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還沒到最後
從奧蘭多回到西雅圖，超音速隊的幾位明星球員極力避免讓外界的事情影響到自己，但這很難做到。
一下飛機，超音速三星便被記者們圍住了。
他們紛紛被要求對艾弗森的言論作出回應。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耐克。」羅伊耍了個機靈。「你知道的，在西雅圖想找到穿耐克的人很難。」
可是，這個機靈耍得不好，羅伊想表達他很少看見穿戴耐克裝備的人，所以無法評價，但他的隊友杜蘭特一身都是耐克。
相比之下，於飛的回應就比較尖銳。
「我不會告訴誰哪個品牌更好，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喜歡銳步就穿銳步，喜歡耐克就穿耐克。」於飛說，「如果真像AI所說，耐克已經過時，那也是耐克的事，他們應該想辦法改進自己的產品。」
最難過這一關的人是杜蘭特。
他強忍著怒火，克制自己的欲望不去說艾弗森的壞話，只是複述他這個人設下應該說的話。
「我不這麼看。還是會有很多人使用耐克的產品。它依然是一個受歡迎的品牌。」
各種各樣的話術掩蓋不了已經發生的媒體風暴。
艾弗森對杜蘭特的批評，對耐克的攻擊會被進行各種各樣的解讀。
有一點是很明顯的，那就是銳步與耐克之間已經攻守易勢。
而偏偏，杜蘭特所在的西雅圖超音速隊，就是銳步的「大本營」。
銳步的門面是球隊的主人，羅伊也是銳步旗下的球星之一。
受到於飛和羅伊的影響，銳步在西雅圖已經成為壟斷性的運動商品。
有一些西雅圖人未必看超音速的比賽，但他們會買銳步的產品，因為他們在選擇購買運動商品的時候會想到於飛和羅伊給城市帶來的榮耀。
這正是耐克最不能接受的。
杜蘭特明明是球隊的第二號球星，目前場均25分5籃板3助攻，少了他，超音速還能有如今的競爭力？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卻很少有人正視。
仿佛杜蘭特也是銳步的人。
這一點無論是公眾輿論場，還是在西雅圖市內，都很明顯。
杜蘭特本該是被高高捧起的天之驕子，但上有於飛這個天選者，下有羅伊這個帶戶口本的，即使阿杜根正苗紅，是球隊在選秀大會上選中的球員，其人在西雅圖的地位，也如當年Showtime湖人的詹姆斯·沃西一般。
可是，杜蘭特比沃西更加強大，他不是沃西那種典型的二三當家。
艾弗森的場外突擊對耐克而言，是最後一根稻草。
他們無法結束於飛的統治，即使集結了旗下精銳也只能目送天選之子進位GOAT，OK，他們認輸了，但這不代表他們會眼睜睜地看著杜蘭特繼續作為捍衛帝國榮耀的一份子。
表面上來看，球員與運動鞋公司之間的關係就是贊助與被贊助的關係，但這層明明白白的關係之下，卻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聯繫。
對普通球員來說，運動鞋公司確實只是贊助商，他們出於各種原因簽約和被簽約，本身不會給公司帶來多少收益，更多的是一種為了簽約而簽約，就像那些喜歡收集次輪簽的球隊一樣。
次輪簽不重要，如果次輪秀有一天變成了約基奇，那就不一樣了。
但運動鞋公司的行動與選擇都是基於商業需求，因此他們有一套更現實的行為邏輯。
那就是他們會把自己的資源集中投給那些配得上的球員。
而這就是球員之上的階級，球星。
無人追捧的人無法成為球星，不受媒體歡迎的人不是一個真正的球星，沒有商業價值的人無法成為贊助商寵愛的球星，一旦他們有了這些，他們就會給你一張藍圖。
以飛人的名義，讓你脫離地心引力的束縛，給人類一個夢想；以黑曼巴的名義，不受歡迎的惡棍也可以像毒蛇一樣發出致命的攻擊；以國王的名義，生活貧苦，朝不保夕的阿克倫少年一樣可以籃球場的王，給每一個美國人講述最地道的美國夢。
