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我們剛剛沒有惡意的,只是想讓姜姑娘證明自己的才能,若是我們不主動提出來,其他人也會質疑不公,對不對?」
葉青行比葉青鸞要冷靜很多,沉穩開口。
裴景川毫不猶豫地回懟:「我們也不過是好心指出錯處,你們死不悔改,還要質疑別人,現在不會還輸不起吧?」
裴景川明擺著是不會輕易作罷,葉青鸞想到過往種種,忍不住大聲反駁:「我們剛剛根本不是這樣說的,裴景川,你不要太過分!」
「剛剛不是這樣說的那是怎麼說的?」
裴景川冷眼看向最開始挑事的人。
那人本想溜走,被白亦攔下。
他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台說:「剛剛說的是姜姑娘輸了就跪下斟茶認錯,但沒說葉六小姐輸了該如何。」
裴景川點點頭:「就因為我與裴家斷絕了關係,沒有葉家高貴,所以不管輸贏,懲罰都只有我們受著,對吧?」
雖然姜媚證明了自己,眾人還是偏向葉青鸞的,但裴景川把自己和姜媚綁在一起,這事情就不一樣了。
這場賭約的懲罰若不能對等,那就是葉家仗著裴景川沒了裴家撐腰故意欺壓。
裴景川身上到底還流著裴家的血呢,葉家如此欺人,裴家豈能坐視不管?
裴景川步步緊逼,葉青鸞落下淚來,她抓住葉青行的袖子,委委屈屈地喚了一聲:「哥哥。」
今天她已經丟盡臉面,寧可死也不願意向姜媚下跪。
葉青行也心疼葉青鸞,他拍了拍葉青鸞的手安撫,看向裴景川說:「今日之事是我思慮不周,未能顧及三郎的感受,只要三郎開口,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願儘可能地補償三郎和姜姑娘。」
「葉大公子打算怎麼補償?」
裴景川並未拒絕,葉青行想到他之前到葉家討還恩情的模樣,抿了抿唇問:「我願出二百金補償,三郎覺得如何?」
「葉大公子和令妹的顏面只值二百金?」
這話一出,原本還覺得葉青行出手豪闊的眾人竟都奇異地覺得也不過如此了。
這二位代表的可不止他們自己,還有葉家的顏面,區區二百金算得了什麼?
眼看眾人話鋒轉變,葉青行也沉了臉:「三郎想要多少?」
借著袖子的遮擋,裴景川抓著姜媚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她的腕骨,姜媚忍不住橫了他一眼。
裴景川緩了臉色,煞有其事地揉了揉姜媚的腦袋:「我知你心善,不願讓別人為難,但這世道就是這樣,你若太善良,那沒臉沒皮的人就會得寸進尺。」
姜媚:「……」
裴景川這話既誇了姜媚,又罵了葉青行和葉青鸞。
他沒有指名道姓,事端又是他們自己挑起來的,兩人只能硬生生受著。
「安撫」完姜媚,裴景川似是因她心軟,冷聲道:「金銀都是俗物,葉大公子便是把葉家家財都給我,我也不稀罕,但今日之事總要做個了結,這兩百金我就收下了,你們再斟茶認個錯,這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裴景川這番話聽起來挺大度的,好多人都忍不住鼓掌,後來想想又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他這不是既收了錢又得了道歉嗎?
葉青鸞被裴景川的厚顏無恥驚到,只覺得自己之前瞎了眼,才會對他心動不已。
葉青鸞不願意認錯,只能由葉青行代她向姜媚斟茶。
「姜姑娘,對不起。」
葉青行溫聲道歉。
眾人都在讚嘆葉青行寵愛妹妹,是個有擔當的好哥哥,卻不知他站在姜媚和裴景川面前,眸底都是陰毒的惡意。
像是一條吐著蛇信子的毒蛇,冷冰冰地看著獵物,下一刻就會露出毒牙撲上來。
姜媚想到被囚禁那些日子經歷的事,有些害怕,她穩了穩神,剛要伸手,裴景川搶先一步將那杯茶拂開。
嘩啦一聲。
茶盞落地,瓷白碎片混著茶葉四濺開來,葉青行和葉青鸞身上都被濺到不少。
裴景川一定是故意的!
葉青鸞想要質問,一抬頭卻見裴景川把姜媚攔腰抱起,關切地問:「怎麼樣,沒被燙到吧?」
裴景川動作迅速,姜媚的裙擺是都看不到一點兒被沾濕的印跡,她怎麼可能被燙到?
葉青鸞想要當場拆穿,被葉青行拉住。
葉青行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葉青鸞這才注意到周圍的人都在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這種事只有當事人知道怎麼回事,她說不清的。
就像之前公主府遊園會上,她也是這般自導自演,讓姜媚有苦難言的。
裴景川直接抱著姜媚回了三樓,秦牧之追上來問:「媚娘可有事,我讓人去拿燙傷藥……」
裴景川把姜媚放到凳子上,折身回來把秦牧之堵在門外:「有我護著,她自然沒事,多謝先生方才幫忙解圍,葉家那二百金我會直接讓人送去貴府的。」
裴景川不想欠秦牧之的,當場就把這份人情還了,占有欲十足。
秦牧之深深地看了裴景川一眼說:「媚娘在樂曲方面的天賦你已經看到了,你若真的喜歡她,就不該自私地將她困在方寸之地,使她蒙塵。」
說到最後,秦牧之面上閃過心痛。
裴景川見不得他這副表情,砰的一聲關上門。
樓下,葉青鸞丟了這樣大的臉,再也待不下去,和葉青行一起離開。
比賽繼續,樂曲聲很快又響起來。
姜媚怕裴景川因為秦牧之的話生出什麼誤會,低聲解釋:「秦公子在音律方面很是痴迷,他只是覺得我有這樣的天賦不該浪費,並不是對我有男女之情。」
秦牧之看她,約莫是和看好的樂器差不多的。
裴景川回到姜媚身邊,看著她問:「軟軟如此緊張,是怕我會揍他麼?他比我先認識你,教你彈琵琶,還如此維護你,你又是如何看他的?」
姜媚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敬重先生,視他為恩師、兄長。」
裴景川俯身走近,漆黑的眸子映出姜媚的臉:「那我呢,軟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喜歡我哪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