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哲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時光流逝,再聚首竟是此番境地。
過去的一幕幕急速的後退,那一瞬間陸明哲狠狠吸了口氣,臉上卻已是雲淡風輕。
覺得自己也是好笑,其實慕風雲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只是自己的心頭堵著什麼,如今卻瞬間被沈鈺珠的出現擊潰。
她還是過去的老樣子,性子大氣沉穩,卻與那沉穩中滲著點鋒芒。
他一時間倒是輕鬆了許多,像是脫去了一切堅硬的外殼,露出了內心最真實的柔軟,是看過了一切世事後的平淡安然。
他腳下的步子緩緩朝前挪去,四周的人都很緊張的看著他,尤其是那兩個小的。
陸清墨此番看向爹爹的眼神已經帶著幾分哀求了,她屬實做不到因為慕風雲就和爹斷絕關係的地步。
之前的抗爭也都是徒勞,若是爹真的不同意,便是南詔女帝的面子也不給,她就真的完了。
得不到長輩認同的親事,最後的下場必定好不到哪兒去。
慕風雲的緊張不亞於自己的愛人,陸明哲是他的岳父,又不是其他不相干的男人,他可以直接將對方摁死,將清墨搶過來。
那可是愛人的親爹啊,他沒想到這一次娘竟是親自來了,一時間心頭頗有些感動,可到底還是有些害怕陸明哲。
便是慕修寒和一邊坐著的何奈一也緊張的要死,一個為了兒子,一個為了女兒。
何奈一忙站了起來朝著陸明哲走了過來笑道:「侯爺回來了,我還以為你過幾天才回來呢!」
「哼!」陸明哲冷哼了一聲,「若是回的遲了,你倒是將女兒都給我聘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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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奈一尷尬的笑了笑,其實真有這個意思,若是這個老東西不同意,她直接就將女兒送到南詔算了。
慕修寒也帶著兩個小輩起身朝著陸明哲走了過來笑道:「老陸,這是聘禮單子,若是有什麼不周不備的儘管說,咱們不能虧待了清墨這個好姑娘。」
陸明哲吸了口氣,接過了單子,厚厚一沓禮物單子,光是前幾張都已經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堆成了山,這哪有不滿意的。
他掃了一眼慕修寒冷冷笑道:「怎麼?來我府上炫富不成?」
這一句話說出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何奈一忙輕輕去拽陸明哲的袖子,這個老東西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姑娘都看上了的,而且方才沈鈺珠有一句話直接說到了她的心坎兒上。
她說南詔皇族從她開始所有的繼承者不納側室,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一句話讓她狠狠心動了,自己女兒過去那可是獨寵。
別說人家是南詔太子,以後是南詔國君,便是大周哪個世家子弟敢說自己一輩子不納妾的?偏生南詔女帝將這個寫進了南詔國法中。
何奈一當下幾乎要狠狠抱一抱沈鈺珠了,太英明的女帝了。
這麼好的姻緣,又是孩子看上的人,這個老傢伙是不是瘋了從中作梗,之前他不是也看上了一個世家子弟。
哼!慫包一個!
自家姑娘清墨當著他的面兒撞柱後,那人竟是害怕的再也不敢來了,哪裡有什麼擔當?
