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尤氏教媳
卻說可卿,一覺睡醒,從床上爬起來,回想昨夜的事情,越想越覺得不對。
她急忙仔細檢查自己身體,卻未發現有失身的跡象,心中更覺怪異。
正疑惑間,卻發現床頭整齊迭放著幾件衣服,看那材質,便價格不菲,而在衣服旁邊,還放著一雙古怪的鞋子,那鞋面倒是普通皮革,但那鞋跟卻是木頭雕的,又尖又高,非常怪異。
她揉了揉額頭,感到有些口乾,便把這衣物都先放在一邊不管,開口喚道:
「寶珠,取杯茶給我……」
門外的寶珠聽到聲音,便急忙進來,為她將茶斟好,遞到她口邊。
可卿就著茶水,潤了潤喉,猶豫了一下之後,低聲問道:
「寶珠,我昨夜是……是獨自休息嗎?」
寶珠目光閃動一下,誤以為她在擔心賈珍,便回道:
「昨夜太太喝醉了,是少爺讓奴婢和瑞珠將太太送回來的。」
頓了一下,又道:
「大老爺昨夜又是一夜未歸,多半又得午時之後才會回來。」
可卿這才鬆了口氣,放心下來,開始覺得,昨夜的事情是她多疑了。
她緩緩從床上起來,在寶珠的服侍之下洗漱穿衣,目光一掃,又看到了床上的那些衣物,便好奇問道:
「這些衣服鞋子是哪裡來的,好生古怪。」
寶珠便答道:
「這是昨夜少爺帶過來的,而且少爺昨晚還把一面穿衣鏡搬入了臥房,不過後來又搬出來了,莫非少爺不是給太太用的嗎?」
可卿凝眉細思,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便在額頭上又拍了兩下,嘆息道:
「我現在腦中昏沉沉的,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我都完全不記得了。」
正說著,賈蓉得到了消息,已經趕了過來,見到可卿正在洗漱穿衣,便笑呵呵的伸手阻止道:
「娘子且先莫急,不妨試試這幾套衣服再說。」
「這是展叔叔的那兩位姨娘搞出來的服裝,打算帶挈著咱們府上一併發財。」
「這些都是女子衣裝,我和大老爺都不方便參與的,可卿和大太太來做這事,再合適不過了。」
可卿聽了,心頭便是一動,扭頭去看那床上的衣服鞋子,恍然大悟道:
「原來這便是老爺昨夜非要搞什麼家宴的原因了!」
「我說呢,那展叔叔也來家裡多日了,卻一直不過是喝茶談天,府上從來不曾留他在家中宴飲,昨日怎地便破了例,合著是為這個。」
「不過這頓酒看樣子沒有白喝,至少這生意終究還是花落咱家了啊!」
賈蓉便苦著臉道:
「現在就說這門生意一定和咱們家合作,那還為時過早,畢竟這種生意,不一定非我寧國府不可,那西府的幾位太太,也都虎視眈眈著呢!」
「咱們先不說這些,你先試試衣服,我看看這門生意究竟有沒有展叔叔說的那麼好。」
在賈蓉的催促之下,可卿只好把外套又脫了下來,穿著小衣,打算拿起那件旗袍往身上穿,卻又被賈蓉攔住。
「娘子,這衣服本身便是小衣,都是貼身穿著的,是緊身的,若是內部有其他衣物,那便影響身形了。」
「你我夫妻,又不是沒看過,你便把那些多餘的累贅全都去了,只穿這服裝便是。」
可卿聽了頓時漲紅了臉,便想發脾氣不穿,但賈蓉卻道:
「這能賺錢的生意大老爺向來關注的很,知道了這衣服究竟怎麼樣,才好確定該付出多大代價來獲得這門生意啊!」
可卿聽了這話怒氣立時便消了,冷著臉伸手向外一指,「老爺且先在外面等候片刻,待妾身換好之後,再進來不遲。」
賈蓉也是好脾氣,聽完之後,立即便扭身出去了。
過了片刻之後,寶珠從門內出來,臉頰微紅,低聲請他進去。
賈蓉急忙邁步入內,只一抬頭,便呆愣在了原地。
