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一段歲月的結束
今年擁有樂透簽的球隊分別是騎士、奇才、76人、雄鹿、山貓、猛龍、籃網、灰熊、活塞、國王、勇士、快船和開拓者。
凱文·杜蘭特申請交易的消息就像超級病毒一樣擴散開來。
世界無法保持平靜。
這將是超音速球迷的心碎時刻。
他們剛剛贏得四連冠，並期待五連冠，如果杜蘭特申請交易，他們幾乎不可能得到等價的回報。
因為這會涉及到另一個問題，杜蘭特值多少？
這就像是假設交易於飛，有多少球隊可以拿出籌碼。
即使存在這樣的籌碼，那些可以提供籌碼的球隊大概率也不會作出這樣的選擇。
杜蘭特雖然達不到於飛的層級，但經過今年季後賽的檢驗，他已經公認的聯盟前五。
一些人甚至認為他是聯盟前三，僅次于于飛和詹姆斯。
況且，他還不到24歲，依然擁有廣闊的上升空間，讓這樣的人留在於飛身邊，無疑是全聯盟的噩夢。
所以，「小號事件」發生時，每一個看超音速隊不爽的人都在歡呼：布魯圖終於背刺了凱撒！
唯一帝國將會覆滅，GOAT的傳奇篇章會迎來污點，他被自己最大的幫手背叛了。
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於飛復出之後止住了超音速隊的頹勢，進入季後賽開始節節攀升，橫掃群雄，最終完成四連冠。
杜蘭特的「小號事件」被無聲無息地遺忘了。
直到現在，杜蘭特申請交易，人們舊事重提，專家相信，這是「小號事件」的迴響。
杜蘭特沒有被原諒，只是和GOAT達成了默契。
所以，賽季一結束，冠軍慶典還沒開始，這個曾被西雅圖人寄託了未來的天之驕子，就急不可待地打破一切的美好幻想，將世人帶到了現實中。
不同立場的媒體對這件事會有不同的態度。
西雅圖地區的媒體自然是儘量說好話。
《西雅圖時報》認為，杜蘭特在季後賽期間表現出了極強的求勝欲望，這說明他並不是一心要走，雙方還是可以好好談一談的。
可是，西雅圖之外的媒體已經開始分析哪支球隊有可能得到杜蘭特了。
耐克可能是這場風波的最大受益者。
他們當下最好的年輕球員，也是詹姆斯之後NBA最出色的新星，終於要離開西雅圖，去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了。
過去五年，銳步的成就讓耐克咬牙切齒。
他們堅信，如果沒有杜蘭特的助力，於飛不可能取得四連冠。
如果拋開停擺不談，於飛已經達成了事實上的六連冠。
如果時間再往前推的話，這是九年八冠的霸業，堪比比爾·拉塞爾的凱爾特人。
然而，這麼偉大的成就，杜蘭特吃到了幾分榮耀帶來的名利？
答案是很少。
耐克的基本盤不僅沒有擴大，還被銳步蠶食了很多，杜蘭特的影響力沒有得到多少增長。
銳步當年拋出的所謂「唯一帝國」的概念成功把光環全都聚集到了於飛的身上。
這是耐克無法再容忍的原因，現在，他們成功了。
杜蘭特堅定地提出了交易申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超音速的總經理薩姆·普雷斯蒂多次試圖與杜蘭特對話，但都被拒絕。杜蘭特已經切斷了與球隊管理層的聯繫。
杜蘭特的經紀人里奇·克萊曼態度明確：「儘快推進交易。」
事已至此，普雷斯蒂只能把聯繫杜蘭特的任務交給那些仍能與他聯繫的球員，然後自己認真地推進交易。
杜蘭特的好友德安德烈·喬丹說道：「可能只有一個人可以改變KD的想法。」雖然他沒有明說那個神聖的名字，但有心人都能猜到。