他們每年給球星上千萬美元的代言費，把他塑造成不平凡的人，用很酷的標籤和出色的GG讓人相信場上的那個人就是媒體敘事中的那個人，然後從這些人的口袋裡賺回十倍以上的錢。
這種利益捆綁中的互相成就已經超越了普通的贊助與被贊助的關係。
球員與自己代言的球鞋公司的關係往往比他們效力的球隊更加緊密。
耐克現在只想做一件事，傾盡一切手段讓杜蘭特討厭西雅圖，從而心生去意。
艾弗森的言論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銳步想藉此削弱杜蘭特當選AMVP的影響，在耐克眼裡，一個AMVP又能改變什麼？他們正好可以借這機會把輿論往杜蘭特身上引導，讓這個年輕人認識到世界的另一面。
然後，他們還要讓杜蘭特知道，這一切都是銳步搞的鬼，而且，弗萊·於可能在背後扮演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
雖然杜蘭特不認為GOAT會做這樣的事，但誰知道呢？
就像是GOAT又怎麼知道他的外表之下隱藏著一顆多麼邪惡的心？他每天對公眾說著好話，然後在網上用自己的匿名帳號說著所有人的壞話。
回到球隊之後，大家主動迴避了艾弗森的話題。
所以事情看起來沒有變化，但一些轉變卻在悄然發生。
全明星周末假期結束之後，超音速取得一波四連勝。
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角色，隊內相安無事，看起來是在眾志成城地邁向四連冠的道路。
然後，多年來如鐵人一般屹立不倒的於飛，在之後對陣森林狼的比賽里，因沖搶籃板踩到了杜蘭特的腳，賽後經過檢查確診二級扭傷，需要4-6周的休養。
於飛本人認為這只是運氣不好，但他所在陣營的人卻認為教練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因為這個賽季於飛頂到四號位，消耗遠比之前更大，以前的於飛只需要去搶那些隊友卡好位置後送到手裡的籃板，現在他要去自己卡位搶籃板了，無形中增加的變數自然會加大受傷的概率。
只是，這樣的言論被於飛壓下了。
每個人都會受傷，拿這種不可抗的意外傷病問罪教練組不是沒事找事嗎，何況，當初打四號位是他自己的意思。
而且，他真的不覺得這和自己打四號位有關係，純粹只是倒霉而已。
這場意料之外的傷病讓於飛獲得了賽季期間的病假，但也正是這場傷病，讓那些被於飛的個人威望壓制住的王朝幽靈紛紛亮相。
首先是在續約過程中感覺沒有受到尊重的安東尼·莫羅正式向球隊提出交易申請。
其次是德安德烈·喬丹，於飛能打的情況下，他願意打替補，現在於飛受傷，四號位沒人能頂得上，現在不求上位還等什麼呢？
小喬丹要求回到首發，讓波什打四號位，反正波什在四號位上也打夠了。
小喬丹還暗示，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挺身而出，如果教練組不給他這個機會，就是不尊重他，他可能會作出和莫羅相同的選擇。
泰倫·盧焦頭爛額，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就先拖著，這一拖，已經走了半賽季背運的波什在球隊分裂之際，再次來到五號位上，那一晚，他們對陣宿敵湖人隊。
波什奮勇爭先，半場拿到15分10籃板，看起來是要打出賽季代表作，然後在下半場，同樣是爭搶籃板，於飛踩了隊友的腳，波什則是在沖搶進攻籃板的時候，被衝進來保護籃板的科比一肘轟到面部，當場鮮血四濺。
超音速軍心大挫，不僅輸掉了這場比賽，還得到了最不想得到的消息。
經過檢查，波什的臉上出現了兩處骨折，分別是頜骨和鼻骨，他將像於飛一樣休戰。
賽後，向來謙遜恭良的杜蘭特朝盧指導開炮了：「我們沒有與時俱進地改變自己，克里斯承擔了太多，在弗萊受傷的情況下，我們需要減輕他的壓力，但我們沒有做到。」
「你認為德安德烈進入首發會讓情況變得更好嗎？」
