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緩緩舉起手中的骨笛,貼在唇邊,輕輕吹奏起來。
笛聲瞬間侵入我的耳中,仿佛魔音貫耳,在我的腦海中炸裂開來。
每一聲都像重錘敲擊我的靈魂,痛苦鋪天蓋地襲來。
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跪倒在地,雙手捂住耳朵,試圖阻止這折磨。
但無論我如何掙扎,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不!我不能死!」我嘶吼著,不甘地咆哮著。
「我的仇還沒有報!我不能死啊!」
然而,意識在劇烈的痛苦中漸漸被剝奪。
我眼前的一切迅速暗淡,世界被無邊的黑暗吞沒。
在徹底陷入虛無的那一刻,黑暗中忽然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我渾身劇烈戰慄,心底充滿恐懼。
這難道是陰差?
我真的要被帶入輪迴了嗎?
那人影漸漸清晰,男子身穿一襲白袍。
看著神態寧靜,眉目之間透著一股祥和的氣息。
我艱難地站起來,聲音顫抖:「你是來接我進地府的嗎?」
他靜靜地看著我,聲音低沉:「不,我不是。」
我心頭猛然一緊:「那你是誰?」
他沒有直接回應我的問題,反而將目光投向我的手腕,神情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感。
「這鐲子……」
我低頭看去,方才注意到手腕上的涅槃長命鐲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護佑著我。
我有些茫然,低聲問道:「這鐲子……怎麼了嗎?」
那人目光複雜,似是回憶,又似懷念,輕嘆一聲。
「你還記得它是怎麼到你手上的嗎?」
我搖了搖頭,關於鐲子的這段記憶,我一直也沒有想起來。
「我不記得了。」
他微微一笑,眼中帶著一絲嘆息。
「罷了,看來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我滿腹疑問,急切地追問:「到底怎麼回事?這鐲子怎麼了?」
他神情變得莊重,「天機不可泄露。」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和你的孩子現在還沒有進入輪迴,是這鐲子保了你。」
我皺起眉頭,握緊手腕上的鐲子,「它到底有什麼力量?」
「這是涅槃長命鐲,它擁有護佑亡魂、涅盤重生的力量。」
我愣住了,低頭看著鐲子,心裡掠過一絲希望。
「所以,它能讓我復活?」
他搖了搖頭,「沒有那麼簡單。」
「它的力量有限,只能暫時護佑你,讓你以『中陰身』的狀態存在於人間,但無法讓你復活。」
「中陰身?」我有些疑惑不解。
「所謂中陰身,是人死後的七七四十九天內,魂魄遊蕩於世間的過渡期。」
「所以,我現在只是一個遊魂?那我該怎麼辦?」
我大腦一片混亂,難以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男子神情嚴肅,緩緩說道:「今天,正是你的三七之日。」
「按理說,本應審判你的魂魄,並將你引入輪迴,暫時保住了你的魂魄。」
「但即便這鐲子可以保你一時,也無法改變你最終要面對的命運。」
聽到這裡,我心裡湧起一陣恐慌。
「那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能死,求你救救我!」
「你不會馬上死去,但等到『斷七』,你的魂魄將徹底消散。」
我驚恐地問:「斷七是什麼?」
他解釋:「斷七是第七個七天,七七四十九天已經是靈魂在世間逗留的最後期限。」
「所以,我還有二十八天……是嗎?」
我猛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急切地哀求道。
「不,求求你,別讓我就這樣消失!」
「我的仇還沒有報,我還有太多事情沒做!」
那人看著我,微微頷首。
「這些日子就是你最後的機會,去完成你的心愿吧。」
話音剛落,他輕輕揮了揮手。
我的意識被瞬間拉回現實,眼前的虛無倏然散去。
我猛然睜開眼睛,再次看到了熟悉的世界。
然而,心中的沉重依然未散。
我的時間,只剩下二十八天。
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我必須完成揭露我死亡的真相。
否則……
我將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不遠處,那僧人緩緩放下骨笛。
又拿起一盞佛燈,點燃後,輕聲誦念了幾句經文。
沒多久,整場法事也隨之結束。
香火繚繞升起,那僧人合掌低頭,語氣沉靜。
「諸位施主,亡靈已得超度,你們可以放心了。」
我媽她恭敬地上前,拿出了一份精心準備的謝禮遞給了僧人。
「多謝大師,這次真的多虧您了,還請您收下這一點心意。」
僧人微微搖頭拒絕,淡淡回應道:「施主不必客氣,修行本為無償。」
此時,陸雨柔開口,「媽,我送人出去吧。」
我心裡一緊,立刻意識到其中必定藏有陰謀,於是悄悄跟上她們。
走出幾步後,看到陸雨柔與僧人站在暗處輕聲交談。
「今天的事做得不錯。」
陸雨柔壓低聲音,似有試探之意。
「不過,這真的能確保她的魂魄徹底進入輪迴嗎?」
僧人輕聲笑了笑,語氣篤定。
「施主不必憂慮。我既然受了託付,必定會完成該做的事。」
「今日乃她的三七之日,再加上骨笛加持,無論她有何庇護,都逃不脫輪迴的法則。」
陸雨柔聞言,明顯鬆了一口氣,嘴角浮現一抹冷笑。
「那就好,我可不想讓她的魂魄纏著我,影響我的計劃。」
她微微頷首,輕聲道謝後,轉身離去。
我站在暗處,雙拳緊握,心中翻湧著憤怒。
這次,我絕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衝動行事。
現在陸雨柔不知道我的存在,也許這就是我唯一的機會,能夠揭開她的陰謀。
然而,眼前更大的難題是爺爺。
我飛身來到爺爺的房間外,透過窗戶焦急地看著他。
他正坐在屋內,滿懷慈愛地撫摸著那株紅珊瑚。
我心中一沉。
如果爺爺再和那株紅珊瑚接觸下去,恐怕很快就會一命嗚呼。
但我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自由進出他的房間,給他託夢。
也就意味著,我根本沒辦法直接提醒他。
我焦急地四處張望,尋找任何可以傳遞信息的辦法。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庭院的一角,那裡擺著一副棋盤。
爺爺平日裡喜歡在這兒下棋,是他唯一的愛好之一。
我眼中一亮,腦中靈光乍現。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