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生機
還沒到最後。隊友們對這句話的理解是，賽季還沒走到最後。
但他們還能作為一個團結的集體去爭奪總冠軍嗎？
於飛復出之後，真的能以個人威望強行讓脫軌的球隊回到正軌嗎？
如果沒有杜蘭特這一檔子事，林書豪在紐約的爆發本應成為當下最熱門的體育故事。
和於飛這樣登頂的超級巨星不同，林書豪當初被勇士選中，只是因為勇士隊想借他來吸引本地的華裔。
至於對林書豪的培養，作為一支長期處於混亂的球隊，他們做得很糟糕。
直到林書豪被交易到紐約，尼克斯擺爛的同時買斷了基德，但隊內的控衛們卻在之後遭遇了傷病，這才讓他有了首發機會，在對超音速的比賽里開始了「林瘋狂」的故事。
只是，正當這個故事要進行到巔峰，超音速的自爆以一種更猛烈的方式占據了媒體的關注。
直到現在，林書豪的「瘋狂」已經漸漸歸於平靜，而外界對於超音速的討論和研究卻越發深入。
人們想知道這支球隊是如何走到這裡的。
於飛受傷之前，雖有不和諧的事情，但絕不是一副要火山噴發的樣子。
艾弗森的言論真的產生效果了？
但是，這並不能解釋為什麼杜蘭特從2010年開始就使用小號當巨魔。
奇怪的是，在此期間，耐克的反應頗為平靜。
他們和超音速隊一樣，對外的解釋是杜蘭特的帳號被黑了。
然後，就沒有任何音訊了。
這件事對杜蘭特的形象打擊是毀滅性的，一個和善的人，一個謙虛的人，一個既努力又可以接受批評的好人，竟然只是假裝出來的？
人們願意相信，小號發表的言論就是杜蘭特的心裡話，這說明他一直以來都在偽裝自己。
到現在，媒體已經認定，杜蘭特撕裂了超音速隊，如果不是交易截止日已經過去，他可能會被交易。
當晚
超音速迎來於飛復出後的第一個對手。
這是一個強大的對手，也是他們之前的手下敗將——新澤西籃網。
籃網隊自從輸掉聖誕大戰後就失去了絕對的強勢，他們並沒有把勝率像超音速那樣維持下去。
如果說超音速的崩盤始于于飛的意外受傷，籃網的崩盤就更早了。
三巨頭雖然互不搶位置，但打法上卻有衝突，加之替補實力不足，一旦三巨頭打得不好就有翻車的可能，如今，他們已經被熱火反超，排名掉到東部第二。
賽前的明星寒暄，超音速這邊是由於飛和羅伊為代表。
之前，杜蘭特也會過來。
可現在，杜蘭特已經把自己隔絕在所有人之外。
就連與他關係最親近的小喬丹都與他保持著距離，
「KD這麼沒禮貌嗎？」安東尼上來就玩梗，「我要用匿名帳號罵他！」
於飛說：「這不好笑，梅洛。」
「弗萊，他說了所有人的壞話。」安東尼說，「包括你。」
羅伊笑了：「弗萊也說過每一個人的壞話。」
安東尼真不相信羅伊還能為杜蘭特說話，要知道，這事之所以會搞得那麼大，一個是杜蘭特小號被發現，另一個就是杜蘭特錯把大號當小號罵羅伊是偽君子。
「這不一樣。」安東尼說。
雙方就這個問題探討了幾句，然後各自走開。
於飛忍不住問羅伊：「你原諒KD了。」
「怎麼可能？」羅伊不爽地說，「你知道他用匿名帳號說了我多少壞話嗎？」
於飛笑嘻嘻地說：「我只知道他對你說過的那句最出名的壞話。」
這把羅伊氣個半死，氣呼呼地跑去投籃，結果因為過於生氣，連熱身投籃都不准了。
他大概永遠也想不明白，杜蘭特為什麼會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個尖酸刻薄的人。
