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做傘上之人還是做傘下之棍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黃沙始到金。
張起峻為把薛寶奇打造成一枚關鍵的棋子,頗費了一番心思。
期間他還花了兩塊大洋請三個巡城的軍頭吃了一頓飯,表面是請他們多關照一下自己大廠的安全,實際上卻是借著擔心本城安全的話題,很是探問了一下身負城防重任的薛寶奇這人的性格脾氣。
等聽到薛寶奇此人特別迷信後,他有主意了。
高大神官現正在城裡,身為城中居民,其人不可能不關心一城百姓的安全,
他正好和其人聯手做一個小局。
張起峻當即去了高大神官府上,和老人家一番密談後,高大神官念在此系全城百姓安危大事的份上,默認了配合張起峻一下。
不然老人家在耍神弄鬼這種事上,弄虛作假或許有之,但和他人串通起來弄虛作假卻從沒有過,這可是很砸招牌的。
而且這也就是張起峻來了,兩人有共同鑽研修煉秘籍的特殊情誼,其他人過來連這種話頭都不敢在老人家面前提起來。
和高大神官取得默契後,張起峻不敢耽擱,當天就找了個機會和薛寶奇在街上「偶遇」了。
「~,團座這幾天還是好好注意一下———,嗯,注意一下休息。」
和薛寶奇打了一個招呼後,臨擦身而過,張起峻看了薛寶奇印堂一眼,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薛寶奇被張起峻這話說得有些發毛,他聽說過張起峻好像是高大神官徒孫什麼的,以為張起峻也懂得算卦相面這一套,就一把拉住張起峻道:「張老闆這話是啥意思?」
「沒啥意思沒啥意思,在下就是看團座的臉色不好,團座還是要注意好好休息,別太受累。」張起峻一臉小心地道。
說著他還又偷眼看了一下薛寶奇的印堂,然後不容分說匆匆告辭一聲走了。
薛寶奇被張起峻這麼神神怪怪地又看又說的,心下難安,當即連午飯也顧不上吃,備了點禮物,就帶著兩個手下匆匆去了高大神官府上。
高大神官打量了薛寶奇一下,臉色不渝道:「將軍乃提槍捉刀之人,何須信命!將軍一身系全城安危,保住全城,自然命財兩旺,保不住全城,自有血光之災!」
「還請高大師說詳細點兒。」薛寶奇揮手讓兩個手下退出去,執禮甚恭地對高大神官彎腰拱手道。
高便讓薛寶奇隨便寫一個字,薛寶奇見高家廳堂里立著一把傘,當即寫了一個傘的繁體字「傘」,高看了這個字後沉默半響,胃然嘆道:「將軍要做這傘上之人還是要做這傘下之棍?」
薛寶奇問道:「做這傘上之人咋說,做這傘下之棍咋說?」
「做這傘上之人,自然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做這傘下之棍,卻是二月新絲五月谷。」高道。
薛寶奇不解其意,問這又是啥意思?
高卻是拿起薛寶奇送來的禮物遞給薛寶奇:「恕老朽不能說破,將軍身負守城之責,老朽不敢擾亂了將軍的心智,將軍請便!」
薛寶奇臉色難看地道:「這是在下給高大師奉上的一點兒薄禮,高大師何故推辭不受?」
高道:「老朽受人之禮必得有所襄助,今老朽絕難幫到將軍,何敢受禮?
