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姣知道,雖然說蕭寧遠如今對孟側夫人淡了很多,但……到底有恩情在,而且總不能說一點舊情都沒有的。
不可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和孟側夫人恩斷義絕。
所以蕭寧遠才在孟側夫人闖入自己這,要打殺自己後,只罰了個禁足。
這種輕飄飄的懲罰,對於孟側夫人根本就起不到警示作用。
只怕會讓孟側夫人更有恃無恐地來針對她。
這次蕭寧遠來得及時。
可下次呢?
誰知道下次,自己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可以在孟側夫人的手底下活著出來?
男人手中的水端不平。
他既然偏向孟側夫人。
她也總得在自己這碗水之中,多注入一些什麼,讓蕭寧遠必須偏心自己……其實她不求偏心,只求這件事能公允一些。
於是——她剛才回房的第一件事,便說自己口渴,要飲茶。
息胎丸的高明之處,不只在於可以避孕,而是長期服用息胎丸的人,若是將清茶子磨碎成粉,服用下去,便會出現滑脈,有假孕之象。
蕭寧遠去倒茶的時候,她便服下了自己隨身帶著的清茶子。
清茶子本可以作為一種香料隨身攜帶,誰又會注意到呢?
春枝瞪大了眼睛看向玉姣,也恍然明白了玉姣的深意。
她還是有些擔心:「側夫人,這件事若是給人知道……」
玉姣斬釘截鐵:「不會有人知道!」
唯一可能露餡的,便是月事之事。
她的確來過月事了。
但恰逢蕭寧遠身上有傷,所以他們並未行房,除卻為她漿洗過衣服的春枝,沒人知道這件事。
玉姣拉住了春枝的手,語重心長:「春枝,我知道茲事體大,很可能會連累到你們,你若是不願意留在我的身邊了,我會想辦法將你送出府,幫你安排一個好去處。」
春枝連忙道:「側夫人,您這是說的哪裡的話?」
「自從奴婢跟了您開始,奴婢這條命就是您的!」
「莫說側夫人您從無害人之心,如今做這件事只是為了防範而已,就算您真要我去做什麼,我也願意!」春枝沉聲道。
玉姣看向春枝這般,便輕輕地拍了拍春枝的手,溫聲道:「春枝,你既然這般忠心於我,往後我定不會虧待你。」
春枝笑了笑:「側夫人,能跟著您已經是奴婢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了,其他的奴婢不敢多想。」
春枝站在玉姣的角度,仔細思量後,就問到:「那側夫人接下來打算怎麼做?這次是要順勢留了這個孩子嗎?」
玉姣聽了春枝這話,思量了起來。
她用孩子的事情,走了一步好棋,讓蕭寧遠鬆口送孟側夫人去梅園。
可如今,孟側夫人又用大出血的事情,搬回了一城。
若是她借勢……流了這個孩子。
蕭寧遠會如何?
玉姣不知道蕭寧遠會如何選擇,但是她能肯定的是,孟側夫人的心中肯定很痛快。
她這次假孕,不只是要讓蕭寧遠手中的水偏向自己,更是要刺孟側夫人的心!
想也知道了。
孟側夫人的孩子沒了,她卻有孕了,孟側夫人的心情會怎樣?
她這個孩子多留一日,孟側夫人的心就會痛一日!
她本無害孟側夫人的心思,可既然這孟側夫人不肯放過她,那就別怪她暗中捅刀子。
她相信,知道她有孕後,孟側夫人心中的痛苦,絕對不會比她挨的那鞭子少。
只不過,這個孩子一直「留」在肚子裡面,多一日就多一分風險。
玉姣也陷入了糾結,忍不住權衡起了利弊。
是要繼續出氣,還是要到此為止?
春枝見玉姣靜思,便起身去幫玉姣收拾被翻亂的屋子,這收拾著收拾著……春枝就從玉姣的箱籠裡面,找出了一個小布包。
「側夫人?這是何物?」春枝將東西拿了過來,不解地問道。
側夫人的東西都是她收拾的,她之前從未見過這東西。
玉姣見那東西也覺得眼生。
不免想到了自己的物種被人放麝香的事情,於是就道:「打開瞧瞧。」
「小心一些。」玉姣很擔心春枝,吩咐了一句。
春枝點了點頭,把那東西放到一個矮凳上,這才拿剪刀挑開上面捆綁的粗線。
等著春枝將那布包徹底挑開,裡面的東西就暴露在玉姣的面前。
這是一包藥草。
雖然說被切斷了。
但玉姣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東西可不就是孟側夫人剛才拿來的碎骨子?
「碎骨子?」玉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就起身走了過去,伸手去拿那藥,仔細端詳。
春枝頓時著急了起來:「側夫人,小心!」
玉姣這回已經看仔細了,她輕聲道:「無礙,這只是一些碎骨子……只是……這碎骨子為何會出現在箱籠裡面?」
孟側夫人拿來的那些,是用油紙打包的,剛才已經扯開,砸到了她的身上。
現在院子裡面還有不少碎骨子呢。
可她的箱子裡面,又發現了碎骨子。
春枝也看懵了。
「怎麼會有兩份碎骨子?」春枝問。
是啊,玉姣也想知道,為什麼會有兩份碎骨子。
孟側夫人拿來的那一份,應該就是孟側夫人命劉婆子帶到自己屋中的,為的就是陷害自己,所以劉婆子甚至沒有翻看這箱籠,便隨口說這東西是箱子裡面找到的。
因為這東西,在她進屋的時候,就是藏在她身上的。
何須費盡心思去找?
那麼問題來了。
孟側夫人既然讓劉婆子隨身帶了這碎骨子,又為何在自己的箱籠裡面,再放上一份碎骨子?
嫌棄一份的分量不夠陷害自己?蠢到多此一舉?
還是說,那一份,根本就不是她放的?
玉姣想到這,瞬間脊背發涼,只覺得冷氣從四面八方而來,直往她的身體之中鑽。
若不是孟側夫人放的,那又是誰!費盡心思在自己的箱籠裡面藏了碎骨子?
她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