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把搪瓷臉盆搶過來,拎起裡面洗得發白的床單。
她仰起頭,盯著眼前身高一米九,繃著臉面無表情的謝瀾之。
男人太高了,自帶很強的氣勢,壓迫感也撲面而來。
秦姝感受到極大的壓力,依舊頂著怒意,張嘴就呵斥。
「床單你什麼時候洗不行?偏要在這時候瞎折騰!」
「你這腿還要等兩天才能下地,現在稍稍使力,能疼你的鑽心刺骨!」
謝瀾之已經腿疼的臉色發白了,心虛地看著被秦姝拎起的床單。
確定上面殘留的罪證,都已經被洗得乾乾淨淨。
他心下鬆了口氣,嘴上極快地道歉:「抱歉,以後不會了。」
這話說得莫名心虛,也有點底氣不足。
甚至連眼睛都不不敢直視秦姝。
要說謝瀾之也是自作孽,昨晚不屑自我解決,夢裡全都是秦姝魅惑誘人的身影。
她勾人的媚眼,柔軟的腰肢,還有紅唇發出的甜膩聲。
第二天醒來,謝瀾之盯著被浸濕的床單,陷入短暫的無措與沉默。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咬著牙,拄著拐杖,去水房苦逼地洗床單。
在他慶幸一切都進展順利,人不知鬼不覺時,被提前來衛生院的秦姝抓包了。
秦姝冷眼斜睨著謝瀾之:「你最好沒有下次!」
她把男人扶回病房,又轉身去走廊拎東西。
之後,秦姝就不發一言,板著一張清冷絕艷的臉。
謝瀾之安靜地吃著早飯,保持沉默是金。
兩人非常默契地陷入冷戰,實則一個生悶氣,一個在心虛。
直到謝瀾之把湯藥喝完,針灸治療結束,秦姝拿出本跟筆坐在床邊。
她公事公辦的態度,語出驚人地問:
「昨晚幾次?時長多少?」
謝瀾之系衣扣的動作一頓,呼吸都變得紊亂起來。
他都快被夢裡的秦姝給勾瘋了。
哪裡還能記得住幾次。
謝瀾之眸色暗了暗,聲音平靜地說:「兩次,一個小時左右。」
這是他估算著,以往動手經驗的大概時間。
秦姝握著筆的手一頓,隨即在本上記錄,紅唇微啟:「跟以前有差別嗎?有不正常的反應嗎?」
她心裡想著,時間還挺久,手真的不會酸嗎?
謝瀾之哪能知道秦姝的腦補,否則臉上偽裝的平靜,都無法保持下去。
他聲線平穩地回答:「沒有,一切正常。」
不!
不正常!
他就沒有體驗過,在夢境中差點被掏空的感覺。
夢裡的秦姝就是勾人的妖精,像條蛇纏著他,不榨乾他不罷休。
秦姝低著頭,沒看到謝瀾之臉上一閃而過的心虛。
她例行公事地問:「過程中有沒有焦慮,或者壓力等問題?」
謝瀾之:「沒有。」
他回答得太快,秦姝懷疑他沒領會到深意,又直白地問了一遍。
「期間有沒有功能障礙?」
「沒有。」
「一次都沒有?」
「沒有!」
秦姝抬頭看了謝瀾之一眼,眼神耐人尋味。
謝瀾之的臉頰肌肉緊繃,目光坦蕩,就是表情有點凶。
秦姝轉動手中的筆,筆尖在本上點了幾下,面露糾結之色。
她摸了摸鼻尖,壓著聲問:「以前有過X生活嗎?」
謝瀾之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鐵青,氤氳著危險的黑眸,上下打量著秦姝。
他磨著壓根,吐字清晰地說:「如果你昨晚沒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說不定還能跟你詳細說一下真實過程。」
被一而再挑釁的謝瀾之,終是忍不住反擊了。
說是調戲更為準確一些。
秦姝眨了眨密長微翹的眼睫。
她反應了好半天,才明白男人話中意思。
秦姝眼尾因惱羞泛起一抹風情紅,低頭在本上畫了個大紅叉。
她嘴上輕聲呢喃道:「原來還是個處!」
這話不輕不重,清楚傳進謝瀾之的耳中,讓他聽出幾分不屑來。
謝瀾之就沒有見過,像秦姝這樣敢做敢說,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女人。
不對!