將軍還請自便。」
兩邊一再推讓,高堅辭不受,薛寶奇無奈收回禮物退了出來,心裡卻比來時更加迷茫恐懼了,思來想去,只能讓人去請張起峻。
高大神官是整個河套地區最出名的神官,鐵口直斷,一向神乎其神,他不給解,請了其他神官恐怕也是沒用,只有請傳聞是高大神官的徒孫張起峻來給他解一解了。
這張起峻的算卦相面術好像也很厲害,先前看一眼他就好像是看破了什麼似的,先請來試一試。
卻不料派出去的人沒請到張起峻。
薛寶奇頓時心頭火起,叫來一隊士兵道:「你們一起去請這龜孫子,他要不來,綁也給我把他綁來!」
對高大神官薛寶奇不敢造次,對張起峻卻無所謂了。
隨後張起峻就一臉苦瓜相地被這一隊土兵給「請」過來了。
「團座這是何苦來著,在下真沒有啥本事,也不敢來糊弄團座,團座有些為難在下了。」張起峻一過來就拱手苦笑道。
「本座也不是讓你來看相算命,只是讓你來給本座解解謎團,來,你坐下。」薛寶奇揮退手下道,「今兒中午本座去拜訪了一下你那師爺高大神官,被他雲裡霧裡地說了一通,本座卻甚是不解,你來給本座解解這謎!」
「你去我師爺府上了?」張起峻一臉訝異地道,「我師爺咋說的?」
薛寶奇就把過程詳細說了一遍,又把那個繁體「傘」字寫了出來,道:「你給本座講講你師爺說的這是啥意思?」
張起峻猶豫為難了一下,薛寶奇立馬掏出一小袋大洋丟給他:「本座也不讓你白解,快說說看!」
張起峻收起這一小袋大洋,卻像是來了精神,神神秘秘道:「團座,其實一個人這命相吧,雖然有大致的命格和走向,但受運的影響,也時時會有改變。
就比如人常說七十三和八十四是人壽命的一道坎,闖不過去就闖不過去了,
一旦闖過去那又能活好多個年頭。
這就是運和命的關係,命格只是一個大致的方向,可運氣卻也時時影響著命格——.」
張起峻說到這裡就被薛寶奇不耐煩地打斷了:「這知道,你說乾貨!靠近了直接說!別繞來繞去的!」
張起峻趕緊給薛寶奇拱拱手:「團座,那就恕在下直說了,要是說得不合團座的心意,團座可別怪罪在下!」
「你只管說,本座免你渾身無罪!」薛寶奇揮揮手道。
「團座這幾天就面臨著一道坎,闖過去那就是一條陽關大道,闖不過去嗯,因為團座這身份職責的關係,團座的命運其實又和全城人的命運捆綁在了一起,這一點我師爺那開頭其實就給團座說明白了,保住全城,自然命財兩旺,保不住全城,自有血光之災——"
「這麼玄乎?」薛寶奇有些不相信地道。
「團座,這一點你還真別不相信,自古承其位者必承其重,這可不僅僅是教導人的一句話,其實冥冥之中是真有關聯的,這就像皇運從來就和國運相關聯一樣。」張起峻口氣神秘地道。
薛寶奇沉吟一會兒,又指著那個「傘」字問張起峻:「那這又是啥意思?」
「團座請看,這人字下面是不是一座座墳墓?」張起峻指著這個「傘」字道。
「還真特麼像。」薛寶奇點點頭。
「所以我師爺說,做最上面的人,他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不管手下死了多少人,他是安全的,富貴的。」
薛寶奇再次點點頭,認可張起峻說的話。
「而做這傘下之棍,他是這最上面人的最有力支撐,他為上面這人做出了巨大貢獻,但卻是二月新絲五月谷—"」
「這是啥意思?」薛寶奇見張起峻說到這裡不說了,就問道。
「有一句古詩,二月新絲五月谷,為誰辛苦為誰忙。」張起峻說完這句話低頭喝茶。
「為誰辛苦為誰忙?嗯,是他奶奶夠白忙的,可這也不是啥多了不起的災啊?」薛寶奇道。
「可這是墳墓旁的一根棍——.」張起峻說完就放下茶杯站了起來,「團座,
我還有點兒事,就先走了?」
「等等,這話是啥意思?」薛寶奇一把扯住張起峻道。
「別人有墳墓,這根棍沒墳墓——"
「啊?這不是咒老子死無葬身之地嘛?」薛寶奇拍一把大腿道。
「不是,團座,我只是在解這個字,你千萬別多想!得,我走了!」張起峻說著趕緊快步走了。
丟下薛寶奇一個人坐在那兒發愣。
而就在當天晚上,薛寶奇坐在城牆上打盹兒時,他的身邊多了一封信,打開來一看,是一封請求他對馮年鶴實行「兵諫」的信!
這封信寫明了為什麼要對馮年鶴兵諫,以及對馮年鶴兵諫後該怎麼做,最後還說明了其中利害。
如果他不對馮年鶴實行「兵諫」,照現在這種狀況發展下去,肯定會被土匪攻進城裡來的!
而一旦土匪攻進城裡來,他這個團長必定會被馮年鶴當作替罪羊梟首示眾!
這讓薛寶奇悚然而驚,這倒和他將有血光之災的事給對應上了!
是啊,一旦這場戰事不利,被土匪攻進城裡來,馮年鶴不拿他當替罪羊,拿誰當替罪羊!
難道馮年鶴會把罪責往自個兒身上攬嗎?
再看這封信的署名,卻是「全體愛您的部下」,看字體,有些像他某一位部下的字體。
拿著這封信,薛寶奇陷入了極大的猶豫之中··
他把疑似合夥給他寫了這封信的部下們叫來試探,這些傢伙們卻一個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根本跟這件事無關。
也對,薛寶奇心想,他這個頂頭上司不帶頭鬧兵諫,手下誰敢跟他挑明啊?
又不種著二畝腦袋!
血光之災···被當成替罪羊梟首示眾—··,薛寶奇腦袋裡始終轉著這兩個念頭,最後一咬牙一拍巴掌,特奶奶,他咋也不能坐等別人來割他腦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