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眾生靈化為點點星光,即將要消散之時,帝凰神明嵐卿站了出來,她毫不猶豫地獻祭自己的全部,欲要將所有無辜生靈挽救回來。
「嵐卿!」
明昭第一時間察覺到帝凰神明的舉動,面色微驚,欲要制止她的行為:「嵐卿,停下來!你先等神主來!」
嵐卿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一字一句地道:「身為神明,在拯救蒼生和守護蒼生的面前,不應該有猶豫。神主可以救,那麼,本神也可以。」
她身為三千界的守護賦神,不能坐視不管。
她不想知道秩序神裴安會有什麼處罰,她只想讓所有的無辜生靈歸來,那幾十個大陸也復原。
「嵐卿——」
樂沙面色凝重地叫了一聲。
聲音剛落,帝凰神明嵐卿就凝聚出了獻祭法陣,她渾身爆發強盛的力量,化為一點點金光,將虛空中那些齏粉籠罩了起來。
她微微仰頭,感受著留在世間的最後一絲溫暖。
她自出生時,就已經被親生父母拋棄了,成為一個孤兒,但幸好被作為尼姑的『娘親』救下。
娘親曾告訴她:世間疾苦,但我們的微薄之力也可以改變一些軌跡。嵐卿,我希望你是高山而非溪流,你可以在高山上俯視眾生疾苦,但也可以為眾生帶來溫暖。
嵐卿緩緩閉上雙眼。
她這一生,從來沒有後悔過。
她十三歲時離開尼姑庵,十四歲進入宗門成為雜役弟子,十六歲展露驚人的天賦,卻遭到同輩弟子陷害,差點死去,後來她從死人堆爬出來,十八歲報仇,二十八歲已是大陸強者。
她閉關修煉,衝破一層層桎梏。
走過很多地方,見識過人間溫暖以及險惡,但她始終保持著初心,她的腦海里緊緊記著『娘親』的教導。
在三百歲時,她成為了人族中的第一位神明。
她尊敬神主,也從她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神主雖然性情冷漠,但她的內心卻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冷硬。
嵐卿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她很喜歡三千界。
在眾神震驚的呼喚聲之下,她耗盡了最後一絲力量,徹底消散。
而就是在這一刻,那幾十個大陸竟然奇蹟般地漸漸復原,最後被一層金光籠罩著。
離夜將裴安從原來的大陸中猛地拉了出來。
眾神感知到帝凰神明嵐卿的隕落,垂首默哀。
而明昭忍不住沖向了裴安,舉起拳頭朝著裴安的臉頰狠狠砸去,恨鐵不成鋼地道:「裴安,你到底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過錯,讓帝凰神明隕落了!那是第一個因為三千界而隕落的神明啊!」
「你怎麼對得起她?!」
明昭眼睛猩紅地盯著他,雙手扯著他胸前的衣服,沉聲道:「你說話啊!不要裝聾作啞!」
裴安眼神漸漸聚焦,他聽到明昭的怒吼聲,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明昭,吾……」
明昭見他有些清醒了,忍下怒氣地問:「你說,你說你為什麼要毀滅這些大陸?」
裴安腦海里浮現了先前經歷的一幕幕,他的面色霎時慘白起來,他的心臟如墜冰窖。
「吾…吾不知道……」
「吾不是故意的,吾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明昭面露失望地道:「一句對不起,就能挽回帝凰神明嵐卿的生命嗎?裴安,你若是跟神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麼,神主會親自處罰你。」
樂沙默默攥緊拳頭,強行逼自己忍下情緒,他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詢問:「裴安,究竟發生了什麼?」
「裴安,你是不是……」離夜望向他,剛要說出風音的名字,卻被裴安顫聲打斷。
「一切都是裴安的錯,是裴安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情緒以及力量都爆發了,傷害到了無辜的生靈,裴安,認罪。」
裴安垂眸。
他不願說出風音的名字,因為他不想讓風音被牽連其中。
因為……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樂沙卻冷靜地詢問:「什麼事情讓你的情緒崩潰?」
裴安沒有回答。
他的沉默,讓一眾神明都怒極。
「是不是讓吾將風音姐姐請回來,你才肯說實話?」樂沙知道他的軟肋之處,冷聲道。
這話讓裴安臉色微變。
風音歷劫輪迴已死,她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重返神界。
裴安心虛,不敢再見她。
見裴安還是不肯說實話,眾神只好將他押回了神界。
也就是在這時,他們遇到了提前返回三千界的神主。
神主目光銳利似刃地盯著裴安,裴安垂首不敢抬頭與她對視,他膝蓋無力地跪在了地上。
神主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讓眾神都不敢開口說話。
她一步步朝著裴安走過來,站定在他面前。
在眾神驚愕的目光之下,神主抬手扇了裴安一巴掌,將裴安的頭都打歪一邊,他嘴角溢出了血跡。
少女冷聲問:「嵐卿何在?」
裴安渾身僵住,他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淚。
「嵐卿何在?!」
少女目光帶了點怒意,又沉聲問了一句。
裴安唇瓣蠕動:「…她隕落了。」
話音,少女抬手又扇了他一巴掌,『啪』的一聲,極其響亮。
這一幕,看得眾神膽驚心悸,他們想為裴安求情,可是一想到他毀滅幾十個大陸致使帝凰神明隕落一事,就默默閉上了嘴巴。
裴安臉頰被打得紅腫,淚珠一滴滴地掉落。
啪嗒啪嗒。
少女語氣冰冷地問道:「你哭什麼?」
裴安抬頭望著她,眼眶紅了。
下一刻,少女直接抬手覆在他的頭頂上,搜尋他曾經所看到的畫面,裴安臉色驚變欲要掙扎,卻被她強行摁住。
看完後,少女眼神微凝。
裴安的眼神變得驚恐,他欲要開口解釋什麼,但好像什麼話都解釋不出來。
他不是瘋子,不是變態,他只是……
不想看到風音跟別人在一起。
裴安膽大妄為地伸手拉住神主的裙擺,不斷地搖頭,神情哀求道:「神主,不要說出來……」
「神主,看在裴安這麼多年來,守護三千界的功勞,裴安只求您,給裴安一個痛快!」
他自卑又懦弱,不願意看到別人向他投來異樣的眼光,更不願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向風音。
他聲淚俱下。
「神主,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