杜蘭特說：「這就是我想看到的，但我沒有決定權。」
「沒有人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盧指導突然有一種四面楚歌的感覺，「我們只是希望度過眼前的難關，然後又看見了新的難關，但我相信這與DJ首發不首發是無關的，無論誰站在場上，那一幕都會發生。」
超音速遭遇兩連敗。
這是他們在於飛第一次遇到連敗。
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並不是最糟糕的時刻。
之後，超音速啟程前往東部打客場。
第一戰便是強敵雄鹿，小喬丹得償所願，進入首發，但一上來就被雄鹿的內線群打傻了。
德隆·威廉士在對位上擊敗羅伊，杜蘭特則大幅度提高自己的出手數，可最終也只是和丹尼·格蘭傑打成平手。
超音速三連敗。
這是一個新的紀錄。
自從於飛離開D.C之後，他所在的球隊從未經歷過三連敗。
在NBA的歷史上，只有90年代的公牛隊可以與之相提並論。
現在，紀錄走到了盡頭，儘管於飛不在隊裡，但事情就是發生了。
這段時間，於飛一直深居簡出。
他在做什麼呢？
研究。
他在想，為什麼超音速隊會突然變成風暴中心，為什麼杜蘭特的輿論環境會變得那麼尖銳。
儘管他所在的銳步也藉由艾弗森的嘴導致了如今的局面，但這個情況真的是一位已退役的名宿幾句話就能造成的嗎？
於飛研究了幾天，發現輿論場少了一個重要的陣營。
耐克的媒體力量呢？為什麼不見了？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哪家球鞋公司比耐克更會營銷與包裝球員了，這是幾十年的經驗累積，不是銳步這種抱著大腿沖天的公司可以比的。
他們應該知道這些負面的輿論會讓他們多年來圍繞杜蘭特的包裝和營銷付諸東流，也會給杜蘭特帶來極大的壓力，這將會導致杜蘭特做出很多「美國之子」不會做的事情。
於飛看不懂這一招，於是他聯繫了圈外的朋友，漫威的總裁凱文·費奇詢問此事。
費奇對籃球一知半解，但他用一個很簡單的例子讓於飛破開了迷霧。
90年代的時候，漫威看中了電影市場，便把自己旗下的著名超英角色外借給各大公司拍電影，自己則獲取一些分紅，到了1996年，漫威自己瀕臨破產，為了把局面盤活，漫威把超人氣的蜘蛛俠的電影拍攝版權出售給了哥倫比亞影業（索尼的子公司）。
一別多年，蜘蛛俠的版權仍然在別家的手上，而漫威自己的電話產業已經進入上升期。
「你知道嗎，我們已經無法容忍非漫威製造的彼得·帕克了。」費奇說，「這除了給我們帶回一點微薄的分紅，沒有任何好處，我去年的聖誕願望就是讓《超凡蜘蛛俠》票房崩盤。」
非常簡單，非常直接的道理，在耐克眼裡，杜蘭特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為了公司的集體利益，犧牲杜蘭特的個人名譽又有什麼關係？何況，這件事大概率是在杜蘭特不知道的情況下進行的。
確認了問題在哪，於飛開始讓人搜救耐克引導輿論從他們自己身上轉向杜蘭特的證據。
只是，超音速的情況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已經到了一種草木皆兵的程度。
超音速終於在一支弱隊身上結束了難堪的連敗，並且等來了交易截止日。
薩姆·普雷斯蒂在截止日當天就把已經成為更衣室炸彈的安東尼·莫羅交易了。
莫羅被送到了D.C，換回了一個以單打得分見長的五年級球員尼克·楊。
可是，這個喜歡單打的年輕人，雖然帶著笑容，表示超音速是王朝球隊，他很榮幸加入其中，但他不會想到，等待他的是一場狂風暴雨。
截止日當天還發生了一件事，金州勇士隊將華裔球員林書豪送到紐約尼克斯，換回兩個次輪簽。
尼克斯在交易完成後買斷了傑森·基德的合同，後者隨即以底薪加入聖安東尼奧馬刺。
交易截止日後的首場比賽，超音速在主場對陣尼克斯。
尼克斯是擺爛隊，超音速是爭冠隊，一場大勝是球迷的預期，即使最近勢頭不好，也沒有超音速球迷覺得他們會輸給尼克斯。
