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城中，到處都是剛領到午飯、笑容洋溢的百姓。
鏡源池照常放水。
取水的人，密密麻麻排成長隊。
自神明賜糧，城中的大街小巷，再也沒有餓死的平民，更沒有一群人圍著一具屍體，大快朵頤的慘象。
秦婉芸在巡視的過程中，看到了世間百態。
人們重新學會了相互攙扶。
他們會用一塊饅頭，去交換半隻土豆，而不是用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去交換另一個嬰兒。
臉上充滿血色的孩子會站直身體，充當老人的拐杖。
年輕人會聯起手來，驅趕虎視眈眈的禿鷹。
城裡有好多個散粥的地點。
架起大鍋，邊散邊煮，堅決不能讓任何一個人挨餓。
難民們自發將家中珍藏多年的寶物拿出來，感謝女帝恩賜。
御林衛士會統一收好，送回宮中。
一個幾歲大的男孩，親手做了一隻小木馬，獻給秦婉芸。
他的父親是位木匠，本來都要餓死了，前幾天的半個饅頭救了他的命。
秦婉芸嘴角揚起微笑。
她想把這一切都告訴神明，告訴他因為有他，北原城活過來了。
只是她又有些擔心。
擔心神明會覺得她煩……
……
張揚接到了通知。
李從良已經被起訴了，陳文請來了全省最厲害的律師。
聽說發揮好的時候，能把對方律師也送進去。
除此之外，欠張揚價值五百萬的糧食，會雙倍奉還。
那可是足足上萬噸！
鴻運糧會庫存不夠，就從其他地方購買，陳文承諾，一個星期之內全部送達。
張揚計劃租個新的糧站或者倉庫。
要不然這麼多的糧食，根本裝不下。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軍備。
必須讓北原城的軍隊全副武裝，才有可能以少勝多。
他瞧上了一款特種防彈衣。
那衣服的防護面積很大，不僅是軀幹，手臂和大腿也都有大片的防護層。
防護板由鈦合金、凱夫拉縴維、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聚醯亞胺纖維等材料複合製作而成。
能夠有效防護近距離的突擊步槍直射，或者手雷爆炸的彈片衝擊。
價格是三千五一件。
張揚聯繫了老闆，詢問防彈衣能是否能防禦冷兵器。
老闆問他，是在開玩笑嗎？
就這衣服，無論是刀子鏟子錐子矛子，都別想透過去分毫！
除非是人穿在身上，直接遭到大錘之類的重擊，才有可能受震動型傷害。
為了證明這一點，他還跟張揚通了視頻。
將防彈衣套在身上，用水果刀對著自己狂捅。
捅完又換菜刀，一頓猛砍。
再之後是鐵錐，錐子固定在牆上，他衝過去狠狠撞在上面，撞了個後仰翻。
倒地之後爬起來，衝著鏡頭露出囂張的表情。
「看到沒有，啥冷兵器能破我的防？」
張揚很滿意。
這防彈衣的強度，用來抵擋兩千年前的青銅器，綽綽有餘。
「我要得多，能不能優惠點？」
「那就要看你的多，到底是多多了。」
老闆依舊傲慢，端起一杯茶，「我這衣服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工藝也獨具一格，全國比我做得好的沒幾個，我也不缺大生意……」
「兩萬件。」
「噗！」
老闆剛喝到嘴裡的茶噴了一半。
「如果好用，後續我還要更多。」
「噗！」
老闆噴掉了另外一半。
「奪少？第一批兩萬件！」
張揚點頭：「對，兩萬件，最低多少能拿。」
老闆伸出雙手，掰了半天。
最後抬起頭：「如果兩萬件的話，三千三可以給你。」
「那你這樣就沒必要聊了。」
張揚都無語了，砍二百等於沒砍。
「那你說多少？」
老闆確實想做這單生意，一旦談成，他今年就可以歇業了。
「三千整！」
張揚直接一口道，「還是那句話，如果好用，後續要得更多。」
老闆眉頭死死皺在一起：「再加點。」
「加八塊！」
加八，大家一起發！
聽到這個數字，老闆猶豫了一下。
這價格他能賺，但不是特別能賺。
但好在數量夠多，收入倒也可觀。
最後他一咬牙：「好！」
他同意了，畢竟是難得的大生意。
張揚轉過去三分之一的定金，並讓他儘快安排送貨。
老闆表示今天就能送一半，剩下的三天之內交付。
不過他很好奇，張揚買這麼多防彈衣，難不成是要招募僱傭兵？
