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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陸商,來了

2024-11-03 07:16:38 作者: 探花大人
  阿磐還在想,她說這樣的話,不是為了諂媚,也並非為了留下。

  不是。

  這樣的話就在心裡,心裡管不住,於是就從嘴巴里冒出來了。

  嘴巴里的鬼話冒完了,一雙耳音才聽清楚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偷偷掀眸去望那人,見那人一雙好看的鳳目也正兀自定定地瞧她。

  雙頰忽地一下就紅了起來,阿磐趕緊別過臉去,把腦袋伸出鮫紗帳外。

  車內一時無人開口,好似有什麼東西正在暗暗滋長。只聽得見王青蓋車軲轆軲轆地走著,那人就在身後均勻地喘息。

  她幾乎以為那人睡著了,正想偷偷去窺,不曾想那開了口,「掀開帘子,孤也看一眼。」

  阿磐訝然,那嬌俏的身子盈盈一轉,為那人挑起了鮫紗帳。

  纖細的柔荑遙遙一指,「大人看,那裡有株山桃!」

  三月的春風當真溫柔啊,三月的山桃也當真夭灼啊,她轉頭與那人說話,見那人微微笑了起來。

  從這一日起,好似什麼都與從前一樣,又好似有什麼開始不一樣了起來。

  每個漏夜照舊無休止地侍奉,那人也照舊不間斷地冷水湯沐,時常見他臉色不對,不是燙得詭異,便是白得駭人,可每每索求起來卻又不由自主,不能束身自好。

  長此以往,真不知會不會因了縱慾過度,早早地精盡人亡。

  連續數日行軍,並沒有班師回朝,先頭部隊早不知打到何處去了,也許早就拿下了宛城,也許已經借道邶國,進了太行。

  誰知道呢?

  有關伯昭和周子胥兩個門神,中軍大帳的消息一向很難傳出來。謝玄離不開她,可偏偏她卻不怎麼爭氣,盡心盡力地侍奉,卻仍舊不能隨意進出那座中軍大帳。

  因此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大軍一直北進。

  又打了七八日,大營也一直往北推。往北推,便是又打了勝仗。

  來往中軍大帳的探馬一撥又一撥,議事與奉命的將軍們也是一撥接一撥,謝玄好似是專為這天下而生的王者。

  攻城略地,摧枯拉朽,他樂此不疲。

  行兵布陣,施謀用智,把六韜三略用得爐火純青。

  不久前去北地尋人的再不見回來過,也不知尋得到底怎麼樣了。

  

  阿磐想方設法地打探,先問婆子,「大人總有不適,我心裡十分不安,卻又不能為大人解憂.....嬤嬤去問問門口的兩位將軍,大人白日可好?」

  婆子果然去問,問了便挨一頓胖訓。

  這胖訓阿磐遠遠地就聽見了,說什麼,「主君的事,豈是你能打探的?」

  婆子灰溜溜地回來,仍舊笑眯眯的。下一回阿磐再打發她問話,婆子二話不說,也依然乖乖去辦。

  婆子是個好脾氣好說話的人,下一回再來,便只說是主君心疼衛姑娘。

  說,「王父心疼姑娘夜裡辛苦,因此白日最好就在帳里養著。到底有老婦前後侍奉,吃的用的啊,什麼都不短缺,衛姑娘好好地養著,什麼都不要憂心。」

  這才是胡話了。

  阿磐心裡知道到底怎麼回事,謝玄心疼她才是見了鬼,不過是將她拘在一旁,由婆子好生看管,怕她果真是個細作,做出什麼事來罷了。

  盤根究底,還是不信。

  好在自進了魏營,至今已是三月底了,千機門的人一回也沒有來過。不知是陸商傷口未愈,還是一直在等她在魏營中站穩腳跟,因而並不急著來催促做事。

  若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倒也歲月安穩。

  有地方可供落腳,也有人供養著吃穿,就在謝玄近前,不必擔心今朝死在荒亂的馬蹄下,也不必憂懼明日是否要成了流民用以果腹的餐食。

  這兵荒馬亂的亂世,想要安穩的日子有多難啊!

  何況,阿磐生性就是個貪戀安穩的人。

  可這樣的好時候,偏偏陸商就來了。

  那日,婆子不知去了哪兒,她一人在帳中小憩。

  半睡半醒間,忽覺榻上有人。

  那人身上涼意森森,似著了鐵甲,偏生一雙手正覆在她的腰間,又從腰間探向了她的臀骨。


  初時以為是謝玄,因而只是微微動了動身子,不曾躲開。

  然而來人悄無聲息的,就在她耳邊低低說話,「王父也是這樣摸你的?」

  阿磐驀地驚醒,渾身發毛,「誰!」

  卻一下被來人壓在了身下,來人陰陽怪氣的,「慌什麼?」

  哦,陸商啊。

  扮成魏人模樣,在這裝神弄鬼。

  是,慌什麼。

  只要阿磐大叫一聲,這營中的魏人立時就會衝殺進來,這要是瞧見帳中還藏著千機門的人,那就看陸商有幾條命了。

  若果真如此,那陸商必死。

  因此,沒什麼可慌的。

  阿磐舒了口氣,不慌不忙,「陸師姐,你怎麼來了?」

  陸商挑著眉頭,俯身朝她上下打量,扣住她一雙手腕,嘴角一開,就開始奚落了起來,「一臉發了浪的模樣,怎麼,跟了王父,就忘了主人?」

  阿磐冷眼凝陸商。

  陸商肆無忌憚慣了,以為還在千機門,在個講究論資排輩的地方呢,竟在她胸前扭了一把,「真是做妓子的人,嘖嘖,是比從前又大一些了。」

  阿磐最惡旁人用「妓子」這樣的話來折辱她。

  連蕭延年都說,她是軍人,不是營妓,她以身體做刀槍,偏偏陸商不記得。

  阿磐驀地抬膝撞向陸商腰腹,那裡是她在南宮捅了陸商一刀的地方,婆子侍奉得好,她如今頗有幾分力氣,這一膝頭撞上去,陸商痛得低呼一聲,齜牙咧嘴地栽下了榻,壓聲毒罵著,「賤奴......」

  不等陸商罵出口,阿磐已慢悠悠地起了身,「敢在魏營鬧事,你有幾條命?」

  陸商果然恨恨地閉了嘴,捂著腰腹起了身,閉了嘴又不解恨,冷笑一聲,一臉狠色地拔出了刀來,猛一下就架在了阿磐頸間,「有本事了啊!我有幾條命不知道,但你有幾條命,我陸商說了算!」

  外頭巡防的人一撥又一撥,耳聽著有腳步聲走進。

  阿磐知道陸商來必是蕭延年有了吩咐,因而也不與她計較言語上的輸贏,只提醒道,「主人知道你要殺我?玳嬤嬤就要來了,不想被發現,就快些說話!」

  陸商冷哼一聲,瞅了一眼帳門,疾疾道,「聽著!主人要魏武卒的布防圖!」

  布防圖是多重要的東西。

  會把敵我雙方的部署、地形地貌、行軍線路標個清清楚楚。

  是了,魏王父一路往西北進伐,一次次傳來的都是捷報,從無敗績。

  大梁王宮的嘉獎一回回地送達魏營,催促回朝的黃門侍郎也一次次地進了轅門。

  邶國招架不住,求和書送來兩回,也被謝玄丟進爐子裡燒過兩回。

  你瞧,不止是趙國急了,魏王急了,蕭延年也急了。

  見她不應,陸商又道,「記著!我的話你敢不聽,便請主人親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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