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雞店的副店長？
我愣了一下，看著對面的蔣總，有些靦腆的笑了笑。
「蔣總，這個職位對我來說，會不會太高了一點？」
蔣總看著我，臉上和煦的笑意絲毫不減。
「不不不，我相信你，你都考上燕大這種國內數一數二的高校了，當我一個店面的店長挺好，不然的話就是屈才了。」
我聽完這句話，只能無奈。
「那就多謝蔣總抬愛了。」
「沒事，到時候還會給你分成，一個月八千塊的工資，沒問題吧？」
蔣總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我笑了笑。
這個待遇挺好的。
我從小就是個窮人家的孩子，窮久了，習慣了。
八千一個月的工資，對我來說挺多的。
那五十五萬的尾款，並沒有讓我的心境產生半點變化。
說實在的，我甚至還因為那五十五萬，產生了一點自卑的情緒。
那五十五萬，算不上我努力勞動獲得的報酬。
這種卑微到塵土裡的行為，換來的這筆錢，讓我心裡存在著一股鄙夷感。
「那就謝謝蔣總了。」
我剛剛說完這句話。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呼喊。
「媽！」
蔣總抬眸。
我愣了一下，回頭。
頓時，我驚愕了一下。
那個捆著馬尾，踏著輕盈的步伐走過來的女生，垂眸和我對視的瞬間，她也愣了一下。
「周天養？」
「額，李鳶同學。」
我看著李鳶，腦仁都有些發疼。
「原來你認識我女兒啊？」
蔣總拍了拍椅子，讓李鳶落座。
我尷尬的點了點頭。
「我沒想到，我找工作，竟然找到了同學家里。也是緣分一場。」
李鳶眨了眨眼，眼眸之中，有光狡黠，如月常明。
……
李鳶家樓下的公園裡，李鳶拉著我坐到了人工湖邊上的涼亭之中。
水面波光粼粼，夕陽照射之下，水裡的彩斑錦鯉一覽無餘。
「周天養，你哪天去學校？」
李鳶撒一小撮魚飼料扔到湖面上。
一群錦鯉聞風而動，匆匆過來聚集在水面之下，然後開始吞咽飼料。
我看著這些盡顯低級的動物入迷。
「我大概後天去吧，報導前一天去，我也好有充足的時間，適應適應一下新環境。」
我扭頭面向李鳶，簡簡單單的回答道。
「那我們，一起去吧？」
李鳶看向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沒啥好拒絕的。
她拍了拍手，她剛剛從熟料包裝袋裡拿出來的一小把魚飼料，全部扔完了。
這種魚飼料是彩色的，綠色紅色相間，看起來好像是某種毒藥一般。
不過這個顏色，也很有可能是為了區分開那些游魚飼料和家禽飼料用的。
「對了，我都還沒為，你在哪個學校呢？」
「燕京財經大學！」李鳶笑嘻嘻的說。
她揚起腦袋，帶上一股驕傲。
我看著她，默默豎起了拇指。
「厲害！」
「沒辦法，我爸媽都想讓我以後繼承家業！」
李鳶說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在此時此刻，我竟然感覺到了，李鳶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有種不爽和失落。
「你不喜歡去財經大學，學經濟學嗎？」
我看著李鳶好奇的問道。
「說想也想，說不想吧，也的確不想。」
我想說些鼓勵的話，卻說不出口。
我是被擱淺在海灘上的一條小丑魚。
李鳶則是一條想要獨自生活，但是卻被媽媽帶在身邊的虎鯨。
她的惆悵和我的無奈，根本就是兩碼事。
我想了想，從另外一個角度開始和李鳶說話。
「我沒想到，你也是一個富二代大小姐。」
我腦海之中肯定是有李鳶的印象的，但是我沒想到，在我的印象之中，屬於是乖巧讀書型文靜的女生，竟然是一個大小姐。
我忽然明白，那年，我震驚她的文靜優雅和白皙，這些氣質並不屬於我所以為的讀書陶冶。
這是大小姐的氣質。
李鳶看著我，笑了笑。
「你曾一段時間侍奉著一個大小姐，竟然看不出來，我也算是個大小姐？」
李鳶這句話是在打趣我。
我知道她沒有惡意。
她的眼睛之中，沒有其他人那種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鄙夷。
我陪著她笑了笑。
「不一樣，蘇清淺是蠻橫霸道的富家小姐，蠻橫霸道和隨心所欲，掩蓋了她身上的所有關於大小姐這個詞的氣質。」
我聳了聳肩，對著李鳶解釋道。
這也就是我為什麼看不出來李鳶是一個大小姐的原因了。
「也是，我可不像她，要是我的話，我才不會讓你用嘴叼著衛生巾過來呢。」
我沉默不語。
這些事對我來說，都是過去式了。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事？」
我看著李鳶轉移開了話題。
李鳶微微一頓，旋即伸手從她的那一袋子的魚食里又捏起一把，輕輕拋灑下去。
她在指揮那群魚的遊動，像水邊的阿狄麗娜。
「這不是很簡的事嗎？你那麼需要錢，你肯定要用啊，查一查你經常去什麼地方消費不就知道了？」
李鳶輕聲說。
我恍然。
是啊，我幾乎每天都要往醫院裡面跑，但凡有心，就能夠知道我為什麼要做蘇清淺的狗了。
但是林筱筱不。
她哪怕都出現在醫院了，都在醫院和我撞到一塊了。
她只以為，我是因為錢，愛錢，貪錢，才跟在蘇清淺的身邊鞍前馬後的。
我沒來由的鼻子一酸。
李鳶可能是唯一一個，在角落裡看著我出醜，既不漠視，又不鄙夷的人了。
我沒來由的下意識開口。
「謝謝。」
「謝什麼？」李鳶回頭來問。
「謝謝你的理解。」
「不客氣。」李鳶搖了搖頭回答。
場面又僵住了。
李鳶餵魚的手也停滯了一下，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在邊上默默的等著。
過了一分多鐘。
李鳶忽然抬頭，看向我。
「喂喂，周天養。」
我脖子後面的汗毛立起，忽然害怕她後面要說的話。
「你想不想，以後努力的，不卑不亢的，賺錢？」
我訝然的看著李鳶。
一時無言以對。
賺錢？
我當然想賺錢啊！
我想改變我自己，我想讓今天逼我喝酒的夏語冰，在未來看見我的時候，因為昨天的事而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