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點了對方送禮的最佳時日,劉小樓沒忘景昭布置的任務,仔細觀瞧對方的腿腳,感覺沒什麼毛病,於是耐心守候起第三隻兔子。
其實他不僅僅看了兩個人的腿腳,而是看了路過這邊的所有人的腿腳,
看久了之後倒也看出點心得,隱約能在寬鬆的罩袍下分出男女老幼來了。
估摸著再看幾天,興許連修為層次都能看出個大概來也說不定。
這個過程中,他也對景昭只給出「跋腳」這一特徵有了更深的理解。修土裡面,想要見到一個皺腳的確實不容易,也不知是受了怎樣的傷,又或者經歷過怎樣的遭遇,才會跋腳而無法治癒?
所以這個特徵才極為明顯,足夠佐證是不是景昭想找的人。
研究了半天別人的腿腳和步姿,第三隻兔子姍姍來遲。此人到得有點晚,依照劉小樓尚未失去的對時辰的判斷力,應該是過去了兩到三個時辰。
劉小樓一副高冷模樣,內心其實相當志芯,就等著對方開口。
幾乎還是一模一樣的套路,那人頓了頓,悶聲悶氣的開口問:「消息怎麼賣?」
劉小樓回答:「一塊靈石一個問題,答不出來不用付帳。」
那人點了點頭,問道:「我想知道南宮瘋子的下落。」
劉小樓一聽這個問題,就知道好運不再,這回沒戲了,這是頭一次當萬事通失敗,麵皮上還是有點下不來台,為了不辜負自己假扮的身份,他垂死掙扎:「閣下說的南宮瘋子是?」
那人道:「那個瘋女人,南宮,你沒聽說過嗎?南宮文舒!不知道?」
劉小樓只能承認自己不知道:「抱歉了閣下,請換個問題。』
這人很失望,卻沒有再問,只是抱怨道:「這都不知道?還賣什麼消息?」
劉小樓也是有些汕汕,繼而有些惱怒,嘧道:「天下人那麼多,哪個能全知道?你若問這坊市的事,且看我知不知道?又沒收你靈石,搞什麼?想鬧事嗎?」
見他強硬起來,那人也沒再還嘴,低頭匆匆離去,劉小樓鱉見那人腳底,穿的果然是雙繡花鞋,與自己之前判斷相同,這才滿意了:「小娘皮!」
「什么小娘皮?」景昭出現在身後。
「有個人,問了個問題,我不知道,就坦承不知咯,嘿,她還抱怨上了,又沒收她靈石!師兄怎麼過來了?」
「一天了,看看你這邊有什麼收穫沒有,見到可疑之人了麼?」
「沒有,說實話,想找個跛腳的真不容易。」
「的確是。這樣,我剛才又琢磨了一遍這個地方,你換個位置,往左邊過去,那邊有個水潭,潭邊一溜亭子———」
「啊,我知道那邊,那邊人多,但位置都被人占了。」
「左手第二個亭子空下來了。」
「那行,我現在就挪過去。師兄呢?」
「我換那群水瀑,就在石橋邊。」
「好,明白了。」
劉小樓綽起牌子就走,走了兩步,略有不甘的轉身問道:「師兄知道誰是南宮瘋子麼?叫什麼南宮文舒的。」
景昭了:「怎麼問這個?」
劉小樓道:「剛才那人過來,我沒答上來,師兄知道麼?」
景昭反問:「是誰打聽?你說的小娘皮就是她?人呢?」
劉小樓指著方向:「往那邊走了,就在剛才,個子和我差不多,穿的鵝黃繡花鞋,從她後邊看就能看出來鞋子,戴著斗笠罩著黑巾。」
景昭道:「我去看看。」
之後,劉小樓老老實實履行了承諾,在暗市里待滿了七天,始終沒有見到跛腳的人。不僅沒有找到跛腳的人,連景昭都消失不見了。他每天都跟這裡逛上幾圈,尤其留意景昭之前待的位置,還有他提到過的水瀑邊,可就是沒有見著景昭。
這幾天裡,他也掙了些靈石,但卻沒有第一天那麼好的運氣了,每天都會有十來個人向他詢問問題,但絕大部分都讓他膛目結舌,問十個能答出一個來就算燒了高香,往往一天下來,被人謾罵抱怨很多次。
被罵得人都麻了。
這種挫敗感是很傷自尊的,由此證明,萬事通不是那麼好當的。
當然也有好處,他倒是記了一肚子千奇百怪的問題,等著將來有機會時再慢慢尋找答案。
七天過後,他就趕回了乾竹嶺,不是不想多替景昭蹲兩天,而是要趕回去給自己接的活收尾了。
人家花了靈石打聽的消息,沒理由不登門求助。
趕到山腳下,遠遠就見前方山門前有人等候,果然來了-—」
想了想,沒有過去相見,而是繞道後山,穿過護山大陣,從後面上了乾竹嶺。
來到前院,進入議事殿,這裡擺放的桌椅都已經撤下去了,既然無人議事,乾脆就不擺這些家什,直接放置了蒲團,如此待客,反倒有種高深莫測之感。
殿中這些蒲團,他大多都收了起來,只留下三個,自己坐一個在正中間主位上,下首兩丈外左右各放一個,來來回回打量多時、試坐幾次,自覺已將三個蒲團之間的距離調至最佳,這才坐回主蒲團上。
真元向下,將蒲團反面嵌著的一塊玉塊激活,閉上雙眼,緩緩道:「何方道友登山,還請上來相敘。」
這聲音通過傳音陣法一直傳到山門外,顯得悠遠綿長。
那訪客之前叫過山門,山上無人應答,想著花靈石打探來的「七日可見」的消息,一直耐心等候看,此刻聽了傳音,便不由精神一振,暗道這三玄門掌門當真了得,就憑這一聲傳喚,便是生平罕見的高手!
也難怪,畢竟是築基前輩嘛。
當下愈發恭敬,一步一步踏踏實實登山,不敢稍有造次。
經過妖藤時,劉小樓通過妖藤的視界,仔細觀察了他一番,確定就是花靈石向自己求助的那位了,對此人的恭敬態度表示滿意。
來到照壁前,此人躬身為禮,開口道:「洪山孫羊恭,求見三玄門劉掌門!」
劉小樓沉吟著道:「道友請進殿相見。」
這一刻,他忽然想收個童子了,若是有個童子在外頭引路,豈不是比自己開口更顯得高深莫測?
孫羊恭繞過照壁,進得殿來,向著劉小樓下拜:「可是劉掌門當面?晚輩孫羊恭拜見劉掌門。」」
劉小樓坦然受了他一拜,示意他:「道友客氣,請坐。」
這孫羊恭年歲和他相仿,看面相似乎稍大兩歲,修為應該是鍊氣圓滿,
算是相當不錯了,但在劉小樓這個築基面前,當然要以後輩自居。
劉小樓不知「洪山」是什麼地方,也不關心,見孫羊恭想要開口,擺手阻止:「道友勿須多言,稍後自有分教,且再等一人。」
孫羊恭看見對面空著的蒲團,問:「還有一人?」
劉小樓點頭:「今日有所感應,或有兩客造訪,因此出關,且等人來了一併相見。」
一句話,噓得孫羊恭不敢多言,心下又是歡喜又是心虛,歡喜於自己果然來對了,過去一直頭疼的隱疾,今番怕是有些眉目了,卻又心虛於自己身家不厚,自己贊的那點靈石,到底夠不夠付帳呢?
見劉小樓閉目調息,他便也跟著閉目調息,調息之時,只覺這大殿上有香氣繚繞,漸漸讓人沉醉而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