫣前腳和離,大理寺次日就開始抓人。
這種大案,尤其主犯身份特別的貪墨案,動作稍微一慢,立即就會有關鍵證人身亡,真正的大魚全部逃過。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理寺捕快衝進劉家,驗明正身,抓走劉明軒。
第二個抓了楚王世子。
第三個,就是把劉侍郎也抓進去。
直接下天牢,任何人不得探視。
就連老楚王也被周少羽請到宮裡喝茶,不長不短,就是不給回家,不給見家人。
以防串供。
劉家人傻眼了,他們甚至第一個反應是:張嫣嫣去安帝跟前告狀了!
劉家各房想出去打聽,但是整個劉府被禁軍團團圍住,根本出不去。
袁氏的父兄在京城,聽到劉府出事的消息,都傻眼了。
昨兒個,張嫣嫣與劉明軒和離,女兒還說能被扶正,做正頭夫人,今天怎麼親家和女婿就都被抓了?
百姓也都不知道,都在說:「劉明軒寵妾滅妻,活該!」
但袁氏父親是老江湖,他搖頭:「不可能,安帝是一國之君,不可能因後宅之事,抓四品大員。」
但是劉府進不去。
劉明軒這兩年跟著楚王世子做事,他們也參與了,糧食的倒賣,劉明軒和楚王世子都是通過袁家倒賣的。
他們立即去楚王府,發現楚王府也大門緊閉,無論誰來找,裡面一律說:「主子都不在。」
袁家父子能生意做那麼大,絕對不是笨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是什麼後宅事,一定是糧食倒賣事發了。
還等什麼?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