秦姝的兩隻耳朵,紅得都快要滴血了。
顏色像血玉一樣漂亮,引得人想要伸手把玩幾下。
謝瀾之心中的惱意散去,不動聲色地觀察起故作鎮定的秦姝。
他越看秦姝,越像一隻披著狐狸皮的小綿羊。
戳她一下,就能顯現出原型。
秦姝又問了謝瀾之一些私密問題,盯著本上密密麻麻的記錄。
她頭也不抬道:「功能障礙的問題已經解決,為了保險起見,接下來三天,還要辛苦你自食其力,如果後續也沒有障礙問題,那麼恭喜你,完全恢復了。」
秦姝把本合上,轉身從手提布兜里掏出一個白色瓷瓶。
她把瓷瓶遞到謝瀾之的面前:「這是你昨天用過的藥膏,夠你接下來幾天使用的。」
又來!
謝瀾之的臉色一黑,死死盯著秦姝手上的藥瓶,怎麼看怎麼覺得刺眼。
他就非得動這個手不可?
有反應不就行了,有必要搞得他多欲求不滿似的嗎?
不知想起什麼,謝瀾之薄厚適中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好啊。」
謝瀾之接過藥瓶,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
他很期待,日後真正使用這瓶藥的時候。
秦姝的臉色又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接下來的三天,秦姝每次來衛生院,都會例行公事的詢問謝瀾之情況。
次次都被懶得動手的男人,完美的敷衍過去,不知人事的秦姝,也沒有絲毫起疑。
她直接宣判,謝瀾之被波及到的尊嚴,重振雄風,不必擔心日後不給力。
對於這件事,謝瀾之的情緒很平靜,沒有多大的喜悅。
許是隨著身體轉好,漸漸恢復從前的喜怒不形於色。
時間一晃而過。
很快到了,謝瀾之能下地的時候。
因為他之前大早上就起來洗床單,導致正式下地行走。被推遲了兩天。
並未關緊的病房門,傳出秦姝緊張不安的聲音。
「有沒有感覺?疼不疼?」
「還好。」
「你腿再抬高一些。」
「好——」
「別停,繼續。」
「不行,動不了了。」
秦姝聽到謝瀾之動不了了,眼底立刻溢出憂色,快步走到站在桌子前的男人身邊。
她扶著男人的結實有力的胳膊,低頭盯著謝瀾之受傷的左腿。
「怎麼動不了了,是不是腿疼?」
情緒緊張的秦姝,沒看到高她一個頭的男人,幽邃黑眸里漾著淺淡的笑意。
謝瀾之臉上的傷疤,這段時間也淡化不少。
這一笑,平添幾分成熟男人的魅惑力。
在秦姝想要蹲下來,挽起謝瀾之的褲腿,仔細查看情況的時候。
一隻有力的手臂把她拉起來,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徐徐響起:
「不疼,剛剛就是麻了一下。」
謝瀾之望著紮起馬尾的秦姝,看到她耳邊的碎發,有種想要將其挽到耳後的衝動。
他指尖摩挲了幾下,克制住那股衝動。
秦姝緊擰的雙眉並未鬆開,仰著頭,凝視高她一個頭的男人。
她擔憂地問:「真的不疼?」
現在的謝瀾之全身上下,恢復最慢的就是腿傷。
傷筋動骨,就算有秦氏不傳至寶,也需要仔細調養。
畢竟謝瀾之想要留在部隊,身體不能留下任何後遺症。
謝瀾之望進秦姝眼底的憂色,忽地笑了,還是沒忍住抬起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他說:「不疼,感覺還能來回跑一趟山路。」
「胡說八道!」
聽到謝瀾之真的沒事,秦姝在他胸口輕輕錘了一下。
「你再走兩圈,舒展一下骨骼軟組織筋脈。」
「好——」
在秦姝的照看下,謝瀾之從一開始的腳步不穩,到後來步履平穩地走了十多圈。
直到他身體開始發熱,額頭隱隱有冒汗的跡象,被秦姝勒令停下來。
謝瀾之矜冷斯文的臉龐,滿是掩不住的外露情緒。
他坐在凳子上,穩了穩呼吸,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幾口。
從一開始,怕腿保不住的提心弔膽,被宣判終身殘疾,甚至命不久矣的那一刻,他就有種破罐子破摔的頹廢。
這半個多月來,在秦姝的治療與陪伴下,他漸漸找回希望,迫切想要痊癒。
靠著這股強烈的信念,他終於能站起來了。
在人前談吐之間皆是從容,訓練時是冷麵閻王的謝團長,此刻的喜色可以說是溢於言表。
「能下地走路,這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