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了劉雯一眼。
劉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
她不說話，我再不說話就有點不合適了。
以我的性格，劉波、李毅一人才挨了一巴掌，肯定不夠！
之前我還答應了劉雯，要把這兩個癟犢子趕出港城！
更何況，李毅之前還威脅我，要欺負堂嫂！
憑這件事情，我就不可能輕易放了他！
但是，話到嘴邊，我突然想起來勝哥之前跟我說的話。
有時候，該給別人面子還是要給別人面子。
吳素心現在問我，是給我面子。
我要是糾纏，那就是不給她面子。
這個事兒扯來扯去，就沒完了。
我要收拾劉波、李毅，弄完自己動手也是一樣！
再說了，吳素心從頭到尾都沒說伊面的事情，擺明了跟我關係也沒有那麼熟悉，她只是看不慣劉波、李毅欺負劉雯一個寡婦。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我直接開口跟吳素心說了一聲謝謝。
有了這個台階，吳素心馬上笑了笑，讓六街幫的幾個人先走，這件事情就算暫時了結。
我又和吳素心說了一下勝哥不在。
讓我意外的是，吳素心笑眯眯地跟我說：「我今天就是來找你的。」
找我？
幹什麼？
我正納悶兒，吳素心說了一句：「有沒有什麼說話的地方？」
撞球廳說話的地方就一個，勝哥的辦公室。
不過，我要請她去辦公室的時候，吳素心的身邊突然響起一陣電話鈴聲。
緊接著，就看到一個小弟拿著一個「大哥大」遞給吳素心。
我在一邊看著，羨慕的眼睛都綠了！
「大哥大」，就是手提電話！
說實話，我在老家的時候，在電視裡看到過「大哥大」。
就算在港城，我也沒有親眼看到過誰拿著「大哥大」。
就算是勝哥，也沒有。
這個東西，比尋呼機珍貴得多！
一個尋呼機，差不多兩千塊。
但是一個「大哥大」，就是十個尋呼機，至少也要兩萬塊！
更關鍵的是，尋呼機有錢就能買，但是「大哥大」的數量稀少，很難買。
尤其是「大哥大」的電話號，更是稀罕。
之前和勝哥聊天的時候他跟我講過，全港城一共不到兩千個「大哥大」號碼。
就算有錢買「大哥大」，沒有關係也拿不到號碼！
我突然意識到，吳素心比勝哥要厲害得多！
吳素心只是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接著，她就說自己還有別的事兒要去辦，下次有機會再來找我。
直到吳素心走了，我還盯著她的「大哥大」。
這個東西，就是身份的象徵！
我要是有一個「大哥大」，才算真的在港城是牛逼人！
「我現在明白撞球廳小剛的含金量了。」
這時，劉雯的聲音飄進我的耳朵里。
我回頭看了一眼，劉雯似笑非笑，有點促狹。
我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但是，眼下我也沒有功夫考慮劉雯怎麼想。
六街幫的那群人走了，我得先照顧撞球廳的生意。
我和口水全把砍刀放下，又和客人們說了兩句，讓他們接著玩兒。
我注意到，他們跟我說話的語氣，比以前更客氣。
有幾個，都是直接喊我「剛哥」，把姿態放得很低。
說真的，這種感覺很不錯。
忙完了撞球廳的事情，我才想起來劉雯的事情。
劉雯還在邊上坐著，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這麼笑，是什麼意思？
我琢磨了一下，心裡有了一個想法。
說白了，之前我答應劉雯，把李毅、劉波都趕出港城。
剛才吳素心在場，我給她面子我沒說那個事。
估計，劉雯心裡是覺得我說話不算話！
我直接走過去，告訴劉雯：「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我沒忘，等明天我就把李毅、劉波趕出港城！」
「算了吧。」
劉雯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就這麼算了？
