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羽的聲音冷淡,威壓鋪天蓋地。
啟真子再次心慌意亂,這次他估計真的成仙,直接去西天的那種。
而屠氏和謝湘湘互相交換一個眼神,與幾個丫鬟同時開啟壓抑的歡欣雀躍。
張清把木函打開。
從裡面捧出一疊整整齊齊的紙來。
顧少羽拿起來,一張一張翻看。
一疊金粟箋,一行行簪花小楷,清秀、嚴謹、莊重。
謝湘湘走向前,也看清了金粟箋,在木函里拼命翻找,甚至把箱子倒過來咚咚地敲。
沒有夾層!
不由得說道:「怎麼回事?」
她轉頭看看香杏,香杏過來使勁翻找,臉色煞白,不可置信地說:「不可能啊……」
顧少羽拎著手裡的紙,對屠氏說:「大嫂認得嗎?」
屠氏看那一行行整整齊齊的經文,臉上已經失了顏色。
她踢鐵板了!
謝昭昭反擊了!
屠氏記起來老夫人說的話:「你們別惹她……」
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時想不起這些經文是哪部經書的內容,但是這些經文是祈福的,絕對和詛咒、陰私扯不上關係。
她只好道歉:「三弟,對不住,那些小人胡說八道,我被蒙蔽,對不住三弟了!」
顧少羽看她想輕輕掠過,嚴肅道:「矇騙?大嫂,你是當家主母,即便誰說錯了,你不能好好與我確認?不能好好給三夫人說一說?反而叫了道士來捉妖?」
「南星,去把大老爺二老爺和世子都叫來,把老夫人也叫起來,在前院,正廳,把這個事說清楚。」
他看著眾人,說:「今天在場的都去前院,一個都別跑遠。」
屠氏惱羞成怒:「老三,你是當官的,是閣老,你總不能把威風耍在自己家裡。我是你大嫂,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顧少羽沒有理她。
到前院,顧伯聿,顧仲裕,顧承彥,都被叫來了。
顧少羽把經過簡潔清晰地說了一遍。
即便是傻子,也能聽出幾分緣由。
大房兩代主母,想陷害三房,說人家偷著搞什麼煞氣,被現場打臉。
性質惡劣,手段低級。
老夫人羞愧難當,自責地說:「都怪母親這次急症,屠氏是病急亂投醫……都是一家人,老三和三夫人大量,不要計較了。」
顧伯聿氣得當場扇屠氏耳光,顧承彥攔住,懇求道:「求父親原諒母親,兒子願意代母受罰。」
謝湘湘擋在顧承彥前面,紅著眼珠子對謝昭昭說:「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換了裡面的東西,總之你魔高一丈,我技不如人,我認輸。」
說完就委屈地哭了。
謝昭昭聽聞她的話,淡淡地笑了:「世子夫人的話我沒有聽懂,不知道母親和各位哥嫂聽懂了嗎?我怎麼感覺世子夫人對木函里應該出現煞氣如此篤定呢?」
謝湘湘氣壞了,分辯道:「我怎麼知道什麼煞氣?」
顧少羽不會和女人扯皮,直接說:「把那個道士提上來。」
南星把啟真子提來。
「說,誰叫你來的?給你多少錢?讓你做什麼事?好好說,不要心存僥倖!」顧少羽聲音不太高,但是足夠威嚴。
啟真子抖得篩糠似的,說:「是府上去重陽宮請貧道來的。」
「你是重陽宮的道長?」
「不是不是,老道不是正式道長,只是道觀的掛名弟子。」
顧少羽叫他把前因後果詳細說清楚,如果說不清楚,自然有地方能讓他說清楚。
啟真子耍滑頭,拼命摘掉自己。
謝昭昭不予置評,只說:「既然道長有幾分名氣,測出府里有煞氣,說不得真有煞氣,各個院子都搜一下吧!當今皇帝陛下最厭憎巫蠱之術,若有人搞這個,罪名著實不小。」
顧少羽點頭:「搜,全府都搜!大哥二哥沒有意見吧?」
顧伯聿,顧仲裕覺得這些女人純粹沒事找事。
搜吧,搜出來收拾一頓都老實了!
各個院子,都派出一個厲害嬤嬤,所有院子,挨著搜。
每個人現在都覺得自己無辜,都不怕搜。
老夫人臉色難看,搜院子,抄家搜府,這是滅門的前兆吧?
偏偏今兒惹的是老三,一步錯,步步錯,她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午時,院裡搜查的嬤嬤們回來,抱著一個箱子。
與青朴院挖出來的那個很像。
嬤嬤們把箱子遞上來,老夫人叫身邊的踏雪打開,一眼就看見一個扎滿針的布偶,而布偶的身下有一面光潔鋥亮的銅鏡,鏡子上有一把鋒利的剪刀。
鏡子加剪刀,最凶的詛咒,最殘暴的煞氣聚集。
那布偶做得還比較精緻,背部空白處寫著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老夫人幾乎暈過去。
「老夫人,這是在世子夫人的房間裡發現的。」萬嬤嬤沒辦法,只能實話實說。
謝湘湘不等老夫人罵她,跳起來,指著謝昭昭說:「是你嫁禍我,對不對?明明這個巫蠱娃娃應該在你們院子裡,怎麼會在我的院子裡?」
謝昭昭淡淡地說:「你得了失心瘋吧?我這兩日根本不在府里,我有人證。另外,是你指證我院子裡樹下有木函,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謝湘湘被她駁得啞口無言,萬嬤嬤又從箱子裡摸出來一張紙,上面寫著數行字。
萬嬤嬤不識字,拿給屠氏看,屠氏看了也納悶:「這是藥方?」
顧少羽命人去請餘慶堂的坐堂郎中來看看。
餘慶堂的郎中很快請來侯府,拿了那藥方,連著看了兩遍,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怎麼啦?」老夫人問道,「你認不認得?」
郎中似乎很為難,問這是誰的藥方?
顧少羽說:「這藥方對侯府有礙?」
「這藥方如果是府里主子的,那確實不幸!」
「你到底看不看得懂?嘮嘮叨叨,閣老都在,你黏糊什麼?」魯氏聽他說「不幸」,就想著可能有人得了絕症了,頓時快樂得想跳起來。
這肯定不是二房的人,也不是三房,那肯定是大房!
哇,快說,快說,讓我……幸災樂禍一下!
餘慶堂的郎中被她激得有些惱怒,說道:「二夫人慎言!我作為郎中,不過為著病人三分臉面著想,在你這裡倒成了藥方都看不懂的庸醫了!你們不怕難堪,我也無所謂。」
郎中一怒之下,說:「這個方子,專治腎精虧虛,添精補髓,疏利腎氣。」
「所以呢?」
「府上,有男人雄風不振,子嗣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