只見可卿身著一襲精緻考究的旗袍,腳下黑色高跟皮鞋,正侷促地站在原地,不住地用手扯著那節省布料的下擺。
這件旗袍的設計精巧奪目,領口嵌著精細的雲肩,線條流暢而雅致,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如天鵝頸般優雅的柔美線條。
收腰的緊緻設計,完美地突顯她盈盈的腰肢,曲線曼妙,不需走動,只往那裡一站,便盡顯著女性的柔媚,大有搖曳生姿之態。
旗袍下擺略寬,高開叉,一直開到大腿根部,只是站在那裡,便引得人的目光往那旗袍內部探究而去,若是走動起來,只怕那些曼妙之處會更加若隱若現起來。
那細膩的面料都是來自內宮的貢品,淡藍色的綢緞,更是將她的皮膚映襯得愈發白皙,美不勝收。
面料上的暗花,繡工精細,朵朵綻放,正輕柔貼合著她的身段,似乎會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搖曳生姿。
那三寸高跟,讓她小腿繃起,並不由得挺胸收腹起來,愈發的氣質脫俗。
這旗袍不僅承托出了可卿的身材,更將她那份古典美展現的淋漓盡致,不但沒有澀情的味道,反而還更顯出一種高貴與典雅。
再配上那眉彎如黛,唇上硃砂,美得簡直如同畫中人一般。
賈蓉倒吸了一口涼氣,瞬息間便有了自慚形穢的感覺,覺得自己有些配不上眼前的這位貴婦人。
但隨即,他腹下火焰蒸騰起來,又產生了要將這種高貴撕碎了使勁蹂躪的欲望。
他咽了口唾沫,一揮手,把寶珠又趕了出去,然後便快步上前,一把將可卿抱起,往床上一丟,便要上來糾纏。
可卿急忙在床上一滾,抬起腳來,用那尖尖的鞋跟往他身前一戳,慌亂道:
「這大白天的,老爺這又是要作甚?」
賈蓉猴急地剝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口中興奮叫道:
「這衣服定然能夠大賣,一件衣服不賣她們十幾二十兩銀子,那都對不起這麼好的東西!」
可卿見自家老爺眼中慾火蒸騰,心頭害怕,便急忙轉移話題道:
「那老爺打算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來換取展叔叔同意帶挈我們?」
這話一出,賈蓉心頭的火立時就滅了。
他呆立了片刻,打了個哆嗦,急忙把外套拿起來重新穿上,然後坐到床榻之旁,開始組織語言措辭。
一見自家老爺這個鳥樣子,可卿心頭的恐慌反而更甚了。
「老爺,之前大老爺不是已經把佩鳳幾位姨娘都送了過去,難道這樣還不足以讓展叔叔幫襯府上嗎?」
「這一碼歸一碼!」賈蓉眉頭緊鎖,「之前送姨娘的事情,已經用紅薯收購買賣給平帳了,而且展叔叔還回送了一匹寶馬,這就兩清了。」
「再者說來,大老爺把銀子都快花光了,就算想用這事兒算舊帳也不可能了。」
「那……府上還有不少西洋玩意兒,也是稀罕物,不如便拿些過去做禮物。」
「嘖!」賈蓉瞥了自家媳婦一眼,不屑道:「展叔叔家中世代經商,這些東西不知道有多少,哪裡會在乎?」
「那……可該當如何是好?」可卿愈發的心慌了起來,低頭迴避著自家老爺的眼神。
賈蓉目光灼灼地盯著可卿,只是看著,卻不說話。
可卿被他看的心頭一陣亂跳,身體都開始哆嗦了起來,生怕他說出什麼讓她害怕的話來。
「快到中午了,我得去廚下準備午飯了。」
可卿越來越慌,顧不得身上只穿了一件旗袍,便要下地逃走,但卻被賈蓉一把抓住,重新按回床上。
不過這回賈蓉眼中卻沒有半點慾念,有的只是躲閃與逃避。
「可卿,今晚我會再請展叔叔來府上赴宴,你……繼續前來作陪。」
