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入山
陳淵練完刀法,天色也完全黑了下來,明月當空,繁星密布。
他收刀入鞘,回到屋內,拿出裝著玉珏的粗布袋。
這三年來,陳淵除了護衛車隊外出之外,有機會就引動星光灌體,肉身強度日益增強。
他把玉珏從粗布袋中拿出來,在星光照耀下,玉珏散發出淡淡青光。
漫天星辰齊齊閃爍一下,匯成一束白光,從天而降,在陳淵周身流轉一圈。
和三年前相比,原本細若髮絲的白光,變粗了一倍,色澤也加深了一些。
十息之後,白光消散。
陳淵睜開雙眼,感受著忽然湧出的飢餓之感,不慌不忙,拿出三顆拇指大小,黑乎乎的丹藥,就水吞下。
片刻之後,一股暖意湧入四肢百骸,通體舒泰,飢餓之感慢慢消散。
「呼……」
陳淵吐出一口長氣,感受著又增大了一分的力氣,喃喃道:
「可惜養精丹每月才有一粒,若是能日日服用,就可以隨意引動星光,進行灌體了……」
這黑乎乎的丹藥名為養精丹,是伏虎幫給煉骨武者發放的福利,每月一顆。
但陳淵作為李管事的弟子,突破煉皮境後,就可以領到一顆養精丹,兩年下來,總共領到二十四顆。
養精丹有固本培元、壯大氣血、增強肉身之效,煉骨武者服之,接下來三日之內,體內氣血活躍,練武效果倍增。
但在陳淵突破至煉髓之後,三顆養精丹,才能補充一次星光灌體之後的能量缺口。
其餘時間,他還是只能慢慢補充能量,以免引起他人注意。
陳淵體會到養精丹的妙用之後,心中火熱,向趙山打聽養精丹的來歷,得知此丹市價二兩銀子一顆,才熄了心思。
養精丹的價格太高,他每月四兩銀子的月錢,要往家中寄一兩銀子,還要給老儒生五百文,只能購買一顆。
加上幫中發放的丹藥,兩年下來,陳淵一共服用了四十八顆養精丹。
現在的陳淵,肉身強度大增,有千斤巨力,經脈堅韌,五感靈敏,一羽不能加,蚊蠅不能落,五丈之內,無聲不聞。
在護送車隊時,陳淵見過張金奎和另一名煉髓巔峰的山匪首領交手。
雖然兩人不是以命相搏,但也使出了至少七成實力,力量遠不如他。
這一身巨力,是陳淵最大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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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日只在外人面前顯露十之二三,就被視作天生神力。
若是全力以赴,不知會有多大威力。
陳淵沒有機會試驗,但卻有信心碾壓煉髓巔峰武者,甚至與內勁武者匹敵,也不是沒有可能。
正是有了自保之力,他才敢於顯露煉骨實力,爭取進入郡城總幫的機會。
他以前隨車隊進過三次赤莽山脈時,每逢遇到山匪劫道,表現都非常勇猛,立下了不少功勞,頗得李管事賞識。
但那是在山脈邊緣,山匪實力弱小,最後都是有驚無險。
這一次卻是進入赤莽山脈深處,路途兇險,匪寨林立。
陳淵打定主意,一路上小心行事,不做出頭鳥。
能在赤莽山脈深處立足的匪寨,頭領至少也是煉髓巔峰武者,不乏內勁武者,甚至還有罡勁、化勁境界的高手。
陳淵若是再像以往那樣勇猛衝殺,引起山匪注意,風險太大。
趙山今天不叮囑他,他也要找個由頭,躲在李管事身後。
……
第二天清晨,陳淵早早起床,吃過早飯後,穿上一身黑衣,收拾好包袱行李,拿著長刀,來到興業坊中一處占地極廣的宅院。
院中是一個廣闊的校場,約有一畝大小。
校場上已經聚集了三十餘名黑衣護衛,背著行李,手提環首刀,分成三隊,松松垮垮地站著。
眾人前方站著兩名黑衣統領,其中一人正是趙山。
陳淵來到趙山面前,抱拳行禮:
「師兄。」
趙山擺擺手:
「入隊吧。」
陳淵來到第三隊最後,安靜站好。
一刻鐘後,六十名護衛和三名護衛隊統領全部到齊。
又是一刻鐘後,同樣一身黑色勁裝的李管事,和另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漢一起走了進來。
兩人來到眾人前方,三名統領躬身行禮:
「見過李管事、張管事!」
中年大漢正是樂平縣百兵堂的另一名管事,張金奎,使一柄環首刀,江湖人稱莽金剛。
張金奎不耐煩地擺擺手,洪聲道:
「今天這批貨要送到山裡,我和李管事給你們壓陣,這一路上都給我小心點兒,誰要是出了差錯,老子扒了他的皮!」
「是!」
護衛隊大聲應下,張金奎轉頭看向李管事:
「你還有啥要說的?」
李管事上前一步,說道:
「既然張管事開口了,那我就說兩句吧……這筆交易非常重要,誰要是中途出了岔子,下月扣發全部月錢!但若是這筆交易能順利做成,車隊回來之後,護衛隊每人賞三兩銀子!」
