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挑了挑眉，追問道：「林少爺的意思是，我買下這幅畫，才有資格和你見面？」
林天聞言，忽然笑了。
他那笑容，極為不動聲色，透著一股難以捉摸的意味。
「楊先生聰明，一點就透。」他輕啜一口清茶，悠悠地說，「這幅畫，本就是我的一點心意。有緣人得之，也算是機緣巧合了。」
我聽出了言外之意，見個面就要花幾百萬，還真是夠可以的！
但我並沒有拆穿，只是若無其事地說：「原來如此。難怪林少爺不惜隱瞞身份，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接著，我話鋒一轉，直奔主題：「說起來，我最近和林逸之那邊，倒是有些不愉快。林少爺作為林家主心骨，想必也有所耳聞吧？」
我這話一出，林天的神色，頓時變了。
他放下茶杯，正色道：「這件事，我也有所了解。逸之那孩子，做事向來魯莽，難免會得罪人。如果楊先生覺得受了委屈，我代他向你賠個不是。」
「哦？」我挑眉問道，「那林逸之收了我的錢，遲遲不肯辦事，又該如何解釋？」
林天被我問得語塞，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但他很快就恢復了鎮定，一臉誠懇地說：「楊先生放心，這筆錢，我會讓逸之如數奉還。林家從不占別人的便宜，這點我可以保證。」
我冷哼一聲，對他的承諾不以為然。
拿回那點錢，對我而言，根本無關痛癢。
我要的，是林家在我項目上的支持，是能一路綠燈的通關文牒。
如今看來，林天顯然並不想在這上面，給我開方便之門。
「至於楊先生拍下的畫，如果你覺得不滿意，我也可以幫你脫手。」林天又補充道，「保證讓你賺個兩三成，絕不會讓你吃虧。」
我的眉頭，漸漸擰成了一個疙瘩。
林天這話，分明就是要把我打發走的意思。
「林少爺言重了。」我笑道，「我還沒窮到，要靠賣畫來賺錢。更何況，這可是林大少的墨寶，我怎麼捨得隨意出手？」
林天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但旋即，他就恢復了笑容，語重心長地說：「楊先生既然對馬來西亞有興趣，大可以走正規途徑。相信以您的實力，一切審批手續，都不在話下。用不著我們林家，多此一舉。」
我聽出了他話里的弦外之音，不禁啞然失笑。
什麼走正規途徑，分明就是要我知難而退的意思。
要是真照他說的辦，我那塊地，哪裡還拿得到手？
就算申請下來，溢價也少不了，到時候得多花多少冤枉錢？
我和林家合作，圖的就是個方便。
錢我不在乎給，只要項目能快速鋪開，利潤遇到了就來。
可林天現在，顯然是在拒絕我的橄欖枝。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內情。
見面結束後，我一肚子疑竇，急匆匆地回到了公司。
李艷和安卿月早就在辦公室等候，見我滿臉陰霾，不由得緊張起來。
「怎麼樣，談得不順利？」安卿月關切地問道。
我嘆了口氣，一五一十地把見面經過，給她們複述了一遍。
兩人聽完，也是一頭霧水，不明白林天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林少爺的態度，似乎很強硬啊。」李艷若有所思地說，「照他這個意思，咱們的項目，恐怕很難在林家那邊，得到支持了。」
安卿月疑惑不解，「按照道理來說，這個是雙贏的事情。為什麼林家要拒絕？」
我搖搖頭，眉頭緊鎖。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內幕。」我沉吟道，「林天不會無緣無故地得罪我。」
「會不會是林逸之那邊，又在搞鬼？」安卿月猜測道，「故意抹黑咱們。」
「有這個可能。」我點點頭，「林天再精明，也架不住身邊有小人挑撥離間。若是林逸之在他耳邊吹了枕邊風，難保不會讓他對我們有所成見。」
李艷聞言，螓首微蹙，語氣堅決：
「不管林天出於什麼考量，咱們都不能就此止步。好不容易拿下那塊地皮，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放棄，豈不是前功盡棄？」
「你說得對。」安卿月也附和道，「林家雖然強大，但也不是唯一的選擇。咱們大可以另闢蹊徑，去找其他有頭有臉的人物。相信在商界，楊總的人脈，也不是吃素的。」
我緩緩點頭，兩女的話，讓我豁然開朗。
之前我一直把希望，都寄托在林家身上，難免有些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現在看來，是時候拓寬思路，另謀出路了。
「好，就依你們所言。」我當機立斷，對安卿月吩咐道，「派人去查查林天最近的動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突然變卦的原因。我懷疑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安卿月會意地點頭，立刻著手安排。
我又看向李艷，語氣懇切：「接下來的事，就要辛苦你多跑跑了。按照正規程序，去相關部門遞交材料，看能不能先把地皮的審批，給搞定了再說。這個過程中，難免會遇到刁難，你可要多費些心思應付。」
李艷聞言，莞爾一笑，滿臉堅毅：「你放心，我會盡全力去爭取的。女人在某些方面，可比男人有優勢多了。只要能讓項目重回正軌，這點委屈，我還是吃得起的。」
我看著兩個女人信心滿滿的樣子，心頭的陰霾，漸漸散去。
越是困難重重，就越要迎難而上。
林天不願幫我，大不了我自己來。
我還不信在這馬來西亞，翻不出點名堂！
夜色漸濃，華燈初上。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在辦公室里討論到深夜。
直到疲憊襲來，才依依不捨地散去。
臨走時，我望向窗外，新月如鉤，星光璀璨。
幾天後，我一如既往地早早來到公司。
李艷和安卿月也是精神抖擻，一改往日的嬌柔，儼然一副女強人的氣勢。
我們三人圍坐在辦公桌前，就昨晚的討論，又做了一番推演。
「根據情報顯示，林天最近和幾個政商界要員，走得很近。」安卿月翻看著手中的資料，若有所思地說，「他們在一些重點項目上，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會不會是這些人，從中作梗，讓林天迫不得已，和咱們劃清界限？」
「有這個可能。」我點點頭，「馬來西亞向來是華人的天下，背後的利益盤根錯節。林天再大的能量，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搞不好就被那些人，抓住了什麼把柄，做了這場交易的籌碼。」
「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李艷有些擔心地問，「與其被動應付，不如另闢蹊徑？」
我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李艷的提議，雖然有些冒險，但未嘗不可一試。
與其被人牽著鼻子走，倒不如堂堂正正，來個正面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