可卿臉色瞬間便變得煞白,顫抖著看著自家的老爺,厲聲喝道:
「你可知道你說的是什麼話!」
賈蓉頓時整個身體便縮了縮,目光游移,哼哼唧唧地道:
「不過是和昨晚一樣的家宴罷了,何必這麼大脾氣!」
可卿眼見這廢物又在裝死狗,心頭更怒,回想起昨晚的一些蛛絲馬跡,更是坐實了自己心頭的懷疑,當即起身上去便是一耳光,豎眉怒罵道:
「無恥!」
賈蓉挨了打,也自惱了,便跳將起來,扯脖子叫道:
「這算什麼無恥!」
「比這更無恥的,你又不是沒見過!」
可卿聽了,頓時身體一顫,搖搖欲墜起來。
眼見兩人便要撕破臉,外面門聲一響,尤氏走了進來。
「怎麼了這是?」
「小兩口吵架呢?」
賈蓉便笑著起身行禮,故作無事道:
「剛試過展叔叔送來的衣服,小侄熱切了些,惹惱了可卿,拌了兩句嘴,不想便驚動了大太太,真是罪過罪過!」
尤氏便用手帕捂著嘴笑了起來,目光在可卿身上轉了一圈,嬉笑道:
「可卿這麼好的身子,穿這身衣服,才真箇叫合適!」
「換第二個人來,只怕都穿不出來這種風姿。」
可卿細想昨夜的事情,只覺得不寒而慄,身體不由得向後縮了縮,將床上的錦被拽過,去擋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腿。
尤氏便笑著對著賈蓉揮了揮手,賈蓉剛才爆發了一下,又自後怕,正膽戰心驚之際,見大太太過來救場,便急忙行了個禮,轉身跑了。
出門之時,他還不忘了將跟著尤氏進來的寶珠也一併拽了出去。
寶珠本來就比瑞珠聰明,見到情況不對,立即跟了出去,半個字都不敢多聽。
尤氏見外人都走了,才纖腰款款,走到床前,一把便將那錦被給掀了。
可卿不防她如此粗暴,尖叫一聲,身體直往角落裡縮,抖的跟個鵪鶉一樣,顫聲道:
「太太這是要做甚?」
尤氏早就記恨可卿,如今見了她這番我見猶憐的樣兒,心頭更加氣憤。
自家的老爺賈珍愛她的好顏色,自家的姦夫展老爺居然也惦記著她,怎麼哪兒都有她呢!
不過姦夫比親夫要好的地方在於,親夫是個弱雞,有了媳婦兒便忘了老婆,而姦夫則雨露均沾,大被同眠。
兩害相權取其輕,尤氏當然知道該聽誰的。
她側著身子往床沿上一坐,把手放到可卿的腿上,反覆撫摸著,便是她這般女子,也不由得讚嘆道:
「果是好身段、好皮相,怪不得……大老爺捨不得你。」
可卿急忙往後縮腿,卻被尤氏一把抓了回來,捏在手中,用力在小腿肚上掐了一把。
在可卿的痛叫聲中,尤氏狠狠地罵道:
「小婊子!」
「這裡又沒男人,你這般作態,給哪個看?」
可卿心頭慌亂,再去看那大太太時,只發現平日裡和藹可親,見誰都一副笑模樣的大太太,此時卻冷著一張面孔,那眼中凶光四射,不知道有多兇悍。
可卿平日裡知道因為自家和大老爺之間的事情,不受大太太待見,所以平素里對大太太還是比較尊重的,而大太太以前對她的態度也是比較客氣,至少表面上還是一對關係非常親密的婆媳。
那些不該顯露出來的東西,便永遠都只能隱藏在水面之下,誰也不會拿到檯面上來,所有人都在揣著明白裝糊塗。
可如今卻不知怎地了,不但自家那個廢物老爺膽敢把這事兒拿出來說,還敢起意把她拿去送人,而如今便連這和善的大太太,都開始翻臉無情,耍起婆婆的威風了。
可卿心中驀然恐慌了起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與記憶之中完全不同的大太太。
「很奇怪是吧?」
「為何以前就算我知道你和大老爺之間的事情,也只能裝作一無所知,但現在卻反而敢把一切都講出來了?」
「你是不是在疑惑,是誰給了我的膽量?」