但是，杜蘭特的「變身」是於飛等待已久的。
只是，他沒想到杜蘭特的真面目會以這種方式公開。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必須要有個交代，於飛不會因為和羅伊的交情就去孤立杜蘭特。
他是帝國的主人，他必須站在帝國的角度去考慮這件事。
隨後，比賽開始。
於飛並不像大部分傷愈復出的人那樣需要恢復狀態。
他從一開始就找到了感覺。
就像去年的聖誕大戰一樣，他在低位打爆奧多姆。
而後，又去高位，以自身為掩護的牆，手上拿球，就像變魔術一樣給隊友做球。
羅伊得到了上籃機會，希爾在底角投出三分，接著是杜蘭特。他以為自己的戰術地位已經退化到最初的低點，但於飛依然讓他在弱側持球單打。
當他拿起球時，籃網的主場立即響起了強烈的噓聲。
面對的是強硬的慈世平，他給予了杜蘭特強烈的對抗。
現在的杜蘭特已經不是那個給點強度就動作變形的瘦竹竿了。他不再畏懼慈世平，但在對方的防守下，他的動作已然出現了變形。
他沒有做好心理建設。
這樣的情況在之後一再發生。
慈世平愈發得意，聯盟中有許多人認為杜蘭特並不強大，只是因為身邊有於飛分擔壓力，才能成為一個歷史級別的高效得分手。
於飛受傷期間，超音速的勝率只有四成，這進一步印證了那些人的猜測。
他們認為杜蘭特完全沒有起到帶頭作用，雖然增加了出手，但無法保持效率，更不能提升自己的籃板和助攻數據，他不是一個全面的球員。
於飛復出後，拿出了完美的表現。
有人曾認為復出後的於飛不會繼續打四號位，因為他身邊的人已經明確表示那樣的安排對他不利。
在那種情況下，外界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於飛授意讓他們對外傳達這個消息的。
他不想再打四號位了。
可是復出後，他依然在打四號位，而且表現得比受傷前更加出色。
今晚，沒有一個籃網隊的大前鋒能在他面前搶到進攻籃板。
只有霍華德能在籃板上壓制他。
但那又如何呢？當於飛在高位挑戰霍華德時，這位聯盟第一中鋒同樣手足無措。
這無疑是他職業生涯的第三階段，相比第一階段的持球大核與第二階段的傳統全能王牌小前鋒，第三階段的核心大前鋒令解說員們更加印象深刻。
其中以ESPM的傑夫·范甘迪的評價最高。
「當弗萊贏得第七冠時，我們知道他超越了麥可·喬丹。在那一刻，他作為一個籃球運動員在榮譽上超越了喬丹，但他是否是一個比喬丹更好的球員？」范甘迪說，「現在，我們有了答案。麥可·喬丹永遠不可能像弗萊一樣橫跨三個位置都成為統治級的球員。我喜歡一號位的弗萊，我也喜歡三號位的弗萊，但我愛四號位的弗萊。他已經站在了籃球史的頂峰，那裡只有他一人。」
上半場結束時，於飛砍下21分、11籃板和5助攻，這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傷愈復出的球員。
即使面對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巴克萊中心也給足了於飛尊重。
於飛走過過道時，無數人喊道：「GOAT，可以給我個簽名嗎？」
「下次吧。」於飛微笑著回應。
球迷們知道不會有下次，但聽到GOAT的回答就已經讓人激動。
這可能比簽名更重要，因為GOAT和他們說話了。
猶如死水般的超音速在於飛復出後的第一個半場，竟然開始煥發出生機。