ESPN著名媒體人比爾·西蒙斯直截了當地指出問題的關鍵：「無論KD犯過多少錯，他在季後賽的表現都可以彌補。這就是我不同意這筆交易的原因。因為這是我們這一代人所能見到的最偉大的球隊。弗萊、KD、布蘭登·羅伊、克里斯·波什，未來的一百年內，我們還能看到這樣的隊伍嗎？他們輕易地完成了四連冠，只要保留這個班底，他們可以輕易地完成五連冠，我們將看到體育界最偉大的球隊！但最終，要扭轉這筆交易，我們需要一個人的態度。弗萊，不要走麥可·喬丹的老路，今天的KD就像2002年的你。」
西蒙斯極其犀利地將杜蘭特的交易申請與於飛掛鉤。他相信，這是於飛的意思。
幫助自己贏得四連冠還不足以讓杜蘭特贖罪，杜蘭特在季後賽里表現出的競爭力已經開始直追GOAT。對於GOAT來說，穩定自身地位的意義大於一切，因此，杜蘭特必須離開。
西蒙斯把矛頭指向於飛，由此引來了網際網路上最不可招惹的飯圈群體。數以萬計的於飛粉絲湧向這條推特。
於飛是在洛杉磯度假時收到杜蘭特申請交易的消息。如果杜蘭特沒有申請交易，他本打算這樣度過一個月，然後開始恢復一些活動。但這個夏天最重要的還是他和伊莉莎白·奧爾森的孩子產期將近。他的主要注意力在這上面。
杜蘭特的決定把籃球事務重新帶回了他的生活。於飛對杜蘭特的決定並不感到意外，從對方決定不為小號事件道歉開始，這個結局就已註定。不道歉，說明他不想緩和關係。儘管如此，他在比賽中依然全力以赴，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方式的救贖？
最重要的是，杜蘭特這樣的球員不可能在職業生涯最好的時期屈居人下，耐克也無法忍受這個現狀。因此，這是多方意志共同決定的結果。杜蘭特只是順應自己和外界的心意。
於飛回顧了自2007年以來，他和杜蘭特共事的這五年。他對杜蘭特很嚴厲，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嚴苛，但這種鞭策並沒有私心。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私心，那就是讓杜蘭特變得更好。
年紀越大，於飛越發在乎隊友的想法，因為他不希望斯科蒂·皮彭專門寫一本自傳黑喬丹的事情在自己身上發生。
回首過往，於飛認為自己在雄鹿初期對雷·阿倫和麥可·里德先後被交易的事多少負有一些「關切不足」的責任。當時的他太年輕了，不會換位思考，只關心自己在意的事情，雷·阿倫和里德的情緒和想法不在他的關注範圍之內。
於是，里德因無法上位而請求交易，最終與他形同陌路，雷·阿倫也在奧本山宮殿亂鬥中作壁上觀，事後被全隊孤立，不得不申請交易。
這就是於飛在杜蘭特的小號事件爆發後選擇拉對方一把的原因。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沒這麼做，賽季會走向何處，但肯定不是現在的結果。做到那一步，他才能說自己是問心無愧的。
杜蘭特會在季後賽那麼賣力，他肯定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感到後悔和愧疚，但很多事情是無法回頭的，人無法超越時間的力量，錯誤只能由時間來慢慢使之淡化。而杜蘭特只是在幡然醒悟的瞬間明白了悲劇的來源是他永遠嫉妒、永遠憤怒但永遠無法得到。因此，離開是他的選擇。
杜蘭特申請交易的一天後，羅伊給於飛打電話，詢問他是否聯繫了杜蘭特。
「我不打算那麼做。」於飛說，「我尊重他的選擇。」
「他向我道歉了。」羅伊說，「就在昨晚，他為所有的事情道歉。」
於飛愣了下，「是嗎？挺好的。」
「所以，你真的不想留住他嗎？」
「不是這樣的，布蘭登。」於飛說，「他不會改變心意，我們能做的就是祝福他。」
因為，如果換成於飛，他也會這麼做。嫉妒別人的才能，羨慕別人的風頭，渴望成為某個人，他們是同一種人。
於飛最終沒有表態。
沉默很多時候就是一種態度。
超音速隊知道該怎麼做了。
