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剛，商律行目光專注看著她，說出了一個讓人震驚且無語的問題。
「什麼時候可以給我一個名分？」
是她耳朵聾了？
還是商律行被商月菱逼到腦子抽筋了？
陸夕檸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面前認真看著自己的男人，直白道，「你和我……名分？商律行，天還沒有黑，你怎麼開始胡言亂語了，你覺得我們之間和這個詞有什麼聯繫嗎？」
他們一個站在門內，一個站在門外，視線交錯時並沒有任何曖昧的火花。
商律行灼灼盯著眼前面露無語的陸夕檸，漆黑的眸子裡藏匿著道不明的光芒，在她覺得沒有任何關聯的那些歲月里，他每天都在期待與褚嫣阿姨重逢，執拗地等待著她口中的小公主。
「我知道你不會承認，所以我帶來了錄音。」
陸夕檸蹙眉：「什麼錄音？」
不遠處的電梯傳來叮咚的聲音，交談的聲音從電梯門內傳出，商律行挑眉道，「你確定我們要在這裡討論這個問題嗎？」
陸夕檸轉頭看了眼電梯裡出來的幾個陌生男人，稍稍讓開些位置，讓男人進了屋。
她也很想知道，商律行口中的錄音是什麼。
母親為了保護她不被商家的人發現，很少會和她留下照片和其他的東西。
除了那張她剛出生時拍的照片，其他的歲月里，哪怕有零星幾張照片，在她離世後也都被陸奶奶處理了乾淨。
至於視頻和錄音就更加沒有了。
海風徐徐的客廳里，兩個人各自坐在一張沙發上，隔著一定的距離。
商律行從西裝口袋裡摸出一個錄音筆，看起來很有年代感。
「這支錄音筆是我期末考試滿分時，褚嫣阿姨送我的禮物，裡面有她承諾我的話。」
男人將錄音筆遞給她。
陸夕檸接過後仔細打量了一番，雖然錄音筆的款式看起來很有年代感，但可以看出來被保存得很好，錄音筆上沒有任何的損壞。
錄音筆按鈕的設計很特殊，她按下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在她以為錄音筆沒電，又或者是壞掉的時候，商律行提醒她按著那個按鈕旋轉一圈。
「這個設計很特殊，一開始我也不會，還是褚嫣阿姨教我後才知道怎麼開啟。」
商律行每每提到「褚嫣阿姨」四個字的時候，聲音會有些許的不同，能聽出來他是真的很尊敬她，每一個字都說的格外清晰和正韻。
陸夕檸按照他說的辦法操作，最後鼓足勇氣按下了按鈕，果然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最開始是電流似的忙音。
忙音過去，她聽到一道久違的女人聲音。
是她母親褚嫣的聲音。
相較於她後來聽到的那種看透世事的淡然，錄音筆里的聲音，明顯要更加年輕有活力一些。
【律行，不是這麼用的，阿姨教你怎麼用這個。】
中間又是電流聲。
這時候，似乎是褚嫣在教商律行怎麼用錄音筆，除了電流聲，還有她耐心教導的聲音。
【按下去之後也不要鬆開手，想要說什麼就可以錄下來，你可以把一些不想和其他人說的話，都錄下來，就像是一個錄音日記，等以後長大了再來聽，也是一種回憶。】
【好了，你試試。】
錄音筆被傳遞到了商律行的手裡，他的聲音很稚嫩，也很有少年氣。
【我是商律行，這是褚嫣阿姨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被少年說得格外鄭重。
褚嫣聽到少年如此鄭重其事的聲音，忍不住笑出了聲音，【律行，你也太正經了，是不是和你商叔叔呆久了，被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帶偏了。】
【你啊，還是個不大點的孩子，要有活力一些。】
陸夕檸能從自己母親的聲音里聽出來，彼時的她還沒有厭惡商檠，提到那個男人名字的時候還有一絲溫柔。
這段錄音的時間……
應該是記錄在她知道所有被欺騙的真相之前。
她捨不得錯過母親的聲音，垂眸望著掌心並不大的錄音筆，仔仔細細聽著她的每一個字。
錄音筆後續的內容，就是褚嫣關心商律行的成績。
漸漸地，聊到了他的未來。
【律行，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孩子，阿姨以後要是懷了女寶寶，就給你們訂娃娃親，怎麼樣？】
【唉，你怎麼臉紅了？難道你不願意當阿姨的女婿啊？】
少年版的商律行，聲音急促帶著解釋道，【不，我願意，我很願意和阿姨成為一家人！如果阿姨未來真的懷了女寶寶，我一定會竭盡所能保護她，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我發誓！】
錄音筆內傳來褚嫣輕鬆的笑聲，被少年聲音里的嚴肅觸動，笑著說道，【好，阿姨信你。】
【那我們說好了，如果阿姨以後懷了女寶寶，就給你們訂娃娃親，你作為哥哥要還是保護她，一定不能讓她受委屈，長大後也要呵護她、愛她一輩子，能做到嗎？】
從褚嫣的聲音里，明顯能聽出來她口中的這個娃娃親，是帶有一定的玩笑色彩。
但少年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對未來鄭重許下的承諾。
少年版商律行：【我能做到！褚嫣阿姨，我一定會做到！會好好保護妹妹！】
【所以，褚嫣阿姨，我們能夠成為一輩子的親人嗎？】
女人的聲音要比前面溫柔了許多。
她能感受到少年對家人的期待，想到這個被自己領養回來的少年，過去在孤兒院的遭遇，明白了他許下承諾的認真，也跟著鄭重其事地表示了同意。
【錄音筆作證，我褚嫣在這裡承諾，如果未來我懷上了女兒，就給女兒和商律行訂下娃娃親，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家人，彼此照顧，彼此相愛。】
聽到這裡的陸夕檸，手指不自覺鬆開了錄音筆的按鈕。
少年稍顯稚嫩的話里滿是對未來的期許，而女人聲音里的溫柔和輕鬆，也是她不曾聽過的聲音。
商律行雖然每天都會拿出錄音筆端詳，但已經很多年不曾打開過錄音筆的按鈕。
此刻，他坐在她對面的沙發，聽著自己年少時許下的承諾，望著面前這個承諾里的另一個主體，深邃的眸子裡沉澱著經年累積下來的思念，如今早已經化為了執念。
他聲音富有磁性，低沉而鄭重道，「陸夕檸，我沒有騙你。」
「你和我，真的是褚嫣阿姨訂下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