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月拎著爐灰站在病房門口，沒進去胃裡已經翻湧的難受。
方華也站在走廊里，實在不能靠近半點，等著周西野拎了爐灰過來墊墊。
看見孫曉月拎著爐灰過來，還以為是周西野讓醫院打掃衛生的過來幫著收拾，一邊用手絹捂著鼻子，一邊指揮著孫曉月：「快，先把走廊這點鋪了，再把病房裡的都鋪上，這些恐怕是不夠。」
「你鋪完再去拎一桶過來，麻煩你再拿硬點的掃把和拖把過來，好好掃掃，我去弄幾根衛生香點上。」
語氣著急，但還算是客氣。
孫曉月懵了下，剛才沒注意方華在，她要是知道方華在，她絕對不上來。
她最不想見的人就是方華，每次都用鄙視的目光看著她，語氣也冷漠的要死。
方華見她還愣著，又催了一遍：「拜託你趕緊啊，一會兒我多給你幾斤糧票。」
孫曉月覺得被羞辱，可是又不能就這樣走了，只能硬著頭皮，把爐灰倒在每一攤污穢上，又跑著下去拎了一桶爐灰上來。
這次周小川在病房，剛從廁所回來，正趴在病床上哼唧。
看見孫曉月，還有些意外：「曉月？你……你怎麼來了？」
看著孫曉月手裡的爐灰，又有些羞愧難當，漲紅了臉。
孫曉月咬著牙，屏著呼吸把爐灰把屋裡髒的地方都遮住，根本不敢開口回應周小川，怕吐出來。
都蓋完，窗外的冷風吹進來，味道好像散去一些。
孫曉月趴在窗邊呼了好幾口氣，才轉身臉色難看的周小川：「你是得了什麼病啊？怎麼還弄的滿屋子都是。」
周小川紅著臉，吭哧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說。
方華拿了兩根點著的衛生香進來，正好聽見周小川喊孫曉月的名字。
很是驚訝的看著孫曉月：「你是孫曉月？剛我竟然沒認出來，感覺你跟剛回大院那會兒不太像啊。」
姜家剛認回這個女兒時，還請他們一起吃飯，後來也在院裡見過幾次。
方華見過，但是沒往腦子裡記。
後來，也在家聽周小川說姜知知怎麼欺負孫曉月，怎麼帶著李援朝他們孤立孫曉月。
方華聽了，對這兩姑娘印象都不好，姜知知是嬌縱，但孫曉月看著也不是個善茬啊。
再加上，姜家本來說讓孫曉月嫁給周西野，結果後來又不願意，讓姜知知嫁給周西野，給他們的理由是，將姜知知鬧自殺，孫曉月不想讓姜振華夫妻為難，所以懂事大方的把婚事讓給了姜知知。
對這個事情，方華對孫曉月也很有意見，她可不覺得孫曉月是顧全大局，隱忍大方，甘願把這門婚事讓給姜知知。
反而覺得，孫曉月不顧周家臉面，在給周家難看。
這會兒見孫曉月，也只是驚訝了一下，臉上笑容都沒有。
孫曉月忍著胃裡的難受，強笑的看著方華：「伯母，剛才沒顧上跟您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那什麼，我先把這裡掃了，再跟你說話啊。」
說著趕緊出去找掃把和拖把。
周小川感覺肚子還在絞著疼，不過比剛才好多了，捂著肚子皺眉看著方華：「媽，曉月是不是還挺好的？」
方華冷笑：「是挺好，她不是沒結婚，要不我去跟姜家說說，你娶了她？」
周小川震驚，趕緊搖頭：「不行，不行，媽，你可別亂說，我只是拿曉月當朋友。我可沒那個想法啊。」
方華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覺得她很好嘛？給你當媳婦，你怎麼還不願意？」
周小川吭哧了一會兒：「她人是很好，可是長的不好看，我還是喜歡長的好看的。」
方華冷哼：「行了，你好好養病，既然不想娶人家，就不要和她走的太近，名聲對一個姑娘多重要，你不知道？」
周小川沉默不說話。
方華又補充了一句：「你們天天在一起，外面人難免會誤會，回頭要是鬧出什麼不好聽的傳聞來，我給你說，你就必須娶她，免得讓人說我們周家男人不負責。」
周小川面紅耳赤：「媽，我沒有，我不會跟她在一起。」
方華懶得理她，她一把年紀，什麼看不透？
外面的姑娘什麼性格，她不管，但是想要湊近她家，那她肯定要好好看看。
就這個孫曉月，剛才那麼幾下，她就能看出，是個心機常深的！
孫曉月又拎著掃把和拖把進來，先掃了又用拖把使勁拖了又拖，換了三桶水，弄的滿頭大汗，才把屋裡和走廊拖乾淨。
方華一句話沒說，去找了個棉紗口罩來戴著，站在一旁看。
周小川是覺得丟人丟盡了，又跑了兩趟廁所，埋在被子裡不吭聲。
孫曉月全乾完，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天，抹了下額頭上的汗：「伯母，差不多乾淨了，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有時間我再來看小川。」
方華看了眼孫曉月：「今天辛苦你了，不過呢，你明天還是不要來了，你們倆男未婚女未嫁，走的太近不好。當然，你們要是談對象，我不反對……」
孫曉月趕緊擺手：「沒有，沒有，伯母，我沒那個意思，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我一直把小川當哥哥一樣看。」
方華哦了一聲：「那就更不能來了，對你名聲不好，小川一個男孩子沒事，可是姑娘家還是要注意點……」
她可沒錯過，剛才孫曉月眼底一閃而過的嫌棄。
孫曉月訕訕笑著：「伯母，我會注意的，要是沒啥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不等方華回應，轉身迅速的離開。
心裡把方華詛咒了幾萬遍，還是和上輩子一個死樣子，一雙眼像鷹一樣，盯著她不放。
方華又確定周小川好了很多，等周承志過來時，說了一聲，也匆匆回家。
她要回去洗個澡，然後趕緊跟姜知知說說，以後一定要多小心這個孫曉月。
這孫曉月，那一招一式，她可是清楚的很。
匆匆趕回去，姜知知還在飯桌前學習，而周西野也拿著書本在姜知知對面看書。
人家姜知知是真的在學習，她的好兒子，眼睛卻落在姜知知的臉上，根本捨不得移開。
好像書本上的字，都印在姜知知臉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