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又是兩床被褥。
黑燈瞎火,裴如衍睡覺時安靜得很,沈桑寧規矩地躺在里側裝睡。
待時機成熟,她假裝翻身,閉著眼鑽進了他的被窩。
今晚勢必拿下!
「沈桑寧。」他還沒睡著。
她佯裝未聞,挪動著身體,心一狠一頭拱進他懷裡。
撤退是不可能撤退的。
感受到對方要將自己推開,沈桑寧伸手環住對方的腰,臉頰緊緊抵著他的胸膛。
體溫透過薄薄的褻衣傳來,她聽著對方微微加速的心跳。
隨後,頭頂響起一道嘆息,他似無可奈何。
沈桑寧唇角彎彎,手指如撓痒痒似的在他腰上輕輕摩挲,嘴裡假裝夢魘發出幾聲軟軟呢喃。
隨後抱得更緊了。
快,忍不住就快點將她壓在身下!
可等了好半晌,也沒等到他有任何動作。
沈桑寧不願放棄,腰肢假裝無意地碰到他,聽他呼吸逐漸沉重,她心中一喜。
終於是忍不住了?!
她的後腰覆上了一雙大手,裴如衍的氣息輕輕吹在她額頭。
他在靠近。
沈桑寧感覺得到,閉著眼乾脆不動了,靜靜等待他接下來的動作。
緊接著,額心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應該是他的唇。
如蜻蜓點水般碰了碰,又迅速離開。
開始了開始了!
他已經開始親了!
只等接下來……沈桑寧喜悅的心情沒持續多久,對方就沒動作了。
沒、沒了?
如同被潑一盆冷水,心中比黃蓮還苦。
只親不做?就這?
沈桑寧真的要懷疑,他究竟是坐懷不亂還是柳下惠了,瞬間有些凝重。
她全身都沒了力道,手一松,就被裴如衍輕輕推開。
隨後聽見他起身,好像走到了桌旁,連喝幾杯水,又響起開窗的聲音。
沈桑寧悄悄睜開眼,只見男人背對著她站在窗前,髮絲微微飄動著。
她真是要氣死了。
她人就在這裡,他明明就動情了,竟然寧願自己吹冷風,也不願意碰她!
也不怕凍出病來!
一邊怕他凍出風寒來,一邊又氣不過不想管他,沈桑寧索性用被褥蒙著頭,氣著氣著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裴如衍是何時回的被窩。
*
屋外。
紫靈等了一個時辰也沒聽見動靜,就知道沒戲了。
少夫人又失敗了。
她嘆氣,走到庭院裡。
發現同樣在守夜的陳書正坐地上數星星,紫靈靈機一動,取了一壇酒來。
「陳書哥哥,我請你喝酒。」
陳書淡然地抬頭,「謝謝,不了。」
「喝點酒,暖暖身,」紫靈又道。
大晚上的,確實有點冷。
陳書聽聞,「來一點點。」
紫靈熟稔地坐在陳書邊上,為他倒上一碗酒,「主子們夫妻一體,咱們也該多走動,團結一心,對吧?」
陳書剛喝下酒,兩頰就紅了起來,茫然點頭。
紫靈見他酒量這么小,眼中閃過得逞,「陳書哥哥,聽說世子有個青梅竹馬的白月光……是不是真的?」
陳書瞅她一眼,「哪有?」
「呵,京城美人,世子都不帶看一眼的,哪來青梅竹馬?」
聞言,紫靈激將道:「是不是你不知道呀?」
陳書已經醉了,突然激動道:「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從小跟著世子,別人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哦?」紫靈眼睛亮亮,「比如?」
「我跟你說,世子年少時,走丟過,那麼大個人,竟然走丟了……」陳書覺得好笑又心酸,惆悵道——
「回來以後,就好像有了很多小秘密,除了功課上更努力以外,暗地裡還偷偷畫畫,珍愛之物全都放在……」
「放在……」
話半,陳書倒了下去。
一句有用信息都沒有。
紫靈忍不住吐槽,「這個酒量,跟誰學的,這麼差。」
一邊,又無奈地收拾殘局。
*
直至天明。
沈桑寧起來扎馬步,站在廊下一紮就是大半時辰。
這幾天她鍥而不捨地鍛鍊,發覺自己的毅力和體力真的好了不少。
當裴如衍穿著官服從房內走出時,神色微露詫異,「夫人這是?」
「鍛鍊啊。」沈桑寧保持姿勢不動。
想到裴如衍的結局,她好意勸道:「你若有時間,也可以鍛鍊鍛鍊,別整日沉浸公務中,身體是自己的。」
哪天她也想辦法把裴如衍拽來一起鍛鍊鍛鍊,她親自看著,總能安心點。
聞言,裴如衍點點頭,轉身上朝去了。
紫靈走上前,「少夫人,城東那家酒樓趕工完成,今早開張了,叫金玉樓。」
這也太快了。
沈桑寧都詫異了,「菜品都研究好了?」
紫靈搖頭,「誰知道呢,不過,外頭誰傳的小道消息,說這酒樓是寧國公府家眷開的。」
「奴婢覺得,那小道消息是二少夫人自己傳的,為了吸引客人。」
沈桑寧卻不這麼認為,「她看不起商賈,深怕牽扯上了遭人冷眼,她不會傳揚的。」
相反,還會吩咐素雲小心行事。
可惜,素雲若能避開耳目,也不會讓紫靈知道那麼多事了。
只怕此時,沈妙儀已經在訓斥人了。
*
福華園內,素雲的確在挨罵。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傳言,」沈妙儀恨鐵不成鋼,「讓你做事謹慎些,你怎麼這麼笨?」
素雲跪在屋內,「少夫人,奴婢冤枉,是您說讓十倍工人趕工,這陣仗,吸引了同行注意,許是他們暗地跟蹤了奴婢,看見奴婢幾次出入國公府。」
沈妙儀怒目而視,「你這意思,是我的錯了?」
「奴婢不敢,」素雲低頭,「但這事於您也不算壞事,上至達官顯貴,下到寒門書生,想要巴結國公和世子的人都會去酒樓捧場。」
沈妙儀罵道:「蠢貨!就算沒有國公府,酒樓也必然賺錢,如今有了傳言,我還怎麼融入貴夫人的圈子!」
素雲思索道:「奴婢招了管事,日後少去幾趟,少夫人一口咬定酒樓和您沒關係,外人也查不到。」
沈妙儀想想,也只能如此。
心緒方寧靜片刻,便有下人進門稟報,「少夫人,表小姐來了。」
「表小姐?」沈妙儀忽而想到了前世對她張牙舞爪的虞綿綿。
前世,她不受裴如衍寵愛,虞綿綿幸災樂禍不算,還總想慫恿婆婆欺負她。
這回,矛頭總該對著沈桑寧了吧?
思及此,她忙道:「快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