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國公府門口,姜令芷才從睡夢中醒來。
彼時她精神已經好了很多。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從蕭景弋懷中直起腰來:「夫君,我不是有意要靠在你懷裡的。」
他沒醒的時候,她明明幹啥都自在,現在好了,幹啥都有些不自覺的客氣。
蕭景弋自然也察覺出來她的彆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試圖跟她玩笑緩解一番:「無妨,你不重。」
姜令芷:「......」
她乾笑了一聲:「呵呵......咱們快下馬車吧。」
蕭景弋點點頭,跳下馬車後,又像方才那樣抱著她,打算就這麼一路將她抱回去。
彼時府里也不安生。
榮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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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氏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老夫人,老四媳婦她女扮男裝,出門時一個人都沒帶,就朝著東門那方向賊溜溜地跑了,只怕是瞧著老四醒不來,她怕給老四陪葬跟人私奔去了!」
「此話當真?!」蕭老夫人蹙眉,只覺得一陣心寒。
國公府待她姜令芷不薄啊!
給她請封一品誥命夫人,許下她重金求她延嗣,府里人人敬著她,哪怕她在瑞王府鬧事,自己這個長公主也親自出面去替她撐腰!
她怎麼能背著景弋做出這種事來?
景弋如今還沒死呢,她就這麼迫不及待?
就算是陪葬,那兩個字也是從她姜令芷自己嘴裡說出來,國公府何曾有過這樣的念頭?也根本不會同意她這麼做!
「罷了,罷了,隨她去吧,」蕭老夫人聲音哽咽,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比起姜令芷跟人私奔,她更難過的,是連景弋的枕邊人都相信,他活不了。
「叫春娘和壯哥兒過來吧,」蕭老夫人眸中閃過一抹慶幸,「好在,景弋的血脈,是留下......」
話音還未落,管家急匆匆地跑過來,一個激動就滑跪在地上,聲音哽咽:「老夫人!將軍,將軍他......」
「景弋他怎麼了?」蕭老夫人心都揪起來了:「出什麼事了?」
「將軍他,他醒了,他活蹦亂跳的!」管家一個大喘氣,趕緊撿要緊地說:
「將軍還把四夫人給帶回來了,四夫人滿身是泥,好像受了極重的傷......才進了大門,往寧安院回了!」
蕭老夫人一聽這話,頓時也激動得不行:「快扶我去瞧瞧!」
陸氏這會兒都快傻了。
蕭景弋怎麼活了呢?
姜令芷怎麼也沒死呢?
老四這兩口子跟閻王是親戚嗎?
怎麼地府就是不收啊?
「還愣著做什麼啊!」蕭老夫人不滿地催促了一句:「走啊,有什麼話,過去一併問個清楚!」
「是,是!」陸氏心裡一慌,這可如何是好啊,連個讓她跟人商量的機會都沒有。
「把春娘和壯哥兒也帶上,」蕭老夫人又轉頭吩咐柳嬤嬤,「帶過去叫景弋高興高興!」
「是。」
......
寧安院。
蕭景弋和姜令芷一進門,雪鶯和雲柔立刻就迎了上去:「將軍,夫人,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雪鶯瞧著姜令芷的樣子,「呀」了一聲:「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姜令芷不想讓她擔心,只說:「走路沒注意,掉泥坑裡了。」
雪鶯:「......」夫人,奴婢不是傻子,您說這話,奴婢並不信好嘛!
「好了,去準備些熱水,我渾身都是泥,想洗一洗,」姜令芷十分嫌棄自己。
「是!」
蕭景弋補了句:「多備一些,我也要洗。」
姜令芷:「......」青天白日的,他胡說什麼呢!
正想叫他自重些,抬頭一瞧,瞧見他胸口都是被她蹭上去的泥,還有領口處,也都是泥印子。
頓時就不好說什麼了。
「夫君,」姜令芷紅著臉,小聲道,「你去書房洗吧,那裡有浴桶。」
蕭景弋頗為不情願,有浴池幹嘛讓他用浴桶啊?
剛想反對,見她臉紅得要滴血,又勉強答應了:「那好吧。」
雪鶯和雲柔對視一眼,忍不住偷笑。
原本以為將軍醒了後,會和夫人疏遠呢,如今瞧著將軍這樣,倒像是十分滿意這樁親事呢。
結果還沒等到熱水燒好呢,寧安院裡就呼啦啦地湧進來了一群人。
「景弋!」蕭老夫人已經激動地出聲喊道,「你在哪?你當真是好了?」
蕭景弋從裡屋往外走,溫聲應道:「娘。」
姜令芷隨之也叫雪鶯扶著她出去見人:「母親。」
蕭老夫人抬手擦了擦眼淚,到底顧全著大局都應下了姜令芷這一聲,只是態度不像以往那般溫和。
姜令芷心中泛著冷意。
想也知道,在她走後,定然是有人在府里造她的謠,要徹底將她釘死在恥辱柱上。
蕭老夫人圍著蕭景弋來回看了好半天,埋怨道:「怎麼好了都不知道派人給母親說一聲?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了!」
「母親恕罪,只是事出緊急,」蕭景弋那戲謔道:「我若是再去的晚些,我這才娶進門的新婦就要被人給活埋了。」
「什麼?」蕭老夫人大驚失色,這才細緻地看了眼姜令芷。
只見她渾身都是結塊的泥印子,頭上臉上也都是泥,頓時蹙眉問道:「令芷,這到底怎麼回事?」
方才她是關心則亂,這會兒瞧見景弋好好的,自然便冷靜下來。
陸氏說的再言之鑿鑿也只是一面之詞,到底要聽一聽令芷的說法。
姜令芷默了默,言簡意賅道:「母親,今日我被人騙去雲香樓,差點被令鳶打著捉姦的名義活埋,後來還有靈舒縣主,也出來攔著不讓將軍救我,就是這樣。」
她說的簡單,可回頭細想才發覺,姜令鳶這一局,真是謀劃的夠久。
從一開始便派人跟蹤她,想找到她的把柄,又趁她「小產」,來勸她遠走高飛,別困在國公府。
還有在那春娘帶著孩子來的時機,也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在國公府的處境越發艱難。
最關鍵的,還是將自己約去天香樓的姜澤......
想到這,姜令芷微微有些心痛。
真好,今日她學會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道理。
那就是,永遠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令鳶做的?」
蕭老夫人眯了眯眼,回頭看向陸氏:「她什麼時候和瑞王府攪和在一起的?」
「這,兒媳實在不知啊......」陸氏見勢不妙,只想著趕緊把自己摘乾淨:「這些時日,她一直都在自己的院裡,甚少往我跟前去。」
「大嫂不清楚自己的好兒媳做了什麼,」蕭景弋意有所指地問道,「那大嫂自己做了什麼,總該清楚吧?」
陸氏瞧著蕭景弋也怵得慌,她又是心慌害怕:「什麼......什麼?」
蕭景弋伸手指著人群中瑟瑟發抖的春娘:「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