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芽嘆了口氣:「走之前,你不是讓我多囤點貨嘛,我媽帶著為哥哥們囤了不少,等我們回來時,臨淮市該知道的,就差不多都知道了。
現在物價一天漲的比一天厲害,我媽說,好多人都害怕,會不會哪天又變成剛解放那會兒的萬元大鈔,馱一自行車錢都買不會一袋子米。
條件變難了,好多廠子發不起工資,開始拿廠里物資抵工資。
據說就咱市里最大的紡織廠,都快發不出工資了。
所以,原先上夜校的人,是為了混個文憑靠資歷升職,最近也沒心思來了。
我爸說,搞不好,等咱們這一批結束,夜校.....就要關門了!」
李校長是個真心為教育奮鬥的奉獻之人,夜校傾注了他不少心血,就像他一手看著長大的孩子,突然要關了,他心裡肯定不好受。
凌槐綠聽李雪芽這麼一說,這才察覺,班上的人似乎少了一大半。
李雪芽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你別看咱們班了,我們這還算好的,那什麼修理班,已經直接解散了。
班上能上學的,就只有三個人,那班還怎麼開?」
凌槐綠心裡想著,夜校沒落是早晚的事,只是沒想到,臨淮市的夜校,沒落的這麼快,突然有種日薄西山的蒼涼感。
「不過你放心,我爸對你還是寄以厚望的!」李雪芽繼續小聲道:「我爸說,你好好讀,等你結業後,如果想轉入高中,他親自去找三中校長!」
凌槐綠心說,這倒不用,畢竟裴觀臣已經跟陳校長說好了,等她暑假結束,就去三中參加插班考試。
「不提這個了,掃興!」李雪芽一掃之前的鬱郁,突然興奮起來:「我媽說,她想請你吃飯,問你啥時候有空?」
「吃飯?」凌槐綠跟人打交道的時候,少得可憐,她有點社恐:「不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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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要的!」李雪芽拿書本擋住嘴:「我媽說,我從小到大都沒這麼能幹過,居然掙了我爸幾年的工資。
她後悔死了,她說要是早知道我這麼能耐,她就不買金鐲子,都給我拿去掙錢了!」
李雪芽想起她媽見著錢時,那失態的模樣,就覺得好玩的很。
她帶著一包錢回家,打開給她媽武小蝶一看。
武小蝶立馬關好門窗,然後扯住女兒的脖領子問:「死丫頭,我讓你出去見識社會,不是讓你出去搶劫的!」
李雪芽趕忙道:「不是啊,媽,你想哪兒去了,我這真的是靠自己腦子和腿掙來的,真不是搶來的!」
「靠腦子?」武小蝶一臉鄙夷,自家閨女自家清楚,這個女兒有智商,但不多,要不然也不會被人哄的書都不讀了,跑去幫人掰苞米,就可想而知有多蠢吧。
李雪芽沒辦法,只好將他們這段時間,都去了哪些地方,怎樣倒差價換國庫券的事講了一遍。
武小蝶聽得捶胸頓足:「你個沒心眼的東西,你早說啊,早說,媽給你那麼點錢幹啥!」
李雪芽愕然:「媽,你不怕上當啊?」
「廢話!」武小蝶怒斥閨女:「裴觀臣那腦子,能是尋常人的腦子嘛,跟著他做事,能有錯的?」
好吧,還是裴神光環的信徒。
凌槐綠失笑:「你媽就不怕我跟陳紅軍一樣,掙的錢最後都是大餅,還是天空掉不下來那種?」
「那不一樣!」李雪芽又沒忍住,捏了捏她的臉:「就你這小白兔模樣,能幹出那種事兒來?
再說了,你背後還有個裴神呢,他那腦子可不是一般的腦子,這可是我媽原話。」
凌槐綠把錢存起來,裴觀臣的一萬還給他,又把屬於趙天才的錢送了過去。
趙天才瞧著自己手上那一大包錢,震驚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姐,搶劫都沒這麼快的呀?」
凌槐綠再次教育他:「所以,我讓你閒著的時候,別忘了學習,會動腦子的人掙錢,比動手的人快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這回,趙天才是真服氣了。
他給的兩萬五,直接翻了一番變六萬了。
想去年,他進城的時候,他還是個全身上下摸不出十塊錢的窮小子,落魄到要和苕葉兒住橋洞。
怎麼一轉眼,他就成了兩家店鋪的老闆,還成了萬元戶。
什麼時候,萬元戶變得這麼不值錢了?
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姐,我得趕緊去把戶口給遷出來!」
不然,他那個後媽要是知道他這麼多錢,將來不得鬧麻煩。
凌槐綠點頭:「對,這事宜早不宜遲,可不能拖到後頭出大麻煩的時候,你才去辦這事!」
趙天才把錢抱懷裡:「姐,我有個主意,你幫我參詳參詳,我這麼幹成不?」
兩人嘀嘀咕咕說起回老家遷戶口的事。
凌槐綠補充了幾點建議:「估計下半年生意不是很好,你先培養幾個得力的人,回頭抽空就回去把這事給辦了吧!」
趙小海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姐,你娘家那頭出大事了!」
凌槐綠不用想也知道,趙秀華這兩天不會安生。
「她那邊我就不過去了,你幫我看著她那邊,如果她想把我拉下水,你記得提前通知我。」
趙小海拍著胸口:「姐,你放心,我和小陶看著呢,她就算想過來找你,我倆也得半路把她打暈,給扔回家裡去!」
凌槐綠失笑:「那倒不用,記住,犯法的事,咱不能幹。」
凌槐綠從店裡回家時,路過福元路,在最熱鬧的一段路口,遠遠瞧見一個光著上半身,拖著兩條腿在地上爬著要錢的乞丐。
幾個小孩兒叫嚷著:「叫花子,你滾遠點,太臭了!」
蒼蠅在那個乞丐身上打轉,炎炎烈日之下,乞丐拖著殘缺的腿,一步一挪爬到了牆根兒下。
她隨意瞥了一眼,繼續騎車往前,沒跑多遠,她猛地剎車。
那個乞丐,是....張鵬飛?
呵呵,張樹遠不是很疼兒子麼,就這麼扔出來了?
兩天後,凌槐綠還是被趙秀華給纏上了。
而趙秀華和陳紅軍母子幹的事,也遠比她想像的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