普雷斯蒂註定會是這個夏天最痛苦的人，他親手建立的帝國可能會因為杜蘭特的離去而走向末路。
同時，老闆方面的壓力也讓他喘不過氣。
克萊·本內特的態度就是拒絕第四份頂薪，所以願意留下來爭奪五連冠的波什註定要被辜負。
事實上，波什表態這麼多天，但超音速卻毫無反應，這已經傷透了波什的心。
而現在，超音速更是完全沒有時間考慮波什的續約問題。
他們要全速推進杜蘭特的交易。
現在，杜蘭特就是全聯盟最貴重的商品。
年僅23歲便具備聯盟前五的實力，而且，他的合同要到2016年夏天才到期。
普雷斯蒂想到了一條兩全其美的交易策略。
他聯繫了紐奧良，希望用杜蘭特來換取黃蜂隊手上的狀元簽。
由於黃蜂隊有足夠的薪資空間，他們可以吃下杜蘭特的大合同。
交易一旦完成，超音速隊不僅能獲得安東尼·戴維斯這位十年一出的天才，還能擺脫一份頂薪，如此一來就有足夠的空間簽下波什。
這般一石二鳥，想想都美。
但黃蜂隊的想法是：我為什麼要配合？
杜蘭特的價值和今年的狀元簽差不多，但黃蜂是一支重建隊伍，無法提供杜蘭特所需要的競爭力，而且，紐奧良這地方的市場也小，當年保羅被黃蜂選中前，球隊老闆就因為當地不支持球隊而想要搬遷，後面被保羅續了命，但現在，保羅也跑了，球隊所有權易主了，從頭開始的小市場球隊根本伺候不起杜蘭特這尊大佛。
杜蘭特很偉大，但黃蜂隊寧願賭安東尼·戴維斯會在進入NBA後成為比前者更偉大的球員。
普雷斯蒂的計劃泡湯了。
他沒有時間為A計劃失敗而失落，因為熱情的紐約人為他們開啟了B計劃。
尼克斯擁有2012年選秀大會的第二順位。
2012年選秀被認為是堪比2003、1996和1984的選秀大年。
而且，論深度，或許可以和1985年選秀大會（9個全明星）相比。
除卻狀元簽可以選到濃眉弟這種歷史級的天賦，榜眼簽也能選到具備巨星潛力的潛在全明星。
杜克的凱里·歐文、佛羅里達的布拉德利·比爾、濃眉弟的隊友，來自肯塔基的麥可·基德-吉爾克里斯特⑴以及韋伯州立大學的達米安·利拉德。
尼克斯想要杜蘭特，他們太想了。
當年在安東尼的競價戰中失敗，導致沒能趁著小斯健康的時候拉起一支有競爭力的球隊。
現在又遇到超音速要交易杜蘭特，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手上又有足夠的籌碼。
今年的榜眼簽雖然基本等於一個全明星球員的交易價值，但真到選秀場，能不能選到全明星還得看運氣。
因此，普雷斯蒂自然要向紐約還價。
和黃蜂隊的A計劃失敗，紐約的到來催生了普雷斯蒂的B計劃。
在他這個位置上，不可以違抗老闆的意志，但要怎麼做才能讓球隊合理地拒絕渴望留下來追求五連冠的波什呢？
紐約的到來給了普雷斯蒂答案。
在第二次談判中，普雷斯蒂要求紐約在交易中加入阿瑪雷·斯塔德邁爾以及未來選秀權。
一個全明星價值的榜眼簽，一個大傷報銷後恢復情況不明的全明星內線，還要額外的選秀權，付出這麼多只是為了一個杜蘭特，值嗎？
對紐約來說，當然是值的。
無論是多麼被看好的選秀班，選秀始終都帶著強烈的抽獎屬性。
開拓者會在1984年選到薩姆·鮑維，活塞會在2003年選中達科·米利西奇，再好的選秀權最後都是為球隊的競爭力服務。
尼克斯不認為自己有機會在選秀大會上得到杜蘭特這樣的球員。
不過，當超音速提出要加上斯塔德邁爾的時候，尼克斯的管理層確實感到肉疼。
雖然小斯剛剛大傷，但現在已經傷愈，這是一個在世紀初就從膝蓋微創手術中完全恢復的男人，完全可以期待他傷愈歸來的樣子。
只是，和得到杜蘭特的願景相比，尼克斯什麼都可以放棄。
經過兩天的高強度談判，雙方在選秀日當天達成了一致。
隨後，由WOJ對外釋出了這個交易爆彈：「超音速將凱文·杜蘭特送往紐約尼克斯！」
不久，交易內容被曝光。