「GOAT，你就不能多簽幾個名嗎？」羅伊對著於飛開玩笑道。
生機是如何來的呢？
「不。」於飛說，「我不會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
回到更衣室，於飛調侃小喬丹：「DJ，如果你想在賽季結束後拿到大合同，可不能被德懷特這麼壓制。」
生機在這裡嗎？
小喬丹當場表態：「我絕不會輸給他。」
泰倫·盧過來了。
「我們在上半場表現出色！」盧指導欣慰地說，「這麼打下去，拿下他們不成問題！」
「拿下籃網隊什麼時候成為問題了，教練，是不是因為最近輸太多，對自己沒信心了。」於飛中氣十足地說道，「我們可是超音速隊，我們的目標不是擊敗新澤西，而是取得四連冠，擊敗他們是理所當然的，誰有疑問，誰就和KD待在一起。」
「然後祈禱他不會因為看你不爽就用匿名帳號罵你。」
更衣室里出現了一些笑聲，這是很多天以來，第一次有人拿杜蘭特的匿名帳號說事。
弗萊果然很在意那件事嗎？
多年以來，於飛的「小心眼」已經是聯盟共識。
證據就是他可以在取得全勝之後依然對奧尼爾和喬丹窮追猛打。
這麼一個人，會容忍他苦心栽培的年輕人在背後用匿名帳號說他壞話嗎？
想到這，眾人不禁提醒自己要與杜蘭特更加疏遠。
他們相信，杜蘭特會在賽季結束後被交易。
他在西雅圖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
杜蘭特冷著臉看待周圍發生的一切，他已經接受自己與球隊離心離德的事實，即使被於飛當眾嘲諷，也沒有什麼感覺，他甚至覺得，比起詹姆斯當年在拉斯維加斯的遭遇，他的處境好很多。
下半場開始了。
於飛的聲音越來越大，對隊友的臨場指揮和對隊友表現的即時點評也變得頻繁。
這是他之前不太會做的事情。
NBA歷史上有無數的領袖模板，但幾乎沒有一個模板套得上於飛。
他不是喬丹那樣的暴君，也不是鄧肯式的傾聽者，更不是魔術師那樣讓大家一起快樂地打球的陽光大男孩。
因為這些人無論如何變化，他們的比賽形態都是一致的。
可於飛不同。
他歷經了時代變遷。
作為持球大核開啟空間籃球時代，他的領袖風格是獨斷專行，即我不管伱打得舒不舒服，重要的是讓我舒服。只有我舒服了你才能舒服。這是絕對的霸道與獨裁，沒有迴轉空間。
回到西雅圖成為全職小前鋒，他學會了和羅伊共享球權。他增加了無球，強化了低位進攻，學會了犧牲與分享，這可能是他最符合學院派籃球審美的一段時期。
現在成為一名核心四號位，於飛在想，誰可以讓他借鑑？四號位是NBA歷史上天賦最貧瘠的一個位置，你可以說鄧肯，但鄧肯是一個被當成大前鋒的中鋒，你也可以說加內特，但加內特的成就有限，可供人借鑑的地方不多。
再往前，就是卡爾·馬龍、查爾斯·巴克利了。
很不幸，GOAT是不會借鑑失敗者的。
再往前，可能要追溯鮑勃·佩蒂特，一個放到如今這個時代不一定可以成為NBA球員的白人大前鋒，於飛能從他身上借鑑什麼呢？
所以，於飛要找到自己的路。
他的選擇，就是用自己擅長的方式來掌控局面，只不過，他過去掌控比賽的方式是無限持球，而現在，則是在持球之餘在場上發出自己的聲音。
他要讓每個人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比GOAT監視著，他們必須小心謹慎，認真打球，如果你犯錯，像杜蘭特那樣.
