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兩點，慕小桐還一點兒要去舞蹈室的意思都沒有。
抬眼看去，她捧著杯水坐在飄窗上怔怔的看著窗外洋洋灑灑落著的雪花，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在想心事。
安寧丟下手裡的筆走過去坐在她對面，「下午不去舞蹈室了？」
「晚點去……」
慕小桐回過神來，淺淺的笑道：「昨天幫米婭帶了課，今天她說還我一節。我四點去就好。」
「桐桐……」
「我沒事！」
似是看出了安寧眉眼間的打量和擔憂，慕小桐笑道：「就是覺得最近有點累。」
過去的幾年慵懶隨性，慕小桐恐怕都適應那樣的生活節奏了。
搬來帝都，先是忙工作室，繼而忙安寧婚禮，再然後，帶著小孩子們練舞。
而比這些更讓她感覺疲憊的，是心累。
安寧秒懂。
「過了元旦，離春節就沒多久了……」
安寧笑盈盈的看嚮慕小桐，「我們春節找個暖和的地方去過冬吧，好不好？」
慕小桐眯眼，「你老公同意？」
「那有什麼不同意的？」
安寧笑道：「我現在孕中期，是最安全的時間好吧？怎麼你們一個個都比我這孕婦還緊張啊？」
說著，安寧去拉慕小桐的胳膊，「桐桐，去嘛去嘛，到時候你還能搭把手幫我照顧一下可樂。好不好？」
照顧可樂是假。
想陪她去度假換個心情才是真的。
慕小桐心裡暖暖的酸酸的，心底的計劃差點兒一衝動和盤托出。
被及時回歸的理智拉回了正軌。
「我考慮一下。」
抱了抱安寧，慕小桐笑容狡黠，「你還是先說服你家陸少的好。」
仿佛陸擎澤根本不用說服，她一開口他就會答應，安寧不管不顧的挽住慕小桐的胳膊，「我不管，你說過我是你唯一的親妹妹的。你必須陪我去！」
「好……」
溫溫熱熱的眼淚幾乎要飆出眼眶，慕小桐歪頭靠在安寧肩上，「寧寧，你和陸少要好好兒的，知道嗎？」
「你們明揚的那位明總，你不是說他人特別好嘛，雖然婚假結束就休產假有點過分，但是一輩子那麼長，等把寶寶生出來，你大展拳腳，用才華回報他，回報公司，不就好了嗎？現在的重中之重，是你要休息好，平平安安的把寶寶生下來，知道嗎？」
這些話，慕小桐平日也會說。
每每說起，安寧都會一臉無奈的嫌她嘮叨。
可在這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安寧莫名有種不妙的預感。
「桐桐……」
安寧扭頭去看她，「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兒了？」
有種她要去哪兒，而且在她生下寶寶之前她都不一定能回來的感覺。
安寧怔怔的看著慕小桐，「林梔又去找你了？」
「沒有。」
慕小桐搖頭，伸手戳了戳安寧的臉，「放心好了，她就算找我，我也能懟回去，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
說著，慕小桐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好了我走了……」
「寧寧……」
一邊拖著安寧往樓下走，慕小桐一邊隨口說道：「晚飯我想吃糖醋排骨，你做給我吃好不好？還有……千萬別讓你家陸少發現我使喚他懷孕的老婆下廚了，要不然我怕我下次進不了你家家門了。」
「好……」
仔細去看，好像還是從前那個慕小桐，安寧拖長聲音應著，把方才那絲奇奇怪怪的直覺甩出腦海。
堪堪傍晚，安寧便忙碌起來。
黑西裝白手套的商場專櫃櫃員來了一波又一波，一開口全都是「安小姐您好，這是慕小姐吩咐送來給您的。」
冬款的大衣，防輻射的孕婦裙，孕晚期腳腫了可以穿的棉拖鞋。
還有鵝黃的淺粉的淡藍的，摸起來雲朵一樣綿軟的小衣服。
奶瓶奶嘴更是各個品牌都買了。
一眼看去，有種嬰兒專櫃被慕小桐包圓了的感覺。
除此之外，慕小桐還給可樂買了好多漂亮的小裙子小靴子。
一碗水端得很平。
晚飯時問起，慕小桐笑的得意洋洋，「我要做寶寶心中除了媽媽之外最好的姨媽，當然要從現在開始表現啊？是吧寶寶？」
說著，慕小桐還摸了摸安寧的肚子，仿佛寶寶真的聽得懂似的。
接連幾天，慕小桐都是中午睡醒就來看安寧。
晚上忙完還提前打電話，拜託鍾姐幫她準備一點夜宵。
偶爾想吃重口味，提前拐走安寧兩人去吃火鍋，吃到一半遇上急匆匆趕來的陸擎澤。
賀凌豐再晚都會回來，早的時候十一二點，回家看不到慕小桐，就會去安寧家找她。
有時兩三點回來，一推門就能看到慕小桐抱著毯子睡在沙發上，一副不知道等他等了多久的模樣。
還沒等賀凌豐抱起她，慕小桐就醒了。
「老公，你回來啦？」
滿心的沉悶，都會因為慕小桐的一句話，以及她綻開的溫柔笑容而瞬間消失殆盡。
寒冷的冬夜裡，痴纏著的唇舌，能瞬間就讓空氣升溫。
「賀凌豐……」
緊抱著他的頭，熱切回應著他的吻，慕小桐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有……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身下一緊。
呼吸一滯。
賀凌豐笑著仰頭，動作極盡溫柔的去吻她，「沒有。」
我愛你仿佛是這世上最沉重的一句話。
自始至終，他沒說過，她也沒有。
只除了那句「我覺得我挺喜歡你的，我覺得你也挺喜歡我的，咱們……要不要試一試？」
然後，就試到了今天。
英俊帥氣的男人，因為連日來的奔波和勞心勞力，眼窩有些微陷。
眼底還有些淡淡的烏青。
即便如此依舊不減帥氣，反倒多了幾分憂鬱頹廢的男神氣質。
而此刻，男人深情溫柔的眸底里，清清楚楚的映著她的影子。
「賀凌豐……」
眉眼定定的看著他，慕小桐輕聲道：「我愛你……」
男人表情依舊，可因為此刻緊密糾纏的負距離，慕小桐能清晰的感覺到那句話出口後，那明顯的一下跳動。
身下微動，慕小桐低頭去吻他，「很愛很愛！」
「我也愛你！」
狠狠地噙住她的唇，賀凌豐粗喘著應道：「深愛！」
窗外大雪紛飛。
窗內的大床上，抵死纏綿著的身影，仿佛用行動詮釋著自己那刻骨銘心的愛。
天色微曦，相依相偎著的兩人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