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九一腳踹開六麓,拱手說道:「王爺。」
六麓頭皮一炸,趕緊轉過了身,頭也不抬地說道:「屬下參見王爺。」
顧錦「嗯」了一聲,「阿歡呢?」
「回王爺,主子在藥房裡,」白梨低頭答道。
她頓了頓,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主子很快就出來了。」
言外之意,就是您不能進去。
顧錦走到石桌旁坐了下來,淡淡道:「我知道。」
藥房的門被緩緩打開,江歲歡牽著一個小姑娘的手緩緩走了出來。
這個小姑娘個子小小的,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衣衫,為枯燥的秋日增添了一抹亮色。
她臉上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緊張地看著眾人。
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麼多人了,害怕得直往江歲歡身後躲,「江姐姐,我害怕。」
「沒事的。」江歲歡把她抱了起來,走到顧錦身邊說道:「這是顧哥哥,你那天見過的。」
糕糕靦腆地躲在江歲歡的懷裡,「我記得他,好看的神仙哥哥。」
江歲歡又指著其他幾人說道:「那是白姐姐,六哥哥……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不會傷害你的。」
白梨對其他人脾氣大,唯獨對小孩子頗為溫柔,她拿出幾顆糖放在糕糕手中,「給你的見面禮。」
這個舉動一下子就征服了糕糕的心,她小心地把糖收了起來,對著白梨甜甜地說道:「謝謝白姐姐。」
白梨被她奶聲奶氣的聲音給萌化了,張開胳膊說道:「讓白姐姐抱抱你。」
糕糕伸出手,被白梨接過去抱走了,其他三個護衛圍在旁邊,元九說道:「我這裡有糖,全都給你。」
六麓在袖子裡掏了掏,沒掏出糖,於是掏出了一小塊銀錠子,「糕糕這個給你,這個可以好多糖。」
八方掏出一包棋子酥,默默地放在了糕糕手裡。
糕糕咳嗽了幾聲,挨個道謝,「謝謝元哥哥,謝謝六哥哥,謝謝八哥哥。」
江歲歡眉眼彎彎地看著這一幕,從前也見過一些小孩,但從來沒見過他們這麼熱情,想來是因為糕糕命運悲涼,所以對她多了幾分同情。
顧錦站在她身邊,問道:「糕糕的病治好了?」
「沒有,還是時好時壞。」江歲歡斂起了笑意,說道:「不過比之前好多了,也沒有開始吐血,算是比較穩定。」
「我今日把她帶去太醫院,讓太醫們都看一看,反正都喝了藥,也不必擔心會染上時疫。」
顧錦點頭,「好。」
江歲歡側過頭問道:「昨夜睡得好嗎?」
他深深地看了江歲歡一眼,「不太好。」
「為什麼?」
「因為你不在。」
「胡說。」江歲歡佯裝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你以前睡覺時我都不在,難道你一直沒睡好麼?」
顧錦輕嘆道:「是啊,日日難眠。」
「昨日一想到離你這麼近,卻不能陪著你,就更加難以入睡了。」
江歲歡臉一紅,雙手掐腰道:「既然如此,你還不趕緊娶了我?」
「若是聘禮還沒攢夠,按照昨日江昱所說的也可以,你嫁給我,我來出聘禮。」
她本是為了轉移話題故意調侃,誰知顧錦微微彎下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阿歡莫急,我在準備了。」
「!」她屏住呼吸,感覺心跳漏跳了一拍。
還沒等她細問,就聽見張雲喊了一聲,「小姐,用膳了!」
她輕咳一聲,道:「先吃飯吧。」
張雲給糕糕單獨安排了一張小飯桌,桌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八寶粥,還有一碟薄皮大包子,一碟炸的外酥里嫩的油糖糕,一摞金燦燦的雞蛋餅……
琳琅滿目的早膳讓糕糕一時有些無從下手,她對著桌上的食物看了半天,小聲說道:「我吃不完,會浪費的……」
「沒事。」江歲歡說道,「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糕糕這才動手拿起一個薄皮包子,一口咬下去,肉汁四溢,差點滴到了衣裳上,她趕緊往後坐了坐,大口大口地吃著包子。
吃完早膳,太醫院又來請人了。
今天來的是茯苓,還沒跟江歲歡表明來意,就左顧右盼地問道:「江太醫,春桃呢?」
江歲歡道:「在藥房收拾呢。」
茯苓眼睛一亮,「她今日也會進宮嗎?」
「是啊,我進宮配製藥方子,自然要把徒弟一起帶上。」江歲歡扭頭對正在吃油炸糕的糕糕說道:「這是茯哥哥。」
糕糕禮貌地放下油炸糕,「茯哥哥好。」
「這小丫頭真可愛,像是年畫上的娃娃。」茯苓彎下腰,夾著嗓子問道:「你是江太醫的妹妹嗎?」
糕糕搖了搖頭,「我是江姐姐座下的童子。」
茯苓一驚,「啊?座下童子?」
江歲歡面不改色地說道:「小孩子說著玩的,你別當真。」
接著她壓低了聲音,「這個小丫頭是城外的災民,她染上了時疫,我讓人把她帶了回來。」
茯苓半信半疑地問道:「聽說城外的時疫比京城裡的嚴重多了,你把她帶回來,不怕染上時疫麼?」
「她比之前好許多了。」江歲歡低頭看了一眼糕糕,道:「只是一直祛不了病根。」
茯苓這才想起來意,連忙說道:「那咱們快進宮吧,太醫院的太醫們都等著呢。」
江歲歡帶著糕糕和春桃,還有護衛們一共前往宮中。
顧錦站在院子裡,一個黑衣人不知從何而來,跪在他腳邊說道:「王爺,鳳兮國的士兵已經開始撤退,想來不出半個月,鳳兮國的國主就會知道『徐諦』死了。」
他雙手背在身後,看著遼闊的天空,「幫他們一把,讓鳳兮國的國主儘早知道這件事。」
黑衣人點頭,「是!」
他神情淡淡的,又問道:「綠衣到哪裡了?」
「綠衣大人已經到江南了,不日就會到達京城。」
「嗯,讓他快一點。」
顧錦目光深邃,一字一頓道:「大淵的皇位,需要有人暫時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