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微熏,孫羊恭正沉浸在春暖花開之際,忽然被一聲悠遠的吟誦聲喚醒:「請~貴客上山~」
他不由精神一振,隨看劉小樓的目光望向殿外。
須臾,便見一條壯漢繞過照壁,出現在大殿階下,很快便三步並作兩步進來,立於大殿之中,望著劉小樓的目光帶有幾分打量的意味,神態舉止頗有些桀驁不馴。
孫羊恭有些不悅,正要替主人出聲呵斥,忽然發覺有些不妥,這條壯漢身上陡然散發出一股氣勢,令自己瞬間矮了一頭。
築基!
孫羊恭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望向劉小樓。
劉小樓輕笑一聲:「貴客還請入座。」
那壯漢甩著雙臂,側著身子,歪著頭打量著劉小樓,來到蒲團前一屁股坐下,大大咧咧道:「劉掌門?」
劉小樓微微頜首:「見過道友。道友如何稱呼?」
壯漢道:「我乃大黑山黃風寨寨主,黃雙喜!」
劉小樓拱手:「黃大寨主。」
黃雙喜道:「聽說劉掌門識得......」說到這裡,看了看對面的孫羊恭,問:「汝何人?」
孫羊恭連忙起身拱手:「在下洪山孫羊恭,見過前輩。」
黃雙喜揮了揮手:「你先出去。」
孫羊恭愣了愣,看向劉小樓,劉小樓示意道:「孫道友請坐。」
黃雙喜臉色一沉:「劉掌門,我所言之事,外人不便在場。」
劉小樓道:「二位道友所求之事,我已知之,不必多言..
黃雙喜不悅道:「劉掌門,你可知我的事有多要緊?他一個小小鍊氣士,讓他出去等著又能怎樣?」」
劉小樓道:「這裡是烏龍山,是三玄門,誰的事要不要緊,本掌門自有分教。本掌門掐指算過,你所求者,大概是坊間之事,不過生意而已,孫道友求者,卻是身體的康健和修行的前途,你說誰的事要緊?」
這句話出口,黃雙喜和孫羊恭都大吃一驚,壯漢臉色數變,愜不語,
孫羊恭則再次拜倒,高呼:「還請掌門施以妙手!」
劉小樓指了指議事殿旁邊的備間,道:「孫道友入內,無論有何所見所聞,率性而為就是,出來後再談。」
孫羊恭起身,來到那處門前,推開垂花扇門,進入大殿備間。
見他進去,劉小樓向黃雙喜道:「可以說了,他聽不見。」
黃雙喜狐疑的盯著備間看了幾眼:「當真?」
劉小樓似笑非笑:「既然信不過我,為何又要上山?」
黃雙喜道:「我打聽過你,名義上是坊市之主,實則什麼都不是,六宗爭執不下,用你來掛名而已,所以別怪我疑心。至於今次上山,不過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罷了,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劉小樓不由笑了:「倒是個實誠人,有什麼說什麼,不藏著掖著。那你看出來了麼?我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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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雙喜搖頭道:「還沒看出來,但風評確實不佳。」
劉小樓想了想,奇怪於自己何時有什麼風評了,想來想去,唯有一個可能,當即問道:「本掌門掐指算來,你是否從烏龍山西北方向而來?」
黃雙喜再感驚訝:「你又如何得知?」
劉小樓道:「這有何難?觀氣而已。你額間印堂有龍騰之氣,應當是..
..龍家堡?從龍家堡而來?」
黃雙喜再一次被震住了,半張著嘴遲遲沒有出一個字。
劉小樓半閉雙目,再次掐指,又道:「若我所料不錯,黃大寨主當是聽了小人讒言。也罷,這卻無妨,對於小人讒言,黃大寨主自有分辨之明。」
黃雙喜終於開口了,喃喃道:「那張執事是庚桑洞內門執事,哪裡是什么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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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小樓道:「原來是張小金,這就懂了。我與那張小金向來不合,也難怪他說我幾句是非。且不理這些,你找張小金,應該是為了坊市六客卿之一、張大命?既然找了張小金,為何又來我這裡?」
黃雙喜猶豫道:「某也聽有人說,你發話,張大命會聽,所以打算雙管齊下,確保萬無一失。」
劉小樓樂了,這還原話照搬的?於是問:「那你打算雙管齊下嗎?」
黃雙喜雙手抱頭,煩惱道:「聽你剛才掐指算來算去,似乎很是厲害,
可張大執事又那麼說......卻不知究竟厲害不厲害。這......這.....
這..::.
一」
糾結許久,忽然怒吼一聲道:「不管了,按照咱們大黑山的規矩,先打過一場再說!劉掌門請!打贏了某,某就信你!打不贏某,你就是個沒本事的!來啊!」
劉小樓問道:「我觀你修為,似乎尚未真元滴液?」
真元沒有滴液,仍舊是真惡,就表示還在築基初期,不到中期,
黃雙喜叫道:「那又如何?你劉掌門築基才幾年?至少黃某人築基十六年了,就算勝了你,怕你也不服。我不用本命法器,省得你說我欺負你!」
劉小樓確定了他的修為,微笑著從腕間探出一條繩索來,那索子騰地飛起,在黃雙喜身邊遊蕩一周。
黃雙喜為人雖然有幾分莽,鬥法卻不莽,當即自儲物法器中飛出一柄萱花斧,全身戒備起來。
餘光還瞟著蒲團上兀自端坐的劉小樓,喝道:「劉掌門,你還坐著麼?
如此托大,到時候別說某欺負你啊!」
劉小樓笑著一指黃雙喜,道聲:「綁了。」
黃雙喜便覺眼前一花,掌中萱花斧壓根兒來不及反應,這根繩索便套在了自己身上,再也站立不住,當場栽倒。
萱花斧也當唧唧落地。
劉小樓伸手一招,將萱花斧招入手中,把玩片刻,又拋還過去,砸在黃雙喜身上,砸得他大嘴一咧。
玄真索被天星石改煉升級後,可以應對與劉小樓處於同一修為的修土了,也就是築基初期的修土,但和過去的離地散元索不同,現在的玄真索雖然可以捆綁築基修土,卻封不住對方的氣海,只是將對方氣海與經脈間的聯繫阻隔起來,阻隔的效果如何,要看對方與劉小樓之間的修為差距。
所以黃雙喜無法使用萱花斧,因為他和萱花斧之間的聯繫被切斷了,
但有一點,玄真索阻止不了對方使用本命法器,因為本命法器是氣海中溫養的,與經脈無關。
劉小樓也做好了繼續鬥法的準備,可黃雙喜卻沒有了再斗下去的念頭,
一則並非生死斗,只是想掂量掂量劉掌門的實力,二則他是個守信的人,既然說好了不用本命法器,自然就不會再用。
「劉掌門,老黃我認輸了,服了!」黃雙喜大叫。
「收!」劉小樓不為已甚,將玄真索一撤,拱手道:「承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