超音速用杜蘭特換回了今年的二號簽、阿瑪雷·斯塔德邁爾和2014年與2016年的首輪選秀權。
交易發生時，有許多超音速球迷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杜蘭特剛剛申請交易不到一周，球隊便把後續步驟完成了。
他們甚至沒有嘗試努力勸說杜蘭特留下！
只不過，普雷斯蒂用杜蘭特換回了足夠多的籌碼，今年的榜眼簽不說，還有斯塔德邁爾以及未來選秀權。
而且，這一筆交易最妙的就是換回小斯，於是超音速就不存在續約波什的問題了。
因為小斯就是波什的替代者。
從建隊角度來說，他們沒有理由再去留下波什。
這麼做固然讓克萊·本內特高興了，但杜蘭特的離去已經表明超音速的競爭力必將下降，而大傷後的小斯真的可以像波什一樣好嗎？
得知交易發生之後，波什氣炸了。
他非常清楚斯塔德邁爾的到來代表著什麼。
因此，他宣布自己將專注於自由市場，並且將缺席6月30日舉行的冠軍慶典。
而且，他還向斯塔德邁爾隔空喊話。
「在這裡打球最重要的是要懂得犧牲。」波什陰陽怪氣地說，「最重要的是，你不知道自己的犧牲值不值得。」
交易發生之前，普雷斯蒂曾打電話詢問於飛的意見。
可於飛對交易本身卻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
不過，他也知道得到斯塔德邁爾將會讓超音速有理由不續約波什。
因此，於飛在電話里說：「薩姆，如果我有你這樣的員工，我一定會讓你在我的公司里干到退休。」
「你沒有不同意見嗎？」普雷斯蒂原以為於飛會強烈反對，因為於飛無疑希望波什留下。
可以肯定，小斯不會像波什那樣適合超音速，更不會有波什那樣的團隊價值。這件事關乎球隊的競爭力，應該是GOAT最看重的。
「我不在乎了。」於飛用一種讓普雷斯蒂隔著電話都覺得冷漠的語氣說，「克萊·本內特不值得。」
過了一會兒，普雷斯蒂掛掉電話。他很慶幸，於飛沒有成為交易的阻力。但於飛對本內特的負面看法意味著什麼呢？
普雷斯蒂的目光落到了辦公室桌上的表格上，這是關於隊內球員的薪資和合同年份。最醒目的第一排上寫著：弗萊·於，年薪1900萬美元，將於2013年夏天到期。
※※※
於飛越來越討厭事情超出掌控。今年發生了太多不可控的事情，最重要的幾件事全都和克萊·本內特有關。
於飛對他的厭惡已經無法用語言來描述。自從球隊轉會西雅圖以來，為了讓超音速留下，他簡直把資方的利益當成自己的利益，積極出席球隊的每一個活動，通過他的努力，超音速獲得了僅次於尼克斯的火爆市場。
結果呢？本內特是怎麼回報他的？
要取得球隊的完全掌控權，只有一種方式。
過了一會兒，於飛接到了一條簡訊。
這是一個告別的簡訊，但看起來告別的不僅僅是一段關係，更是現代NBA最偉大的一段時期。
「我永遠感激過去五年你教會我的每一件事，這將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財富。祝你和西雅圖未來一切順利。」
——凱文·杜蘭特
GOAT終於笑了。
他的未婚妻挺著孕肚問：「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神奇。」於飛笑道，「為什麼那個鄉巴佬會比凱文·杜蘭特還不懂得感恩？」
⑴邁基吉雖然是喬老闆著名的「不看球選人」之作，但這是開了天眼的馬後炮。在2012年，邁基吉是這屆選秀共識的榜眼，球探眼裡「除了投籃姿勢需要大改之外幾乎無可挑剔」，被稱為傑拉德·華萊士和皮老二的結合體。前者是初代貓王，後者是GOAT背後的那個男人，所以當時選他其實完全沒毛病。這就像勇士當年選大聰明也是眾望所歸一樣，只是現在都不認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