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神殿裡的人
「是我太執著於晉級了。」
少女的話語聲，打破了車內的安靜。
陸燃剛想說什麼，又聽姜如憶說道：「我該陪你一起去的。」
陸燃小聲道：「我可以犯錯，你不行。」
懷中，少女抬首：「你覺得，我在乎？」
陸燃沉默了。
姜如憶直視著陸燃的眼睛：「陸燃，伱告訴我，我在乎的到底是什麼？」
陸燃心中重重一嘆。
他比誰都清楚，姜如憶的「道」就只有兩個字——陸燃。
這是一項強綁定！
拋開可笑的人族情感，只談登天之路、談事業前程
一旦陸燃死了，姜如憶的一切都將徹底坍塌。
「如果我這次晉級失敗，就是因為你。」姜如憶輕聲開口。
向來溫柔大氣的她，言辭從未這般鋒銳過。
看得出來，姜如憶是真的急了。
她違心的用另一種方式，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陸燃開口道：「我保證，以後更小心謹慎一些，確保自己的生命安全。」
姜如憶命令道：「看著我的眼睛說。」
陸燃卻是摘下了二人的口罩，對著那嬌艷的唇瓣，低頭印了上去。
姜如憶沒有躲閃，她固執的睜著眼，盯著近在咫尺的可惡面龐。
駕駛座上，溫陽趕忙收回了看向後視鏡的視線。
他坐得板板正正，緊握著方向盤，聚精會神的盯著前方的道路。
與此同時，另一輛車上。
喬元夕看向身旁的斯仙仙，擔憂道：「如憶姐姐會和哥哥吵架吧？」
斯仙仙一聲嗤笑：「你的如憶姐姐，只能對外人冷著一張臉。
對你哥？
三分鐘就軟了。」
喬元夕眨了眨眼睛，小聲嘀咕道：「這次過年，再見到如憶姐姐，發現她變化好大哦。
原本溫溫柔柔的，對誰都很友好。」
斯仙仙撇了撇嘴：「畢竟是江境嘛，越往上修行就越不是人。
她眼裡還有我們倆，還願意慣著咱倆，已經不錯了。」
喬元夕小聲嘀咕著：「我晉級江境後，一定不會變。」
斯仙仙嘴角微揚，伸手撥了撥少女的馬尾辮：「妹妹，話可別說得這麼滿。」
喬元夕忽然抱住斯仙仙的手臂，嬌俏的臉蛋湊了上去：
「你變成江境後，也要像現在這樣慣著我、陪我玩！」
斯仙仙扭頭看向窗外，訕訕道：「我儘量吧。」
喬元夕噘起了小嘴：「呸，渣女！」
斯仙仙：？？？
你這小丫頭片子，怎麼說話呢？
你以為你是陸燃的妹妹，我就不敢扇你了是吧？
嗯，算了算了
車輛漸漸減速，於落仙山下緩緩停穩。
前面兩台車上，幾人紛紛下車，唯有溫陽這台車，不見開門。
溫陽坐在駕駛座上，內心很是掙扎。
他不太確定，該提醒山主和夫人下車，還是應該自己下車，給二人留私密空間。
直至后座上，傳來了姜如憶的吩咐：「你帶他們先上山吧，安排好住處。」
「是，夫人。」溫陽如獲大赦，趕忙開門離去。
陸燃看著身側依偎的姜如憶，感嘆著她的變化。
人都是會變的。
會隨著經歷、心境、實力、身份地位的改變而不斷變化。
而姜如憶合著雙眸、緊緊依偎著陸燃的模樣，也在昭示著一個事實：
有一件事，是永遠不變的。
車內一片寂靜，陸燃嗅著淡淡的茉莉清香，心也漸漸寧靜了下來。
姜如憶薄唇輕啟：「你剛才說，仙羊大人同意鄧玉湘挑戰神墟。」
「嗯。」
「因為她即將成為仙羊信徒？」
陸燃思忖片刻，另起話題：「神墟後的世界，對我而言，必然有著重重艱難險阻。
大夢魘有多強，我們心裡清楚。有她在，我的生命安全也會有更大的保障。」
姜如憶問道：「如果我是一名仙羊信徒，也可以陪你挑戰仙羊一派的神墟麼？」
陸燃沉吟片刻，低聲道：「你沒有理由退出玉符一派。」
姜如憶抬起眼帘，直視著陸燃的雙目：「沒有麼？
凡關於你，我做出任何事，都有理由。」
今夜的姜如憶，有些不一樣。
事出必有因。
看來，北風城發生的事，真的讓她怕了。
之前的她言辭鋒利，此時大膽而直接。
陸燃並不知曉，姜如憶見到那張照片時，具體是何狀態。
擔憂，驚慌。
幾近窒息！
「如憶。」陸燃柔聲道。
姜如憶揚著那魅力驚人的面龐，倔強的看著陸燃。
陸燃輕輕捏著她的手心：「北風想要鄧玉湘的命，要拘走她的魂，所以她才退出北風一派。
玉符一派給了你許多，玉符神法助你走到了現在。
你不是冷血無情之人。」
陸燃頓了頓，繼續道：「我知道，每天午睡過後，仙兒姐都會陪著你，去山下幾公里外的那棟小房子。
你會在玉符的小神塑前禱告，貢獻信仰之力。
日落之前，你們才會回山上看晚霞。
感恩回饋也好，不願虧欠也罷，這才是你。