杜蘭特的下半場有好有壞，好的一面是他的手感回歸了，壞的一面是，籃網隊針對他針對得有點誇張。
保羅點名他，安東尼背打他，慈世平單防他，甚至連霍華德目前蓋出的3個帽也有一個是給他的。
最可惡的是，安東尼在不斷地嘲笑他。
慈世平的話語充滿了侮辱和挑釁。
當他在杜蘭特頭上命中兩球，然後投丟一球時，慈世平會說：「我曾以為你是聯盟最聰明的人，因為你甘願當弗萊的狗。現在我覺得你愚不可及，因為你這條狗竟然敢咬自己的主人！」
這句話幾乎讓杜蘭特失去理智。
杜蘭特持球猛攻，他幾乎一步過掉慈世平，但在起跳的瞬間，被對方用肘部狠狠頂到胸口，失去平衡，他重重地摔倒了。
超音速的勃勃生機與他無關。
沒有人會幫他。
只要他在場上，隊友寧願四對五，而他只能一對五。
這是他的報應，他還能抱怨嗎？
杜蘭特摔倒在地，艱難地站起來，胸口的怒火讓他無法再克制。就算只有一個人，他也要回擊。
然後，他看到已經有人衝到了他的面前。
那個穿著44號的GOAT用力將慈世平推開，語氣冰冷地說：「無論你想打架還是打球，我都奉陪到底！」
慈世平是個喜歡惹事的人，但他沒有承擔後果的勇氣。
當他看到於飛滿臉殺意地衝到面前推開自己時，他情不自禁地退縮，但還是被推開了。
雙方隊友都過來了，安東尼試圖緩和局面，於飛卻不給任何面子：「你有時間當和事佬，不如先讓那個狗雜種把手放乾淨！」
生機不是無緣無故出現的。
有些人的存在註定與眾不同。
裁判判了慈世平技術犯規，籃網隊為了控制局面，也把慈世平換下。
杜蘭特準備罰球。
為他出頭的於飛就像沒事人一樣走開。
那種久違的感覺出現了。
內疚。
小號事件剛剛曝光時，杜蘭特也有這樣的感覺，但那更多是自己的黑暗面被戳破後的羞愧和惶恐，他從未從團隊的角度思考過這件事的影響。
現在，他意識到了，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支球隊還有人會為自己出頭時，於飛站了出來。
於飛仍然把他當作自己人，是他把自己和球隊對立起來了。
他想到的越多，愧疚感就越深。
在此之後，氣勢完全倒向了超音速，籃網隊被壓制到比賽結束，也沒看到反敗為勝的希望。
114比102
這是超音速急需的勝利。
他們需要在於飛復出之後戰勝一支強隊來證明自己仍然具有競爭力，但這場比賽本身的意義已經被比賽之外的事情比下去了。
賽後，於飛叫上杜蘭特一起參加新聞發布會。
杜蘭特沒有拒絕。
這是他時隔多日之後，再次和隊友一起接受採訪。
媒體訪問室里，杜蘭特就像當年第一次接受採訪似的，很彆扭，不知道該把自己的手和腳放在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媒體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們在問了幾個比賽期間的問題之後就直接轉進到「小號事件」上。
「弗萊，你怎麼看待KD使用匿名帳號發表了大量的消極言論？」
「我可以理解。」於飛緩緩說道，「一旦在NBA打球，就會成為公眾人物，入選全明星就會獲得好萊塢明星一樣的關注，但我們離開籃球之後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們需要正常的生活，但你知道的，有些缺乏職業道德的小報媒體會對我們的言論斷章取義，所以，這會導致一個現象發生，我們每個人都擁有言論自由，但NBA球員不可以自由地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比方說，如果我公開說『布蘭登這個傢伙虛偽，但和他相交多年，我知道他是個好人』。」於飛笑了笑，「那麼明天我就會看到這樣的頭條新聞『弗萊認為布蘭登·羅伊很虛偽』。」
「這就是媒體的工作之一，你們需要博取關注，但我們需要生活。所以，擁有一個匿名帳號可以讓我們做回自己，而不用擔心被過度解讀。說到底，我們只是想像一個正常的人類一樣過著正常的生活。」
然後，一家來自西雅圖的媒體問道：「弗萊，你有匿名帳號嗎？」
於飛似笑非笑地說：「你猜？」
於飛沒有和球隊保持統一口徑，而是以自己的方式解釋了小號存在的原因，這就是他對這件事的態度。
一旦他定調了，超音速隊也只能接受這個態度。
他不在意，別人也不在意。事情就是這樣。至於有人認為杜蘭特的人設崩了？那就歡迎你重新認識一下新版的凱文·杜蘭特。
採訪結束後，杜蘭特跟著於飛，他想感謝對方，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剛才在媒體面前，於飛就像是他的代言人，把他對小號的看法全部說了出來。
杜蘭特很高興於飛也是這麼看待這件事的。
「弗萊。」回到更衣室前，杜蘭特終於開口，「我對今天的事情非常感激，謝謝.」
於飛打斷了他。
「別搞錯了，我也不喜歡你用匿名帳號說的那些話，但我必須做我應該做的事情。」於飛說，「而且，比起向我道謝，你更應該做的是道歉。你得給那些確確實實被你傷害到的人道歉。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說完，於飛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杜蘭特深吸一口氣，加快步伐跟上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