眾人聽到扣月錢,都是臉色一變,但聽到賞銀後,又是兩眼放光。
樂平縣百兵堂的護衛都是煉皮武者,月錢只有一兩銀子,三兩銀子對他們來說,已是一筆極為不菲的賞銀。
李管事話音剛落,張金奎就盯著他的臉,質問道:
「你憑什麼扣我護衛隊的月錢?」
李管事皮笑肉不笑地道:
「張管事莫急,這是孫掌柜的意思,伱要是有意見,我這就稟告孫掌柜。」
張金奎面色一沉,冷哼一聲,卻不再多言。
李管事微微一笑:
「車隊已經裝好了,現在就啟程吧!」
……
赤莽山脈橫亘在齊國境內,綿延上萬里,縱深上千里,千岩萬壑,重巒迭嶂,林深葉茂,猛獸橫行。
一處山間小道上,百兵堂的車隊排成一條長龍,緩慢通行而過。
山道狹窄難行,車夫小心驅趕著馬匹,車隊前方有二十名護衛開路,後方二十名護衛斷後,兩側則是有十餘名護衛,來回巡視。
陳淵跟在趙山身旁,默默趕路,身上的黑色勁裝染上了不少污跡,還有幾處被撕破的孔洞。
今天是車隊從樂平縣出發之後的第三天,在赤莽山脈中只行進了六十里地。
山間道路難行,又是和山匪做交易,見不得光,車隊不敢走平坦寬闊的元平陘,只能走山間小道,穿林過谷,行程緩慢。
期間還遇到過山匪攔路,好在車隊前方掛著赤莽山脈中幾個大匪寨的旗牌,護衛隊又規模龐大,那些小寨子心中忌憚,沒有動手。
倒是有不少猛獸被車隊所擾,驚恐之下,凶性大發,被護衛隊圍殺,進了眾人的肚子。
陳淵面對劫道山匪時,唯唯諾諾,縮在趙山身後,遇到猛獸卻是勇猛無比。
煉骨武者,可搏殺獅虎,陳淵又有一身巨力,不用別人幫手,就劈死了一頭老虎,身上衣服也是在那時被抓破的。
他原本不想出手,但要維持愣頭青的人設,不能一直畏縮下去。
但他也不忘刻意露出破綻,被老虎抓破了衣服,讓場面看起來頗為兇險。
晚上紮營之後,趙山責備道:
「師弟,你也太魯莽了,刀法不見半點精巧,一味剛猛,殺一頭老虎,還差點受傷,要是被抓破了皮,中了虎毒,這山中可沒有郎中給你治傷!」
陳淵摸著頭,訕訕道:
「對不起,師兄,我一拿刀,就什麼都忘了……」
趙山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也就是一頭畜生,要是遇到山匪……以後我沒發話,你不可再隨意動手!」
「是,師兄!」
旁邊兩名護衛統領,看著趙山訓斥陳淵,面上露出譏諷之色。
其中一名身材瘦削的統領怪笑道:
「陳師弟,你別聽趙山的,你可是煉骨武者,又力大無窮,山匪哪是你的對手,只管勇猛殺敵就是了,我會在師父面前為你請功的。」
趙山勃然變色,鏘啷一聲,刀半出鞘:
「鄭鈞,你別太過分!上次你鼓動陳師弟沖陣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帳,再胡言亂語,休怪我翻臉無情!」
鄭鈞沒料到趙山反應如此激烈,臉色一變,但迎著趙山兇狠的目光,卻不敢說什麼,只得悻悻道:
「我讓陳師弟多立功勞,還有錯了?不識好人心!」
隨後,他和另一名統領轉身離開,口中抱怨道:
「師父不知道怎麼想的,還不把趙山逐出護衛隊,都快騎到咱們頭上來了!」
另一名矮壯統領陰笑道:
「呵呵,鄭師兄別生氣,那李勇奸猾無比,又討孫掌柜歡心,他把趙山安插進來,師父也很頭疼。但這個陳二牛頭腦簡單,咱們可以找機會先對他下手……」
兩人聲音極低,別人根本聽不清,但卻一點不落地傳進陳淵耳中。
他目中閃過一絲厲色,面上卻是憨厚一笑:
「師兄,鄭師兄不是好人,我全都聽你的!」
鄭鈞和另一名統領馬耀宗,都是張金奎的徒弟,和趙山素來不睦,對陳淵也是不懷好意,尤其是在他突破至煉骨境之後。
但陳淵從不反擊,只是裝傻充愣,都是趙山替他擋了下來。
趙山收刀入鞘,沒好氣道:
「你就知道聽我的,我能管你一輩子嗎?你什麼時候自己長點心眼,我才能放心!」
陳淵重重點頭:
「我聽師兄的,一定努力長點心眼,讓師兄放心!」
「你小子……」
趙山搖頭失笑,一陣無語。
兩人說話的時候,幾名護衛就在不遠處,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一名不起眼的護衛悄悄離開,找到李管事,把這件事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李管事沉聲道:
「好,我知道了,你繼續盯著那幾名統領的動向。」
「是!」
護衛告退,李管事遙望著籠罩在晚霞之中的莽莽群山,輕捋鬍鬚,目中閃過一絲精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