看著大太太臉上那充滿諷刺與促狹的笑容,聽著大太太那一字一句的問話,可卿的心越來越沉,渾身越來越涼,心中越來越怕。
見到可卿這副絕望的表情,尤氏心頭大快,只覺得過去這些年遭受到的羞辱都回報了過去,這些年心頭積攢的怨氣都在這時候全部發散了出來。
她再次笑眯眯地伸手在可卿那光滑勻稱的小腿上撫摸了起來,口中曼聲說道:
「我也不必隱瞞你。」
「以前我不敢招惹你,是因為大老爺在護著你,我不敢招惹大老爺,自然也不敢招惹大老爺的心肝寶。」
「但現如今,情況卻不同了。」
「大老爺是喜歡你,但大老爺更喜歡銀子!」
「男人嘛,都是喜新厭舊的,剛到手的時候,自然是一好百好,當做心頭肉一樣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
「但時間長了,也就是那麼回事兒了!」
「只有銀子,才是男人永恆的最愛!」
「無論何時都不會變心的那種!」
「你想啊,有了銀子,還怕沒有女人嗎?」
可卿的牙齒已經開始打顫了。
她也曾經在午夜夢回,恐懼過這種事情,畢竟這些事情是見不得光的。
但是她總想著,等大老爺對她沒興趣之後,至少還有自家老爺當這接盤俠。
以她對自家老爺的了解,那個廢物男人可沒膽量違逆大老爺的意思,自然會對這些事情裝作一無所知,隨隨便便就含糊過去了。
但她沒想到的是,沒了男人護著,固然自家老爺表面上會裝作沒有這種事情發生,但心中對她如何看法,卻不言而喻了。
沒了大老爺的寶愛,她依舊還可以繼續做寧國府的少夫人,但是在自家老爺和大太太眼中,她卻又掉回本來該有的位置了。
那就是任由自家老爺打罵,以及任由婆婆欺凌不敢還口的小媳婦!
在這世間,只怕大多數的兒媳婦,都是這種生存方式。
相反,她之前在府中風光無限,婆婆和老爺都不敢招惹的那種狀態,才真箇叫不正常!
想明白之後,可卿的臉色愈發蒼白了起來,她急忙爬起來,跪倒在尤氏面前,連連叩首,哭泣求饒道:
「大太太,不是媳婦兒不守婦道,實在是大老爺他……」
「住了!」尤氏一聲斷喝,將她的話語打斷了,然後伸手在她那柔嫩滑膩的臉蛋上輕輕撫摸起來,將那灑落的淚水都抹了下去。
「你看看,有道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你怎麼能把責任都丟給大老爺呢!」
「你要記住了,大老爺永遠是對的,你男人也永遠是對的!」
「你必須記住,是你自己淫賤,不守婦道,勾引了大老爺。」
「作為寧國府的門面,大老爺必須永遠是偉光正的,之所以犯錯,全都是你害的!」
「無論是誰來問,你都得這般說,懂了麼?」
「你就是不懂這個道理,所以才會這般害怕。」
「你怕什麼呢?」
「你是怕我打你嗎?」
「怎麼可能?」
「你又沒有違逆大老爺的命令,我怎麼會打你呢?」
「好媳婦兒,你以後只要繼續乖乖聽從大老爺的命令,那你依舊還是寧國府的少夫人,誰敢招惹你,我第一個為你出頭!」
可卿哆嗦著,消化了半天這段話的意思,才明白過來,當下便再次跪倒,將臉掩埋在自家雙臂之間,哽咽道:
「媳婦兒明白了,都是……都是媳婦兒淫賤,不守婦道,勾引了大老爺,所以才害的大老爺犯錯。」
「媳婦兒自知罪孽深重,還請大太太責罰!」
尤氏見到可卿被她忽悠瘸了,自承淫賤,心中一種痛快之感直衝頂門,只覺得心頭快活簡直難以言喻,簡直比當日把佩鳳等人趕出寧國府還要更痛快十倍。
她強忍著心中的痛快,用手帕掩住抿著憋笑的嘴,拿腔作勢地道:
「罰肯定是要罰的,不過你好歹也是府里的少夫人,這寧國公府的體面還是要的,所以咱們這懲罰且先記著,以觀後效。」
可卿便抽泣著謝道:
「多謝大太太寬宏大量。」
尤氏便笑著將她從床上拉起。
「來來,你也別在床上窩著了,趕緊下地站好,咱們婆媳兩個好好商量商量,這個服裝生意,該怎麼做?」
聽完尤氏這簡直如同明示一般的話語,可卿愈發害怕起來,踩著還不習慣的高跟鞋站在那裡渾身哆嗦著,像個鵪鶉一樣,苦苦哀求道:
「大太太,媳婦兒已經知錯了,以後一定好好服侍老爺……和大老爺,絕對不敢再不守婦道了,您就饒了媳婦兒這一回吧!」
尤氏便只當做沒聽到,只把那手在可卿那渾圓的臀兒上摸來摸去,口中讚嘆道:
「這服裝的料子果然是宮裡的,真順滑啊!」
「這香菱姨娘也真有本事,把這服裝給做的這般緊身,緊緊箍在身上,不知道有多誘人!」
可卿還想再求,卻見尤氏眼中凶光一閃,抬手便是一巴掌,打的可卿臀肉直顫,口中罵道:
「你個賤人!」
「你看你這身淫肉,當日便是用這來勾引大老爺的吧?」
「既然大老爺都勾引得,還在這裡跟老娘裝什麼貞潔烈女!」
「府中如今開銷日大,漸已入不敷出,你這個少夫人又不是不知?」
「事到如今,居然不想著為府中謀財路,淨想著躲清靜,哪有這般道理?」
「這世界上的便宜,總不能都讓你一個人給占了吧!」
「這種事情,不由你這淫婦出面,難不成還要老娘這個寧國府大夫人親自出馬不成?」
「哭什麼哭!」
「給我憋回去!」
「你也別指望著大老爺這次會護住你!」
「為了拿到那展家的紅薯生意,大老爺已經把佩鳳幾個姬妾都送過去了,若不是你是正牌的少夫人,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在這裡哭嗎?」
「這次的服裝生意至關重要,你必須得把它拿下來,否則你以為大老爺會放過你嗎?」
「你就沒想過,為何這些時日以來,展老爺每次過來,大老爺都恰巧不在家?」
「還不是在給展老爺創造機會?」
「如果不是展老爺乃是個良善君子,一直不欺暗室,你早就被灌醉了放到展老爺床上了!」
聽到這些,可卿都已經傻了,仔細回想,卻越想越覺得尤氏說的是真的,自家公公真的就把她給放棄了。
眼見可卿一副萬念俱灰的表情,尤氏又上來拉住她的手,溫言安撫道:
「好媳婦兒,你也別太過擔心。」
「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你家老爺要面子,大老爺也是要面子的。」
「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情,咱們都關起門來自己商量解決,斷然不會把這些消息胡亂傳揚出去的。」
「還記得我剛才跟你說過的話嗎?」
「男人永遠都是對的,所有的錯都是咱們女人做的。」
「今天的事情,大老爺絕對是一點都不知情的,都是我這個婦道人家為了拿到這服裝的生意,才自作主張,私下裡來找你的。」
「你若不信,不妨去找大老爺試探著問問,大老爺絕對是一無所知的。」
「同樣,你回頭去勾引展老爺,也是你自己淫賤,不守婦道,你家老爺對此也是一無所知的,就像你之前淫賤,勾引了大老爺一樣,全都是你一個人的錯。」
「就算是日後東窗事發了,大老爺和蓉哥兒暴怒起來,你也得咬死了,是你自己淫賤犯錯,怪不得別人,免得壞了展家和賈家的交情,影響了未來的繼續合作。」
「懂了嗎?」
可卿聽了便嚎啕大哭起來,尤氏也不安慰她,便任由她縱情發泄了一通。
果然,等可卿哭了半晌之後,便抽抽搭搭地點頭道:
「媳婦兒明白了,一切都是媳婦兒自己淫賤,須怪不得那展老爺。」
眼見可卿終於上道了,尤氏便笑了起來,拿手帕輕輕將可卿的眼淚拭去,嗔怪道:
「你說你,這麼點事兒,怎麼還哭起來了。」
「都已經早就不是黃花閨女了,怎麼還放不開呢!」
「這權貴之家裡面,那骯髒的事兒不知道有多少,若不看開點,定然是個短壽無福的。」
聽到婆婆這意味深長的話語,可卿腦中驀地想起那從各家豪門女眷中聽來的各種莫名夭折和失蹤案子,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尤氏則繼續PUA道:
「以後你可得記住了,咱們這權貴之家啊,講究個體面,要的就是表面光鮮,至於這金玉下面究竟有多少敗絮,那得藏起來,不能讓人看見。」
「只要沒人看見,外人不知道,那就壓根沒有這回事兒!」
「就算被外人知道了,但只要大老爺不信,你家老爺不信,那就沒有這回事,都是外面的人造謠!」
「你難道不知出嫁從夫的道理?」
「以後啊,你只要聽蓉哥兒的話,他讓你做什麼,怎麼做,你就乖乖照做,那這少夫人的位置,定然穩穩的,誰也奪不走。」
「懂了麼?」
可卿默默點頭,面上愁苦之色依舊。
尤氏不再安慰她,反而將床上的另外一件晚禮服拿了起來,在她身前比量了一下,示意道:
「來,把這件穿上給我看看,咱們商量一下,晚上你該穿哪件去展老爺房裡。」
可卿接過衣服,猶猶豫豫的,欲言又止。
尤氏知道她的意思,但偏偏就是不走,反而眉頭一挑,笑道:
「我又不是展老爺,你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還不趕緊把衣服脫了換上,怎地,還想要我迴避不成?」
可卿無法,只好背對著尤氏,快手快腳的把旗袍脫了,又將這件火紅色的晚禮服換上。
這一身完全是參照西式晚禮服來的,不過比起如今洋人那保守的款式,可是大方多了。
只見這服裝通體火紅,看著便熱辣滾燙,雖然長裙拖地,但只後擺比較長,前擺卻只到膝蓋,把腿部線條拉伸變長,讓可卿本就纖細修長的身形看起來愈發的優雅高貴。
而且那胸口處一顆心形的孔洞,把不該露的都露出了三分之一,那白皙的皮膚,豐挺的雪子,讓人忍不住便想著把手從那缺口處伸進去。
後背的設計更為大膽,超過一半的布料被省去,僅留下一些細緻精美的流蘇輕輕搖曳,不僅起到了裝飾作用,更隨著可卿身體的輕輕擺動,使得整個背部線條若隱若現,愈發的誘人。
人靠衣裳馬靠鞍,越是美人越需要漂亮衣服襯托。
便是尤氏自己曾經穿過這衣服,此刻見到可卿的這副姿容,也不由得心中暗自讚嘆,這衣服穿在可卿身上,那可比穿在她自家身上要好看的多了。
可卿第一次穿這種節省布料的衣服,頓時感覺渾身哪裡都不自在,站在那裡,雙手這裡也想捂,那裡也想遮,整張臉上紅雲密布,羞怯難言。
尤氏卻不管她,只揪著她又把OL裝和小媽裙也都換了,看了個遍。
她不但自己看,還讓賈蓉把那洋人的鏡子再送進來,讓可卿自己也看,然後還逼著可卿發表意見。
「好媳婦兒,你覺得哪身衣服展老爺會最喜歡?」
可卿看著鏡中那艷光四射的自己,在驚艷之餘,漲紅了臉,期期艾艾地不肯明言。
尤氏便伸手又在她豐盈處狠掐了一把,嫌棄地訓斥道:
「事到如今,你還裝出一副被逼無奈的樣子作甚?」
「那展老爺是個良善君子,你若總這般半推半就的,沒準那展老爺便以為你心中不肯,不敢碰你了!」
「你得更加主動才行!」
「你也別總做出一副你很吃虧的樣子!」
「那展老爺如今正當壯年,聽說又是練過武的,身子骨不知道有多健壯,比蓉哥兒那軟趴趴的樣子可不知道強了多少!」
「反觀你來,若是肚子爭氣,再過幾年說不定就要做孩子的媽了,早就不是那種小姑娘啦!」
「真若算起來,究竟你和展老爺兩個人誰更吃虧些,那還不好說吶!」
