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如意!」
大門口,一聲怒吼在空蕩的大堂尤為清晰。
喬如意的嗚咽聲止住,聽這聲音就知道對方多生氣。
救她的人不是他,他現在又有什麼資格生氣呢?
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倒是謝盎然出於禮貌先開了口。
「凌總。」
凌澈的視線掠過謝盎然,盯著他懷裡頭也不抬的人。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喬如意的身體緊緊貼著男人的身體。
「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在這跟別的男人抱在一起。」
他的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譏誚。
說出來難聽極了。
喬如意的力氣還沒回來,身上還在輕微的發抖。
從謝盎然的懷裡抬起頭,她看向那個居高臨下的男人。
白衣黑褲,臉色緊繃,周身氣壓低得將周遭的溫度都拉下了好幾度,讓她身上一陣陣發冷。
對上她通紅的雙眼,凌澈眼眸一凝。
她這是哭過了,巴掌大的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
看這樣子還哭的很厲害。
一想到她剛剛在別的男人懷裡哭那麼厲害,他臉色更陰沉,那股煩躁的情緒又上來了。
「是你自己過來,還是我動手把你拽過來?」
他的語氣冷冰冰的。
像是喬如意剛剛犯了什麼大錯似的。
喬如意沒有理會他的話,垂眸對著謝盎然,「學長,麻煩你送我去醫院。」
聽到這句話,凌澈這才發覺她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一點血色都沒有。
他以為她是受了委屈哭的。
見兩人氣氛緊張,謝盎然轉頭對凌澈說,「凌總,如意確實不舒服,有什麼事先去醫院再說。」
凌澈上前兩步,直接將喬如意從謝盎然懷裡拉出來一把抱了起來。
懷裡的人落了空,謝盎然什麼也沒說。
凌澈是如意的老公,又是他們GM的甲方。
於情於理,他都不該再多嘴。
忽然落入他的懷抱,喬如意絲毫不願意,但又沒什麼力氣掙扎。
凌澈將她的頭摁在自己的胸膛上,胸腔震動,「老實點,別亂動。」
喬如意實在是沒有什麼力氣,身上軟得連每一寸神經都在跳動。
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凌澈抱著她就上了車。
一路上,喬如意靠著車座閉著眼睛不發一言。
不想說,沒話說,也沒力氣說。
現在的她連動動嘴唇都覺得累,更不想跟凌澈吵,好在對方也沒有繼續找茬。
男人打量著她的神情,眉頭輕蹙,看起來很不舒服。
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往醫院飆去。
......
VIP病房樓道里。
猩紅的火星在男人指間忽明忽暗。
男人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電話。
齊金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凌少,已經問過了GM的維修人員,他們說大樓的電壓不穩跳閘導致的電梯停止運行,少夫人剛好被困在電梯裡。」
「巧合?」
男人唇角勾笑,眸色意味不明。
GM好歹也是行業翹楚,坐落在繁華的市中心,連個電壓都維穩不了?
「查監控,每個角落的監控都給我查清楚。」
「是,凌少。」
掛了電話,男人抽完了最後一口煙,將菸蒂杵在欄杆碾熄。
回到病房的時候,床上的人安靜地閉著眼睛。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輕閉的長睫微微抖動。
沒睡。
凌澈走到旁邊,拉過椅子坐下。
喬如意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輸了液,小臉才恢復一點血色。
本來就瘦,這樣躺在床上薄薄的一片,看上去脆弱極了。
他其實一點都不想帶喬如意來醫院。
只要看到她躺在這冷冰冰的病房裡,他就覺得心慌。
好像下一秒,她又會長睡不起不願意醒來。
凌澈幽深的眼眸看了她許久,對方始終閉著眼睛,也沒有開口的打算。
放在床邊的手白皙纖細,手背掛著吊瓶。
凌澈拉過她的手放在掌心,溫熱的手掌捂著她冰涼的手。
開口時嗓音有些沙啞,「為什麼不待在御景灣,為什麼出門不開車?」
如果乖乖待在御景灣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如果開了車出門,他就能第一時間找到她。
凌澈以為她不會開口,卻看見床上的人動了動唇。
喬如意始終閉著眼,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房子是你的......車子也是你的。」
她什麼都沒有。
又在說賭氣的話。
凌澈溫柔地摩挲著她的手背,「我的就是你的,我所有的錢所有的財產,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他低頭親吻她的手背,「怎麼用可以,只要你開心。」
喬如意始終沒有睜眼,鼻頭輕輕抖動,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鑽進了枕頭裡。
如果這句話放在以前,她想她是會很開心的。
她會覺得凌澈真的很寵她。
可是現在,此時此刻,經過這些天這些事,他說的這句話,已經激不起她心中的半分漣漪。
「如果......」她剛想開口,聲音哽咽得不像話。
她努力壓著自己的情緒,才勉強繼續說,「如果早知道......我跟你的婚姻會讓我變得一點都不像我自己......」
又是一行淚滑落。
「我寧願沒有答應和你的那場聯姻。」
她以為這場豪門聯姻,她失去的只是自由,
沒想到,她失去的是這顆心和原本無比堅強的自己。
她的話一字一句落在凌澈心裡,刀扎一般的疼。
他一點都不想聽喬如意說這種話。
這句話比「離婚」那兩個字還難聽。
如果說離婚是一段感情的結束,那喬如意這句話,就是在否定跟他在一起所有。
他喉結上下滾動一瞬,俯身貼上她乾涸的唇,試圖堵住她接下來更難以讓人接受的話。
身下的人反倒沒有掙扎,任憑他親吻著。
那雙薄唇在她唇上輾轉幾下,落在她嘴角。
他啞著嗓子問她,「喬如意,你要什麼,你告訴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只要她說,只要她想要。
那雙蒼白的薄唇扯起一個無力的笑容。
凌澈聽見她的聲音落在他耳邊。
「我什麼都不想要了。」
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