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
季牧野帶著季朝兄弟倆到陸夕檸家樓下，卻得知她帶著陸糯糯出門了。
他撥通她之前打來的號碼，一直是忙音。
這讓他想到了兩年前。
那晚，季牧野帶著兩個兒子回家卻沒有見到她，打通電話後得到的便是離婚。
自此，那個號碼再未撥通過。
男人放在身側的手一緊，看到兩個孩子後，積蓄在心頭的煩悶稍稍緩解。
季朝和季則都很好奇，媽媽和妹妹去哪兒了。
他們問季牧野，後者回答不上來。
他帶著孩子回了車上，讓嚴冬去查陸夕檸的身份，過了好一會兒才得到她和孩子的位置。
京州兒童遊樂場。
陸夕檸剛帶著女兒坐完旋轉木馬，小傢伙興致缺缺，連冰淇淋甜筒都沒有辦法讓她高興。
她抱著小傢伙到餐廳坐下。
「乖寶，可以告訴媽媽，為什麼不開心嗎？」
陸糯糯坐在她的懷裡，低頭晃悠著小腿，唇紅齒白的小臉滿是沮喪。
「媽媽，哥哥不喜歡我。」
「怎麼會，兩個哥哥最喜歡的就是糯糯了。」
女兒雖然年紀小，但詞彙量比同齡小朋友會的多一點，對大人的事情也比較敏感。
陸夕檸和她說了很多，小傢伙似懂非懂，好在雨過天晴，臉上的笑容也比之前多了起來。
她陪著她又玩了幾個項目，等她累了，這才抱著她朝停車場走。
小傢伙手上繫著粉色小豬的氣球，小臉蛋因為玩得開心，白里透著紅，她摟著陸夕檸的脖子說，下次要帶兩個哥哥過來玩，也給他們買氣球。
陸夕檸一一答應了下來。
只是他們剛走到遊樂園門口，就看到了帶著季朝和季則的男人，白衣黑褲，簡約大氣，帥氣外表和強大氣場，惹來周圍人的頻頻注意。
季朝朝著陸糯糯揮手，「妹妹！」
小傢伙難得沒有立馬從媽媽懷裡下來，依舊摟著她的脖子，軟乎乎的小臉貼著她的脖頸。
陸夕檸側頭，「看到哥哥不開心？」
陸糯糯誠實道，「開心。」
但臉上明顯沒有過去的熱絡和激動，乖乖靠在陸夕檸的懷裡，遠遠看著季牧野。
季朝和季則跑了過來。
季朝疑惑道，「媽媽，妹妹怎麼了？」
陸夕檸：「妹妹玩累了。」
季牧野想和小傢伙說話，後者撇過了臉，小手緊緊抱著媽媽的脖子，就是不看他。
陸夕檸帶著季朝和季則他們回了家，讓管家給他們準備了水果和點心。
季則是吃得最開心的一個。
季朝察覺到了陸糯糯的情緒不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探了探自己，估摸不準是不是生病。
陸夕檸在廚房給女兒泡奶。
他便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季牧野，「爸爸，妹妹是不是生病了？她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小傢伙坐在玩具屋的地毯上，小手指戳了戳平日裡喜歡的玩偶。
水靈靈的大眼睛，不和季牧野對視，更沒有往常的燦爛笑容，還有那句軟乎乎的叔叔。
季牧野來到她身邊坐下，「糯糯。」
像煙花綻放似的兩個小啾啾，一晃一晃。
她轉過身不理會他，抱著懷裡毛茸茸的粉色狐狸玩偶，小臉埋在裡面不說話。
季牧野的心都揪成一團。
他還沒有見過小糰子這麼委屈的樣子。
「糯糯，叔叔錯了。」
「是叔叔不對，忘記了答應你的話。」
「叔叔和糯糯道歉，對不起。」
小孩子的世界很單純、很簡單。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答應了他們卻還是沒有做到，這對孩子幼小的心靈會造成極大的傷害。
季牧野一直很注意對季朝和季則的承諾踐行，答應了他們的事情都會盡全力做到。
這次……確實是他不對。
小糰子睫毛又長又密，從季牧野的角度能看到她氣乎乎的小臉，他拿出買的道歉禮物遞給她。
「糯糯，原諒叔叔好不好？」
陸糯糯從狐狸尾巴里探出頭，眼睛水汪汪的，精緻小巧的鼻子一抽一抽，聲音委屈又可愛。
「叔叔騙人。」
季牧野的心瞬間軟了，他把小傢伙抱到懷裡的動作輕柔，一旁的季朝趕緊遞紙巾給她擦眼淚。
他輕聲說道，「叔叔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忘記和糯糯的約定，糯糯可以原諒叔叔嗎？」
懷裡的小人兒又乖又可愛，季牧野心裡猶如被溫潤的泉水浸泡，柔軟一片。
陸糯糯小手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認真地看著季牧野道，「叔叔以後不能騙小孩。」
季牧野點頭：「好。」
小傢伙破涕為笑，不好意思地低頭。
寬大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後者拿起他送的禮物，開心地和兩個哥哥一起拆禮物去了。
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陸夕檸拿著泡好的奶粉站在門口，方才季牧野哄女兒的樣子她都看在眼裡。
對上她複雜的目光，季牧野緩緩起身，把玩具屋的空間留給三小隻。
陸夕檸將奶瓶遞給女兒，又把兩杯剛榨的果汁遞給雙胞胎，「小朝你們在這裡陪妹妹玩會兒，媽媽有話和你們爸爸說，一會兒再來找你們。」
情緒好轉的小糰子，乖巧點頭。
她舉著奶瓶和兩個哥哥碰了碰，「哥哥乾杯。」
三個孩子很快投入到新玩具的拆裝當中，陸夕檸讓管家在門口守著，帶著季牧野去了書房。
她直接開門見山，表明想法。
「以後小朝和小則過來，我會安排人專門接送，季先生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男人當即明白她的意思。
季牧野雙眉微皺，眉心那顆小小的痣，為他這張驚艷絕倫的臉，添了一分妖孽感。
陸夕檸視線在那顆痣上一晃而過。
那裡……
曾是隱婚那五年裡，她屢次親吻的地方。
她閉了閉眼睛，指甲掐進掌心，疼痛令她思緒逐漸清晰，意識回籠，側顏一片寒霜冷意。
季牧野為柳西西違背承諾的事情。
也不只這一次。
陸夕檸重新開口，語氣平緩冷淡，「如果你對他們臨時有其他安排，麻煩提前告知我一聲。」
她不想女兒和季牧野過多接觸。
今早小糰子期待落空的委屈巴巴，到現在還印刻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孩子太小，很容易信任身邊的人。
陸糯糯喜歡兩個哥哥。
連帶著也喜歡他們的爸爸。
陸夕檸不願深思，女兒對季牧野的這份喜歡，血緣在這中間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季牧野喜歡陸糯糯這一點，毋庸置疑。
如果他知道糯糯是他的女兒……
陸夕檸不想兒子撫養權還未到手，又面臨女兒撫養權的爭奪。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孩子遠離他。
男人面色冷峻，看不出真實情緒，繃緊的肩膀卻泄露了他平靜表面之下的波瀾。
「今天只是一個意外，我不是故意……」
陸夕檸打斷他的話，「你有你的理由，但是也請你理解，我是糯糯的媽媽，我不想她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