「說不定,你嘗到滋味兒之後,會食髓知味,難以自拔了呢!」
「到時候,你不知道會有多謝我!」
可卿被尤氏說的,愈發難堪起來,但她素來是個識時務的,眼見婆婆如此風刀霜劍嚴相逼,知道逃避不得,只好強忍著羞臊,開口說道:
「按媳婦兒看來,這幾件……衣服,都很誘人,但具體展老爺會更喜歡哪一件,媳婦兒卻也不知。」
「只是不知,展老爺讓人將這衣服送過來的時候,可曾留下什麼評語之類的嗎?」
尤氏聽完,便立即又板起臉來道:
「你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呢!」
「說過多少次了,人家展老爺是良善君子,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這衣服分明便是那展家香菱姨娘和我家二姐兒一併搞出來的,和展老爺有何關係呢?」
「是咱們這幾個婦道人家,覺得這衣服確實漂亮,一方面幫著姐妹們固寵,另一方面也可以填補一下家用,所以才暗地裡搞出來的生意。」
「這前前後後,從設計,到裁剪、縫製,所有經手之人,全部都是後宅里的女眷,可不曾經過老爺們的手。」
「無論是展老爺,還是咱們府上的大老爺、老爺,都是不曾知道這些事情的。」
可卿頓時醒悟,立時改口道:
「是媳婦兒又說錯話了,那……二姨可曾說過,他……她自己最喜歡穿哪一件?」
尤氏側頭想了一下,自家那個姦夫最感興趣的是哪件,然後笑著說道:
「你這麼一問,我才想起來,二姐兒她自己最喜歡穿的還是那件叫做旗袍的,最顯身材,佩鳳她們一般人都穿不了。」
可卿聽了便點點頭,面色緋紅道:
「那媳婦兒明天便穿著那件旗袍去、去勾引展老爺。」
尤氏見她答應,便開心地笑了起來,揚聲把賈蓉喚了進來,吩咐道:
「蓉哥兒,昨夜你醉的太早,都沒能讓展老爺盡興,著實不該。」
「你這幾天多注意一下展府的動靜,看展老爺什麼時間有空,再把展老爺請過來家宴一場,好生喝上兩杯。」
賈蓉瞄了旁邊的可卿一眼,只見可卿面色微紅,低頭看著自己那雙尖尖的高跟鞋,一語不發,便知道事情已經成了,於是便喜笑顏開地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賈珍一直在府里沒出去,所以理所當然的,展老爺那邊也都忙於生意,不克前來。
可卿心懷忐忑地等了好幾天,都沒等到那位展叔叔前來,心中的情緒也接連多變,先是鬆一口氣,然後又莫名的有些不忿,再之後居然變得有些期盼起來了。
在展老爺不曾前來拜會的這些天當中,可卿在小心地觀察了府內的風向之後,發現府內一切如常。
無論是自家身邊的寶珠、瑞珠,還是太太身邊的銀蝶、炒豆兒,都沒有對她表現出半點異常的表現,而自家的老爺,依舊跟以前一樣,便如同一個被蒙在鼓裡的呆頭鵝似的。
便是那大老爺,也都一切如常,還時不時的過來糾纏一番,但從頭到尾都不曾提過這服裝生意半個字,便如同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一樣。
這種平靜讓可卿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放了下來,但與此同時,這種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的平靜,也愈發的讓她感到心涼。
在失身給大老爺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自家的老爺靠不住!