張揚依舊用屢試不爽的理由解釋。
有個地方在打仗，自己把防彈衣賣過去，賺點小錢。
老闆恍然大悟。
買完防彈衣之後，張揚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金庫。
鎏金蒜頭瓶賣了五千萬，黎明觀海圖賣了一個億。
總計1.5億，在買完複合弓、斬馬刀、防彈衣以及大量的糧食和生活物資之後，只剩下不到四千萬。
必須得補充一下了。
他把新得的檀木佛珠拍了個照，發給楊教授。
對方很快打來電話。
「張小友，你這佛珠也……也是大寧國的寶物？」
「應該是。」
張揚說，「和之前的東西一樣，都是家裡傳下來的老古董。」
楊教授整個人都激動壞了：「張小友，這佛珠的意義，遠比你想像的要大啊！」
「怎麼說？」
「大寧存在的時候，佛教才剛剛傳入華夏，直到隋唐時期才得到普及，如果這真是大寧傳下來的佛珠，那對我們研究古代佛教入華的真實歷史，必定有巨大幫助！」
張揚愣了一下。
沒想到這意外得到的一串佛珠，居然能有這樣的作用。
「張小友，你稍微等待，我和館長馬上過去找你！」
「好。」
張揚掛斷了電話，暗暗心驚。
看來這珠子能值很多錢啊！
趁著等待的時間，他準備好白紙，給秦婉芸寫信過去。
……
此時秦婉芸已經回到了寢宮。
剛才斥候傳來消息，萬崇國的二十萬大軍，已在寧北關集結。
算上那裡原本的十萬人，總計三十萬兵力。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奪取北原城！
為此她去了一趟軍營。
將士們訓練緊鑼密鼓，整個營地都在忙碌。
所有人都知道大戰將臨。
老兵在帶新兵，教他們如何鍛鍊增強體能，如何使用各類武器。
有些新兵年齡很小，穿得破爛，手腳凍得通紅。
可他們眼裡有光。
有憤怒的，有仇恨的，也有頑強不屈的。
他們不畏懼打仗，因為他們知道一旦退縮，北原城就沒了，北原城沒了，所有人都活不了。
秦婉芸心裡不好受。
因為她知道，這些孩子們身上的縕衫敝縷，連風都遮不住，如何抵擋敵人的弓弩和彎刀。
萬崇國兵力集結，或許幾日之內就會攻城。
屆時蠻族聽聞風聲，定會一同來犯。
眼前這些正值少年的孩子，或許很多都會死……
秦婉芸本想把這一切告訴神明。
可她無從下筆。
神明為了大寧，已經費心盡力了，她有什麼理由無休止地索取？
可就在這時，神明來信了。
一張白紙飄落眼前。
「小秦同志，收到回信，有事跟你說。」
同志？
秦婉芸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是志同道合的意思嗎？
神明稱呼她為小秦，有一種很親近的感覺。
「神明請言，婉芸恭聽。」
「你們馬上要打仗了，對不？」
「神明果然無所不知！北原城確實危機將至，婉芸正在思考退敵之策。」
「你把手機傳過來，我給你下載一些可能用得上的退敵之策。」
收到信的秦婉芸微微一驚。
連退敵之策，都能下載？
她沒有多想，立馬把手機投送過去。
張揚收到手機後，把剛才下載好的電子兵書、古代十大戰役解析、漢人對抗蠻族優勝案例，以及現代人對古代戰爭所做的各種攻略視頻等等。
全都拷貝過去。
這些東西總結了華夏上下五千年的戰爭精髓，對大寧會有幫助。
而就在拷貝的過程中，他突然看到相冊里的一張照片。
裡面拍下了一群人，穿的是古代大臣的朝服，破破爛爛，不少都打了補丁。
最前面的一張臉，塌鼻子吊眉毛，模樣不算好看，但給人一種很憨厚的感覺。
而這人的身後，還簇擁著一群官員。
他們看向鏡頭，臉上全是驚異的表情。
這些應該都是秦婉芸手底下的大臣。
一個個臉色黝黑、皮膚粗糙，明顯就是經歷了長久乾旱的樣子。
真慘！
就連朝中官吏都過得這麼苦，那城中百姓豈不更可憐？
照片裡的背景，也稍顯落魄。
雖是室內，但牆壁和地板都開了裂，像是已經失修多年。
張揚繼續查看著照片裡的信息……
突然！
一道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就在鏡頭最邊緣的地方，他看到了一襲紅袍赤氅，正挺直腰板，傲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