何奈一剛要說什麼緩解一下此間的尷尬,不想陸明哲看著慕修寒和沈鈺珠道:「哼!我們陸家也不差!」
「陸家的陪嫁我也已經寫在單子上了,你們夫妻二人過過目!」
陸明哲驕傲的從懷中摸出來一張嫁妝單子遞到了慕修寒的面前,他這個話剛一出口,慕風雲差點兒開心的喊出來,強行壓住了內心的狂喜。
原來未來的岳父大人早就認同了他們的親事,便是連嫁妝都準備好了。
慕修寒頓時笑了出來,將單子接了過去,卻遞到了沈鈺珠的手中。
「珠兒,你瞧瞧!十幾年了,老陸還是這個德行!九轉十八彎的腸子!」
沈鈺珠眉眼間也染了笑意,接過了單子瞧了瞧,竟是有些驚訝,幾乎將陸家這麼多年的積蓄全部陪嫁了過來,她忙看了一眼下面坐著的陸家兩個小公子笑道:「聘禮也好,嫁妝也罷,就是個彩頭。」
「我倒是瞧著兩位公子是個練武的好根骨,這樣吧,兩位公子不妨也送到桃花島上讓千山師傅教授一二。」
「正好也可以去陪陪他們的長姐!」
陸明哲和何奈一登時都愣了,千山的武功甚至比慕修寒還要高出幾分,是這個時代頂級的武術大師。
這些年更是武道精修,可從來不收徒弟,只有一個便是南詔太子。
其餘的世家子弟別說是做人家的徒弟,即便是去門上拜訪學的一兩招那也是畢生的榮耀。
陸明哲真的沒想到沈鈺珠給了他這麼大的好處,這可比那些財物金錢好處大多了。
而且南詔還有很多厲害師傅,甚至都是和聖上有些牽扯的,這些人脈一旦聯繫起來,陸家以後便是躋身於大周頂級世家的行列了。
想想自家女婿是南詔太子,未來的南詔皇帝,兩個兒子若是再有些出息,他這一生也算是圓滿了。
一邊的何奈一卻心頭對沈鈺珠佩服得很,短短几句話便是將陸家內部的危機解除了去。
其實她之前也擔心,若是自己的女兒將陸家幾乎所有的財產都當做嫁妝帶走,那兩個姨娘自然要鬧。
要知道陸家不光有女兒還有兒子的啊!這怎麼成,平白內宅里會掀起大風大浪來。
這下子好了,一切都解決了。
那兩個姨娘登時臉上的表情轉陰為晴,簡直就是狂喜,她們的兒子能有此造化,能不高興嗎?
南詔女帝做事果然是個周到的,何奈一忙笑了出來:「那敢情好,咱們到時候大家一起去南詔,帶著孩子們拜師去!」
「來來來,沈姐姐,花廳里的飯菜也涼了,快隨我來!」
「今兒我準備了幾道雲州菜,沈姐姐在雲州住過些日子,我曉得你愛吃。」
沈鈺珠心頭掠過一抹暖意,她也十幾年沒回來了,不想何奈一能想的這般周到。
「有勞妹妹了!」沈鈺珠笑著牽著何奈一的手,走在前面朝著花廳行去。
慕修寒沖陸明哲挑了挑眉:「如今你還能喝酒不?一會兒較量一二如何?」
陸明哲笑道:「怕你個老東西!走!」
身後的慕風雲牽著陸清墨的手直接跟了上去。
慕風雲低聲笑道:「我娘一會兒要單獨見你,不過不怕,有我在。」
陸清墨抿了抿唇,卻是抬起手,露出了一截皓腕,上面赫然一隻冰玉鐲子,水頭極好。
慕風雲登時看傻眼了:「天爺啊……這可是我娘後來找人重新仿著之前毀掉的那隻冰玉鐲子雕刻的啊!我妹妹想要都被我娘拒絕了。」
「就在方才女帝陛下給了我,說讓我傳下去,再傳給我的孩兒!」陸清墨得意的笑道。
「太偏心了吧?」慕風雲喊了出來。
陸清墨低聲笑道:「你看這邊!」
她又抬起了另外的手腕,居然是一個特殊木頭雕刻的鐲子,南詔神木所刻,驅邪祛百毒的。
這麼說吧,這種木頭是南詔蠱王傳承下來的,戴著這個鐲子百鬼繞行,萬毒不侵。
慕風雲已經說不出話了:「這是我妹妹最心愛之物,她不是還在南詔嗎,也來了?人在哪兒?」
陸清墨笑道:「方才我和長樂公主已經見過了,聖上召她進宮去,現在還沒有出來,下午就能出宮了。聽說聖上得知長樂公主也是個藥學天才,可能想要收她為徒!」
「收徒?義父腦子沒事兒吧?那丫頭機靈古怪,比趙圖南那個小崽子還小兩歲,那麼點兒的小人,你不知道她每天研究的都是毒啊,藥啊,你以後離她遠點兒。」
「不過她竟然將南詔神木送給你了?這玩意兒太難得了,我和她要,她都沒給我的!」
陸清墨淡淡笑道:「那是自然,他們瞧著我貌似比瞧著你更順眼一些。」
慕風雲笑了出來,突然湊到了她耳邊:「我們慕家人看人很準的,而且看人的標準也相似,我也瞧著你順眼呢!」
陸清墨登時臉頰紅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