而如今,當大太太一改原本和善面目,擺出惡婆婆姿態的時候,她也意識到了,自家的這位公公也靠不住!
那在這世間,究竟還有誰能靠得住呢?
她這些天在等待展叔叔前來的時候,也多次枯坐在梳妝鏡前,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
這位展叔叔能靠得住嗎?
經歷過自家老爺、大老爺兩個男人的甜言蜜語以及背叛之後,她對於這位生命中的第三個男人也是半點都不報以信任了。
雖然現在看起來,這位展叔叔年少多金,便是連寧國府的兩位老爺都得有求於他,想要跟著他一併賺錢,但是只看他府里的那些姬妾,便可想而知,這是個花心大蘿蔔。
縱使她勾引展叔叔成功,得到了展叔叔的寵愛,又能怎麼樣呢?
難不成展叔叔還能把她娶回家去嗎?
她如今可是寧國府的少夫人,怎麼可能另嫁他人?
而且見識過佩鳳等姬妾被隨意送人之後,可卿對於這正室夫人的位置看得愈發的重。
別看那尤二姐、薛香菱如今多麼得寵,甚至還把生意掛到她們名下,但若日後年老色衰,只怕也難逃被冷落的命運!
縱使不會被隨意送人,但只怕也如西府周姨娘、趙姨娘那種,整日裡活的戰戰兢兢的,不得自在。
這般算來,還是正室夫人才真正好!
那麼如何保住這個正室夫人的位置,並且徹底在府內站住腳呢?
她思前想後,最後和尤氏的判斷達成了一致!
那就是,母憑子貴!
她要生兒子!
不管這個兒子的爹是誰!
都不重要!
婆婆不是說了麼,這權貴之家啊,講究個體面,要的就是表面光鮮,至於這金玉下面究竟有多少敗絮,那得藏起來,不能讓人看見。
既然如此,那麼只要是她肚子裡生出來的種,老爺只要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被人笑話他戴了綠帽子,那這個兒子……
他就必須得認!
也許她人生的前三個男人都靠不住,但這生命中的第四個男人——她兒子,是她自己肚子裡掉下來的肉,一定靠得住!
有道是一念天地寬,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可卿頓時便對勾引展叔叔這件事情上了心,臉上的笑模樣又重新多了起來,而且每日又開始仔細塗脂抹粉,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時刻在為迎接展叔叔的到來而準備著。
尤氏和賈蓉這些時日也在暗中觀察著可卿,生怕她腦子抽了,跑到大老爺那裡去對質,或者一時想不開投個井什麼的,然後就注意到了可卿的變化。
幸運的是,可卿一切如計劃之中,並無偏離掌控的跡象,而且可卿似乎想通了,對勾引展老爺這件事情不再排斥了。
不幸的是,可卿對這事的熱情,竟然忽然高漲了起來,甚至似乎好像比尤氏兩人還要更加迫切了起來。
雖然這事兒是兩人推動的,但見到如今可卿的這種表現,兩人驀然產生了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賈蓉是忽然意識到,以前可卿雖然失身於大老爺,但心中多半還是有他這個丈夫的,若是某日大老爺沒了,夫妻兩人沒準還能破鏡重圓,但這回……他總感覺是徹底失去了這個娘子。
而尤氏原本只想折辱可卿一番,發泄一下這些年自己心頭的怨氣,反正她現在的心已經都撲到了展老爺身上,也不在乎讓展老爺多玩幾個女人,但現在她則是覺得,她竟然平白無故又給自己找了個情敵,還是積年情敵的那種。
可卿倒是不知道這二人心中的想法,一門只是專心打扮,讓自家變得更美上幾分。
終於,在這天,大老爺又出去花天酒地去了。
不過可卿心中卻知道,大老爺所謂的花天酒地都是假的,是一種偽裝,是為了給展叔叔創造機會。
果然,大老爺剛走沒多久,展叔叔便登門拜訪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