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寧快朱桂花一步拎起提包:「不用,我自己拿就行。」
她可不認為朱桂花是想幫她拎包,怕是想知道她都帶了什麼東西。
朱桂花心裡不滿意,介於周時勛還在,依舊笑著:「那成,你們先去睡,還是老二以前的屋子,你們去看看還缺啥不。」
周滿倉在一旁叮囑了一句:「把電燈拉著了。」
盛安寧拎著包跟著周時勛出來,還瞟了眼周長運,這男人偷偷投過去的眼神,她可沒錯過。
眼神里的貪婪和邪念一點兒都不加掩飾。
心裡忍不住嘆息,這是一家什麼人啊,周時勛在這樣的環境下竟然沒有長歪。
周時勛的屋子在最東邊一間,房間很小,看著不過五六平米的樣子,裡面也是一鋪炕,鋪著粗布床單,兩床洗的白髮的被子,牆壁用報紙糊著。
就靠窗有個三斗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可以看出,真是朱桂花很臨時收拾出來的屋子,而周時勛之前的生活用品,一個都沒了,估計已經被這家人都分了。
小聲嘀咕了一句:「你肯定不是這個家親生的。」
周時勛把包放在三斗桌上,看了眼盛安寧一眼:「你說什麼?」
盛安寧忙搖頭:「沒什麼,沒想到你媽還挺熱情的哈。」
周時勛沒再追問,看著炕上並排放著的兩床被子,才意識到帶盛安寧回來,這幾天肯定要睡在一張炕上。
正猶豫著怎麼跟盛安寧解釋,讓她住這裡,他晚上出去借住一晚上。
盛安寧先開了口:「家裡有熱水嗎?還有一會兒我給你看看傷口,折騰一天千萬別崩開了。」
她打算跟周時勛回來,就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面,既然是夫妻,住在一個屋裡也很正常。
反正是一人一床被子,也沒什麼關係。
而且周時勛還傷得那麼重,能發生什麼?
所以,盛安寧壓根沒多想,就想趕緊洗漱一下好好睡一覺,這一天坐車坐得全身快散架了。
還有就是趕緊檢查一下周時勛的傷口。
她話剛落,朱桂花就拎著兩個黑乎乎的暖壺闖進來:「天黑剛燒的熱水,你們洗洗。」
放下暖壺還掃了眼三斗桌上的提包,又哈哈笑著出去:「我再去給你們拿臉盆腳盆去。」
周時勛根本沒時間說話,只能跟著出去拎了桶涼水進來,又攔住送盆子的朱桂花,讓她不用忙了,趕緊回屋去。
朱桂花從周時勛臉上實在看不出他的心思,更不知道他回來想幹什麼,所以就格外的小心:「你們明天早上不用早起,這兩天生產隊開始挖水渠,早上可能有些吵。「
周時勛嗯了一聲,拎著盆子進屋。
朱桂花越想心裡越忐忑,小跑著回屋跟炕上的周滿倉說道:「你說老二突然回來幹啥?」
周長運還歪靠在炕邊,抄著手有些不在意:「這是他的家,他回來咋了?當初他說結婚不回來辦,我還以為是這個女的看不上咱們鄉下呢。現在回來不是挺好的。」
朱桂花瞪他一眼,壓低聲音罵著:「你懂個屁,你忘了羅彩霞的事了?」
周長運愣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說著:「我二哥也沒說跟羅彩霞好啊,再說我和羅彩霞的事情,你不也同意。」
朱桂花呸了一口:「你閉嘴,你個沒用的東西,人都給你按在屋裡了,你都沒弄成。你要是和羅彩霞睡了,現在不就是你媳婦了?」
周長運不服氣:「誰知道羅彩霞死都不肯呢,也不知道看上我二哥什麼,結果我二哥也沒要她。現在她就是個破爛貨,我看誰還敢娶她。」
朱桂花還是挺喜歡羅彩霞,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漂亮姑娘,心靈手巧還聽話,家裡就一個寡母,也挺能幹的。
她就想著讓羅彩霞跟小兒子好,結果不知道誰說的,羅彩霞在跟老二談對象。
而周時勛在家的時候,確實也經常幫著羅彩霞母女倆,干農活挑水砍柴的,所以她也覺得周時勛看上了羅彩霞。
而周長運也喜歡羅彩霞,朱桂花就偏心小兒子,也更希望羅彩霞能成小兒媳婦,等羅彩霞的那個寡婦媽死了,家裡那個院子不都是周長運的。
所以早幾年,朱桂花就算計著,想讓周長運生米煮成熟飯,這樣就不怕羅彩霞跑了。
結果羅彩霞拼死也不同意,還撞牆要尋死。
朱桂花怕把事情鬧大了,趕緊哄著羅彩霞,說周長運是喝多了,只要她不往外說,以後肯定讓周時勛娶她。
甚至下跪求羅彩霞。
羅彩霞心軟答應了,朱桂花趕緊托人給周長運說了個更偏僻山溝里的媳婦,這才消停了幾年。
可是三年前,周時勛發電報過來,說是受了重傷,讓家裡過去人照顧。
朱桂花捨不得離開,畢竟走一個人,就少掙一份工分,還要去那麼多天,想了想就讓羅彩霞去。
羅彩霞當天下午收拾東西離開,去了大半個月才回來,村里人都覺得周時勛肯定會娶羅彩霞。
畢竟羅彩霞一個大姑娘沒名沒分的過去照顧大半個月。
就等著喝周時勛和羅彩霞的喜酒,誰知道一等三年,前幾個月傳來周時勛結婚了,娶的是城裡的姑娘。
村里人都覺得周時勛對不起羅彩霞,就是一個陳世美。
朱桂花心裡卻跟明鏡一樣,羅彩霞三年前離開去照顧周時勛,半路上卻被周長運拖進苞米地強bao了。
這事周長運以為沒人知道,她卻偷偷過去看得真切。
周長運發完獸慾後,提著褲子離開,扔下半死不活的羅彩霞不管。
朱桂花怕羅彩霞反過來去告小兒子,把羅彩霞弄到山上窩棚里伺候了半個月,還好言好語地哄著,只要羅彩霞饒了喪盡天良的周長運。
她一定會讓周時勛娶了羅彩霞。
這件事又變得人不知鬼不覺,羅彩霞也從來沒提過,因為一直是個沉默少語的性格,也沒人發現什麼問題。
朱桂花心裡卻有鬼,總怕周時勛知道這件事,更怕周時勛知道自己的身世。
畢竟兩年前已經有人來村里打聽過周時勛,聽說還是京市的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