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
紀小山睜開眼,環視四周,半空中漂浮的那一枚枚劍影音符,環繞著,律動著,散發著玄妙莫測的神秘氣息。
「散!」
紀小山沉默了片刻,剛剛體悟的劍曲之道,仿佛還殘留著未消散的餘韻,讓人沉醉。他低聲輕喝著,揮散了圍繞著左右的劍影。
在修仙路上,修士對道的感悟是極為難得的。
漫漫修仙路上,道是根本。
而對道的感悟,修煉者在任何技藝的提升,不管是劍術,刀法,槍術乃至畫畫等任何一項技藝。
第一層為基礎,也就是對這項技藝極為熟悉。
第二層是入微之境,代表已經對這項技藝的掌控已經趨於完美了。
第三層則是天人合一,到那時,對這項技藝已經能完美掌控,技近於道,達到上體天心的程度。
而天人合一之後,修士感悟天地奧妙,逐漸有了自己獨特的見解,漸漸發現其中的「道」。當有所得時,便算是悟出來一絲道之真意,這便算是第四層「道之真意」了。
悟出道之真意極難,一些悟性一般的紫府修士都不一定能有所得。
紀小山也是在平時的積累下,劍法早早的便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並在裡面走到了極為高深的程度。
此次練劍,單單施展劍法,便能察覺到,天地間的道可以被他給輕易引動。
紀小山想著,卻見不遠處的紀留真夫婦,不禁好笑。
只見紀留真毫無形象的坐在大殿門口的青石台階上,臉上還殘留著驚喜交加的笑容,蘇婉君依舊是那一身熟悉的白衣,依舊那般淡雅如蘭,仿佛看待世間萬物都能依舊寧靜如常。
紀小山知道,自己和父親才是那個能牽動她心神的牽掛。
「父親!」紀小山喊著。
見箕坐在階梯上毫無形象的男人,仿若未聞,便提高了聲音。
「父親,萬劍曲我早已修煉圓滿你是知道的。」紀小山輕聲解釋道。
「先前演練劍法時,自然而然就覺得萬劍曲應該這般催動,積累足夠了,領悟道的真諦自然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輕輕地訴說著,在場的兩人皆是他的至親之人,說的這些自然是他的真實想法。
方才練劍時,他只覺得魂魄真靈前所未有的舒適,一道淡淡的如暖陽般的溫暖,在全身各處瀰漫。
在這種舒適的狀態下,他試著參悟演練了一番《萬劍曲》……
頓時,那靈光就宛如泉涌,各種思緒瞬間湧上心頭,無數靈光在心頭閃現。
那種感覺,極為美妙。
述說著,見紀留真依舊沒有反應,紀小山抬頭看了眼那白衣女子,只見蘇婉君同樣露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留真!」她抬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她有些無奈,一位是她的丈夫,一位是她的兒子,丈夫大概是被兒子的恐怖的天資給打擊到了,這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想當初,紀留真也是紀氏中如驕陽般的天才,否則也不會成為紀氏屈指可數的幾位紫府修士之一。
「啊?!哈哈哈!」紀留真回過神來,大笑著。
「我沒事,只是太興奮了,小山的修為接連有所進益,我一時間想著事情,便未回過神來。」
紀留真解釋著,臉上的笑容卻未曾斷過。
紀小山修行之基已成,作為父親的紀留真內心自然開心的很,之前前去紀氏宗府,聽了一路的恭喜與誇讚的話。
人們都是習慣著錦上添花的,眼見著紀小山強大的天資下,從踏上修行路,又很快便踏上了先天層次,然後先天圓滿,一路上勢如破竹,與紀小山同一輩的年輕人,哪個又能如此。
他高興著,只是嚴父的面具隔絕著他明面上對兒子的溫情。
可還未等他做出改變,便出現了紀小山強行突破,失敗後昏迷的事情,他便一直擔心著,擔心突破失敗會損傷根基,擔心著天資聰穎的孩子會因此一蹶不振……
他,可以是統御北府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務的府主,可以與蘇婉君有著足夠的默契,將他們唯一的兒子教導的很好的丈夫,可改變不了他不善父與子之間溝通的事實。
在紀小山昏迷的那段時間裡,他只有不斷的修煉,不斷的處理府內各種事物,卻不願去面對那昏迷的獨子。
那不妨礙一個母親去做這些事,卻不符合一個平時一直扮演著嚴父角色的他,能去做的事。
紀小山的天賦雖是天生的,可若沒他與蘇婉君手把手的教導,未來如何,卻難有定數。
自從紀小山醒來後,他開始適應著放下嚴父的面具,與兒子隨性的相處。
如今紀小山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管是修為,境界,甚至在今日還領悟了道之真意。
紀留真想著昨日種種,而轉眼間雛鷹便即將開始展翅翱翔了。
那一瞬間,他感慨萬千,直至被熟悉的聲音喚醒……
「小山,你這是要走了?」蘇婉君感受到紀小山身上散發的莫名的情緒,源於女子敏銳的洞察力,她知道,這一天終究會到來。這也是紀小山早已與她和紀留真所約定好的。
「母親,孩兒準備先在我紀氏尋一神魔煉體的法門,若修煉有成,便試試再出發前往安澶郡尋一宗門拜入!」蘇婉君到現在都還清晰地記得,那剛剛突破紫府的少年堅定地說著這些話,以及那神光奕奕的眸子。
她和紀留真便早早知道,會有這一天,他們的兒子乃是資質卓越的天才,即便是放在那些大宗門裡也定是領先於前的。
紀氏太小,提供不了蛟龍成長所需的養料,他終究會離開燕山的。可當這一天到來,蘇婉君還是感到心疼和不舍。
「母親。」紀小山走上前去,伸手抱住了那白衣女子,他雖僅是少年人的模樣,可高大的身材將那一襲白衣遮了個嚴實,他輕聲道,
「這天地廣闊,強者也很多,孩兒需要出去闖蕩一番了,待日後拜入宗門修煉有成了,就立刻回來。」
「嗯,我明白的。」蘇婉君笑了,兒子雖然成長了,可根還在燕山,還在這紀氏,還在她與紀留真這。她緊接著說道,「出門在外,家裡永遠是你的依靠,莫要牽掛!」
「母親。」紀小山鬆開了蘇婉君,拿出一儲物法寶遞給了她,「這些寶物,是我初入先天層次您給我的,後來我在燕山內歷練時也得了些,這些便是為您準備的。」
「修仙路漫漫,您也不想我走到深處,身旁卻見不到您的身影吧!若您能像父親一般突破紫府修士,便能活的更久。」紀小山說道。
先天生靈,境界還是低了些,僅僅只有兩百的壽元。當然,他這天資,只要不中途夭折,定能帶著父母,定能帶著紀氏強大起來。
「好,待你回來,便一定能見到的。」蘇婉君點頭道。
……
紀小山走了。
沒有讓父母送別,他讓紀留真夫婦都回去了。
深夜裡。
皎白的彎月斜斜的掛在空中,灑下清冷的月光,北府上下內一片沉寂。
紀小山獨自一人來到父母的門前,靜靜的注視著,「父親,母親,待我回來,便將你們領上真正修仙大道上,將我紀氏的威名傳至這無盡大地,而我將來也一定會名動三界。」
隨即,那身披月光的少年,踽踽獨行著,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