結果在比賽期間，杜蘭特因為球權問題和羅伊發生爭執，那是第三節過半的時候，超音速有10分領先。
然後，林書豪走進了天選的舞台，向本已黯淡的NBA前途發出強力的搏擊。
西雅圖人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無名之輩帶領尼克斯在第四節完成大逆轉，全場噓聲四起，球迷的胃口已經被於飛養刁了，他們無法接受這樣的失敗。
杜蘭特為了出手權和羅伊發生爭吵更是讓他的形象下降到了最低點。
而這並不是最後的一擊。
杜蘭特走到場邊，一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球迷對他吼道：「KD，你為什麼這麼自私？多傳一次球對伱來說很難嗎？為什麼你不能像弗萊一樣？」
美國之子的形象已經燒了起來，杜蘭特刻薄地回應道：「你什麼都不懂，閉上你他媽的臭嘴，FUCK YOU！」
這也不是最後。
最終，杜蘭特拒絕了賽後採訪，引起媒體的強烈不滿。他回到家中，登上自己的小號與網上的黑粉展開了一場激戰。
在回復了上百條攻擊自己的推特後，杜蘭特切回大號準備睡覺，卻看到了布蘭登·羅伊的最新推特。
「不要再抱怨KD或其他人，要怪就怪我吧，我沒有做到我該做的事情。」
羅伊真的被罵了嗎？有人把他罵上了推特熱門嗎？媒體因為他缺席採訪而暴跳如雷嗎？球迷會在場邊侮辱他嗎？不會，沒有，那你在叫什麼？
過去的情感已經成為泡沫，失去理性的人不會反向思考。那些玩弄小號的人之所以喜歡這件事，是因為一個無責任發言的匿名帳號真的可以發泄情緒中的所有黑暗。
「閉嘴吧，你這個偽君子，我不想再聽到你說任何的狗屎！」
然後，他又看到有人辱罵自己的小號，他冷笑著回覆：「繼續嚎叫吧，你明天依然要去接受救濟，而我依然會做我該做的事情。」
這兩條回復使用的都是杜蘭特自己的大號，一條直接攻擊了羅伊，一條替小號回復攻擊者。儘管杜蘭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外界的反應比他更快。
杜蘭特攻擊羅伊的推特迅速登上了熱搜第一。
而杜蘭特使用匿名帳號在網際網路上當「巨魔」的事情也迅速升上了熱搜第二。
一夜之間，那些用小號肆意發表輿論的爽快，最後都要用聲譽、名望來償還。
那些曾經無比喜歡他的球迷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熱愛的是一個如此猥瑣、刻薄、卑劣的混蛋。
三月底，於飛復出歸來。
在他缺陣的這段時間，超音速的勝率不足四成，排名已經從聯盟第一下降到聯盟第五，西部第三。
杜蘭特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身敗名裂，他既沒有向隊友解釋，也拒絕回答媒體關於小號的問題。
超音速對這件事的解釋是，杜蘭特的帳號被黑了。
這種說法雖然常見，但沒有人相信。
於飛回到了球隊，但這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球隊。
當天下午的訓練結束之後，於飛叫杜蘭特鬥牛，雙方打得很激烈。因為於飛剛復出，狀態並不是那麼好，杜蘭特一度有勝算。
但在最後一個回合，於飛封蓋了杜蘭特的上籃，回來一記加速過人的暴扣贏得了勝利。
杜蘭特站在原地，仿佛聽到了隊友心中的嘲笑。
於飛撿起地上的球，輕輕地用手指轉動著：「凱文。」
杜蘭特抬頭看著他，眼神複雜。
「謝謝你把這一切搞得如此難堪。」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堅定：「不過。」
於飛用力將球拋向前方，大聲說道：「還沒到最後，你們這幫混蛋，還沒到最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