我有點不理解。
不糾結這件事情，那她看我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再說了，她不追究，我還得追究！
這時，劉雯話鋒一轉，問我能不能去辦公室，她有話跟我說。
反正現在沒有什麼事，我就把劉雯帶去了辦公室。
我們倆在沙發上坐下，劉雯又拿出煙。
抽了口煙，她冷不丁地問了我一句：「你和那個心姐的關係很好？」
「怎麼了？」
劉雯沉默了幾秒，說道：「別讓宋小棠知道你認識她。」
這是什麼意思？
我聽出來劉雯話裡有話，馬上又問了一句。
劉雯嘆了口氣，跟我說了一下吳素心和宋小棠的恩怨。
準確地說，是吳素心和服裝廠的恩怨。
去年夏天，服裝廠生意最好的時候，有一伙人在服裝廠門口鬧事兒。
他們也不干別的，就是在服裝廠門口堵著門。
不讓工人進廠打工，也不讓廠里的車出去。
在港城開廠子，老闆也不是不明白行情。
當時，老闆就找到了那一伙人的頭，給了他們一千塊錢，就當是破財免災。
結果沒想到。
對方上午收了錢，下午又來了。
廠長當時就火了，找了幾個算是道上混的朋友，想要把這事兒擺平。
結果廠長的朋友來了之後，發現是吳素心的人。
廠長的朋友好說歹說，對方都不給面子。
鬧來鬧去，把吳素心都找到了現場。
那時候，宋小棠正好在廠里，看到吳素心之後就對著吳素心破口大罵！
吳素心當時什麼都沒說，直接走了。
第二天，也沒有人在廠里鬧事。
但是，廠長卻發現不對勁。
宋小棠不見了！
我一聽到這裡，心裡一驚，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吳素心把宋小棠抓了？」
「對。」
劉雯嘆了口氣，說道：「宋小棠被吳素心抓了，廠長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又找朋友聯繫吳素心。」
「我聽說，廠長最後答應了吳素心，每個月給她五萬塊錢。」
「宋小棠安然無恙回了廠子。」
「從那時候開始，也沒有人再去廠子裡惹事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實話實說，我真的開眼了！
在老家的時候，也有地痞流氓找人收保護費。
但大部分的都是找什麼飯店、酒店之類的地方，我還是頭一回聽說有人找工廠要保護費。
不得不說，吳素心這個娘們兒，真的有兩下子！
她的膽子是真大！
「你說吧，有這麼個事兒在，宋小棠要是知道你跟她認識，還不得給你打一架？」
我有點無語。
劉雯說得沒錯。
以宋小棠的性格，她要是知道肯定跟我撒潑！
我想了想，又問了一句：「廠里現在還給錢呢？」
「我不知道。」劉雯搖了搖頭，又補了一句：「不過，一直沒有人來廠里惹事兒，對方應該還是在收錢。」
想想也是。
服裝廠一個月交五萬塊的保護費，這都差不多是下金蛋的老母雞了，吳素心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我琢磨了一下，又問了問劉雯吳素心和六街幫的事情。
可惜，這件事情劉雯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從之前他們的對話來看，六街幫的人應該和吳素心的同鄉，可能也是靠著吳素心罩著。
這麼看，我一會兒還是得問問口水全才行。
這幾件事情說完，天已經晚了，劉雯也開始打哈欠。
看那個樣，我就讓她先走。
「這麼晚了，你不送我？」
「也行。」
這時候天確實有點晚了，而且李毅、劉波今天晚上才來找她麻煩，不去送一下還真的有點不太合適。
我和口水全交代了一下之後，就和劉雯一起走了。
剛出撞球廳，劉雯突然問了一句：「你平時住在哪？」
我覺得莫名其妙，隨口回了一句：「跟我堂哥、堂嫂一起。」
「哦？」
劉雯的表情變得古怪，笑眯眯地問我：「那個房子就一間臥室，你們三個人怎麼睡？一張床能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