你若就此退出玉符一派，未來，這可能會成為你修煉道路上的阻礙。」
人們越是向上修行，對心境的要求，自然就越嚴苛。
姜如憶沉默許久，低聲道：「我曾認為，我心無旁騖、一門心思苦修，就是我能陪你前行的正確答案。 為此，我還讓你誤會了。
除夕那晚，你勸我求我，讓我把你當人。
可今天發生的事.」
陸燃突然開口打斷：「你沒錯，那就是正確答案。」
姜如憶垂下眼帘，長長的眼睫毛輕輕顫抖著。
看得陸燃又心疼了。
有些時候，五感太強真的不是什麼好事。
陸燃聲音溫柔：「你在糾結北風城發生的事，那我告訴你另一個版本。
我那一身的傷，是故意受的。」
姜如憶眉頭微蹙，看著眼前的面龐，試圖找到他說謊的痕跡。
陸燃點頭確認：「我承認，有些刀氣躲不掉。
但我跟你說實話，有一些刀，是我故意挨的，比如說我臉上的那個刀口。」
姜如憶抿起嘴唇。
陸燃自問自答：「我身上有致命傷麼？沒有！
認錯要有態度，挨打就要立正。
是我有錯在先，我越慘，北風一派心裡越痛快，我的事兒就好辦。」
姜如憶抬起手，指腹輕輕抹過陸燃的臉頰。
這裡曾有一道深可見顴骨的刀口，一股股向外冒血。
陸燃輕嘆道：「我拿出了賠罪的態度，北風城主也是心知肚明，這事兒眼看著就要協商解決了。
結果廖無雙掀桌子算了，不說這些。
我的意思是，今早在演武場，我沒有垂死掙扎，我比你想像中的要強得多得多！」
陸燃捉住了她落在自己臉頰上的手，面色認真：「神墟，奈何不了我。
不管神墟背後有什麼，就連河境·五段的北風弟子都能進，那我進去之後，能殺一萬個來回。」
「謙遜些，要有敬畏之心。」姜如憶神色不滿。
姜仙子這般態度，反而讓陸燃鬆了口氣。
看來，解釋北風城內發生的事兒，是極有必要的。
陸燃面色鄭重：「我會完成仙羊大人交代的任務，我一定會從神墟中回來！
我希望回來之後，見到你也無比強大。
還有很多目標，等著我們一起去完成」
陸燃的內心無比堅定。
如憶，你會是乾淨純潔的。
等我了解這世界的本質，再帶你離開玉符一派。
你的這一顆道心、你的心路，不會有一丁點兒污點。
那樣才能走得更遠、攀登更高的山巔。
「如憶，我們未來的路很長很長，你不能為了一時而.嗯？」陸燃面色一怔。
一股股能量，劇烈的翻騰開來。
車外霧氣漸濃，鑽進車內，湧向少女的身軀。
這是要晉級？
江境·二段？
陸燃面色欣喜，姜如憶卻像是察覺不到。
她一雙美眸靜靜地看著陸燃。
像把他當成了銀河灣內、夜幕中遙遠的繁星；
像是把他當成了落仙山上、遙遙天邊的晚霞；
像是要將這位註定遠走他鄉的人，
徹底融入她的眸底。
「快，你飛回山上。」陸燃立即開門下車。
別看只是小段位晉級，但這可是江境！
突破極難！
姜如憶能否衝破桎梏，還是要看造化的。
越是接近仙羊本尊神塑，神力自然就越濃，越有助於姜如憶提升。
「我會努力變強，像你希望的那樣。」姜如憶目光灼灼，「你也要記住，答應我的話。」
「嗯？」
「你說，你一定會從神墟中回來。」
「一定！」陸燃站在車外，上半身探入車中。
他以公主抱的方式，將她抱出來：「飛上去吧，我隨後就到。」
姜如憶卻道：「你抱著我登山，一步步走。」
陸燃有點懵：「啊？」
相處這麼久了，美人如憶永遠是溫柔體貼的，幾乎沒有任性過。
結果任性一次，就玩這麼大？
你可是在晉級啊.
今天的姜如憶，給了陸燃太多不一樣的一面。
陸燃還想說什麼，卻見懷中的姜如憶閉著雙目，似是在專心晉級。
似是察覺到了陸燃的目光，她輕聲道：「一步步走。」
陸燃無奈又好笑，他的確想喚來神兵，飛上山去。
嗯.行吧。
你正在晉級，你現在最大。
相比於山頂與山腳的神力濃度差，她晉級時的心緒和狀態，自然是更重要的。
周遭霧氣漸濃，陸燃抱著未婚妻，向登山石階處走去。
姜如憶忽然開口，柔聲細語：「每登一個台階，就把你對我的承諾，在心裡默念一遍。」
陸燃動作一頓，踏著第一個石階：「好。」
關於真正的心安。
坐落於仙山之巔的神靈，給不了她。
她的道心深處、心路盡頭築有一座神殿。
神殿裡供奉著一個人。
姜如憶枕著陸燃的肩膀，臉頰輕輕磨蹭著他的脖間。
得向他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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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