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璋說話時,一隻手撐在沈微慈臉龐彎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才起身離開。
宋璋身上的味道散去,沈微慈後知後覺的轉過身,屋子內早已沒有了宋璋的身影。
月燈從帘子外進來,一見著沈微慈腫了的眼睛嚇了一跳,忙叫外頭丫頭去包個冰袋來。
沈微慈叫月燈拿小銅鏡過來照了照,宋璋說的沒錯,這樣去老太太那兒,叫老太太覺得她與宋璋夫妻之間不和睦,便更能拿捏住她。
她問月燈:「昨天守夜的是誰?」
月燈低聲道:「是燕兒在內屋守夜的,屋子裡的動靜旁人不會知道的。」
沈微慈些微放心的點頭,又才起身。
上午的時候沈微慈收了個帖子,是裴家少夫人送來的,邀沈微慈去她府上說話。
沈微慈記得她,叫月燈去拿燙金帖子來就坐在羅漢塌上寫回帖。
正寫著,禾夏又進來說譚掌柜來了。
沈微慈筆尖一頓,又想自己眼上還未消腫,便叫月燈和和禾夏端了三面曲屏來中間擋著。
譚掌柜進來時,只見著屏風內坐著一道聘婷的身形,動作儀態清晰可見,只是看不清裡頭人的容貌。
這是一面黃花梨漆金點翠屏,中間透薄的蠶絲布,既能透光又能遮擋,若隱若現,分外別致。
這等富貴東西,也唯有在宋國公府這樣的世家裡才能見著。
更別提這一屋子的富貴了。
譚掌柜的心裡其實也不明白,宋國公府世子夫人,什麼金銀好東西沒見過,竟能對那一間小香鋪子這麼上心。
但想歸想,夫人上心對他來說是好事,不如從前得過且過的混日子,現在竟有些奔頭,每日就想著怎麼多賺銀子。
就連後院裡的調香師傅也有了幹勁,學著夫人教的開始調配新香。
譚掌柜壓下思緒,將手上的一個匣子和一個帳目交到旁邊月燈的手上,讓月燈拿去給沈微慈,這才又望向屏風內道:「這是這一月來的收益和帳目,請夫人過目。」
月燈捧著小匣子的時候便覺得不輕,放到沈微慈手上,等打開看的時候,瞧著裡頭白花花的銀子,也是微微一驚。
這可是真金白銀能用在手頭上花銷的東西,不是那些首飾衣裳,瞧著富貴,但手上卻沒現銀可用的虛假富貴。
屏風外譚掌柜的聲音這時候又響起:「這些是除了師傅小廝的工錢和香料的本金剩下來的。」
「統共還剩下三百五十六兩。」
沈微慈淡淡唔了一聲,將匣子放在小桌上,又去翻看帳目。
帳目還算清晰,收銀記帳的帳房與管家都是建安侯府的家生子,賣身契在父親手上,當初將這兩間鋪子給她時,賣身契也一併給了她。
沈微慈對這兩人算不得十分信任,但帳目工整仔細,從頭到位也看不出什麼,從帳面上看,並沒有作假的。
且她算了算,該是也差不多。
京城內能出得起十兩銀子買香囊的,雖是多,但到底篩去了大半尋常百姓。
天之腳下的京城是富庶之地,且多奢靡鋪張。
但尋常百姓里,一年的收入也不過五六十兩,再艱難一些的,一年也不過二三十兩銀子過活。
一個香囊定十兩銀子,的確不便宜。
買的人也沒那麼多。
但沈微慈也不需要那麼多人買,京城人講究時興獨特,與眾不同,對於富貴的人來說,十兩銀子也算不得什麼。
沈微慈仔仔細細將帳目看了一遍,才對譚掌柜的問:「之前鋪子裡一月能收益多少?」
譚掌柜的便如實道:「之前生意好些的話,一月應該能有十來兩銀子結餘,差一些的話,可能就沒什麼銀子了。」
「主要是之前鋪子的位置不好,再有香的價格最貴的也才才不到兩吊錢,又生意不好,便賺不了什麼銀子。」
沈微慈拿茶盞喝茶,想著若是那香料鋪子的生意好的話,恐怕也落不到自己頭上。
當初父親給她那兩件鋪子的時候,還是沈老太太提醒父親的,女兒出嫁,總要給些實在的嫁妝,不然宋國公府的看著也不好。
他父親才後知後覺的給她了兩間鋪子。
不然她是什麼都沒有的。
將手指上的茶盞放下,沈微慈又看向譚掌柜:「我在回坊街有家書鋪,打算將那書鋪改成香鋪,若是要你去辦的話,你覺得需要花費多少銀子?」
譚掌柜的想了想又道:「看夫人要如何裝飾了。」
「若是要裝飾的好一些,自然要花費些銀子。「
沈微慈便問道:「若是要裝飾好一些,需得花多少銀子?」
譚掌柜大致凝神想了想:「要是請好一些的木匠師傅,用好一些的木頭,再買些好些置辦,估摸著也得近千兩銀子了。」
沈微慈對於鋪子裝飾並不是太懂,也沒有一口應下來,只是點點頭:「這事我想想。」
譚掌柜的又從袖子裡拿出幾個香囊來:「這是鋪子裡的師傅按著夫人上回給的方子做的,夫人聞聞,味道可對。」
月燈忙過去接了拿去遞給沈微慈。
沈微慈聞了聞,倒是大差不差的。
其實調香幾乎不能調出一模一樣的味道來,哪一樣稍多一些,或是在地窖中藏的久一些味道又不同。
鋪子裡師傅的手藝還算是好的。
沈微慈將幾個香囊放在一邊:「味道的確沒差。」
譚掌柜笑道:「王師傅最近就一心研究夫人的方子呢,廢寢忘食的,連吃飯都顧不上。」
又道:「還有夫人之前給的那個香囊花樣,好些人喜歡呢,就為了那香囊。」
「這才不過月余,名聲竟也打響了。」
「小的看再不過多久,名聲更響,鋪子裡不愁沒客來。」
沈微慈笑了笑,低聲道:「名聲響是好事,不過不能招搖,做好手頭上的事就行。」
譚掌柜的忙點頭:「夫人放心吧,我們一向低調的。」
沈微慈這才點頭,叫譚掌柜的回去。
譚掌柜一走,圍屏一撤,月燈連忙走過來高興道:「夫人現在鋪子裡的生意越來越好了。」
「一個多月都能賺這麼多銀子,一年得多少?」
「十年又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